她此刻抬起布滿淚痕的臉龐，正用那雙蓄滿淚珠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盯著進入房間后就暴起將那個壞人殺死的季泠鳶。一時之間，就連哭泣也都被忘在了腦后。

“喲，究竟是哪里來的小可愛，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很好吃?！奔俱鲽S笑著，故意用一副上下審視的眼神打量著她。臨到最后，還不忘舔了舔嘴唇，做出一副對她很感興趣的樣子。

此乃謊言。

眼前的小女孩瞧上去并不可愛。她全身上下，從額頭，臉頰，脖頸直至穿的衣物、褲子全都臟污不堪。

如同一個小乞兒一樣，布滿了厚重的灰塵和淤泥。厚實的污垢遮掩住了她的樣貌，以至于讓人多看一點的耐心也沒有。

更不用提將整張臉上的泥土灰塵攪地一塌糊涂的眼淚和鼻涕了。

但這并不妨礙季泠鳶調戲她，想要看到她的丑態。畢竟，她自始至終就是這樣一個愛看樂子的人。

“咿…誒…欸？——”本以為脫出虎穴的小女孩聽到了季泠鳶的話后癡傻在了原地，嘴里只能呆愣地發出無意識的囈語，聽不到半點有意義的字節。像是已經被嚇傻了一樣。

說來也是。就季泠鳶果斷殺死伏見申彌的模樣，再加上她現在除了衣服是整潔的白大褂，臉頰上仍沾染著殺死教主時遺留下的斑斑血痕。要說她不是殺人狂魔，就連她自己都不信。

更不說身邊還跟著幽藍色的類人形生物，但又能清楚知道絕不是人類的小艾。

所以，本就飽受伏見申彌驚嚇的小女孩瞬間就停止了思考。

“嗯？這就壞掉了？”看著呆坐在原地，怔怔地睜大雙眼，卻失去了注視的焦點，連哭泣聲也不再傳出的小女孩，季泠鳶遲疑地向前了一步，在她面前揮了揮手。

似乎是玩的太過了。雖說小顏寺潔在委托任務的時候只說要提醒他們早些回來以及危險的時候搭一把手。但是如果把這種狀態的小女孩帶回去，也不知道小顏寺會不會愿意提供原本說好的報酬。

畢竟，按照伏見申彌的碎碎念，那個叫做由人的小男孩已經死掉了。

而自己則按照平賀孝的要求，一旦出現人質傷亡就直接把伏見申彌干掉。

這樣一來，這個叫做明日香的小姑娘就是三人組中碩果僅存的獨苗了。

果然，還是像一開始考慮的那樣，直接把她干掉算了。

畢竟，與其帶回去一個癡傻的小姑娘，給他們增加負擔，還不如遺憾地通知小顏寺潔三人已經在自己抵達前全部遭遇了不幸。順便從平賀孝那里領取殺掉伏見申彌的報酬。

這樣一來，季泠鳶也就不用在危機四伏的樓道中護送這個累贅回到二樓了。

而且，既然遲早要死，在這種盲目癡愚的狀態下被殺死，總比起被怪物一點點將肢體支離破碎地分解或者活在無法逃離這里的恐懼中驚懼而死要好得多嘛。這么一想，將其嚇傻的季泠鳶簡直就是前來拯救她的圣人。

嘛，簡直是一舉三得。

就在季泠鳶的思維越來越暢通，看向明日香的眼神也越來越危險的時候，眼前明日香失神的眼神聚焦了起來。

當看到身為殺人兇手的季泠鳶近在咫尺，她驚慌地沿著墻壁后退，直至整個后背靠到了墻角。

當縮在身后的雙手無論怎么觸摸都是墻壁后，她本就濕潤的瞳孔瞬間帶上了水珠。

“首先提一句，你要是敢哭的話，我就立刻把你扔出去喂怪物?！?

在她嘴一扁，就要抑制不住放聲大哭的時候，季泠鳶變得冰冷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朵。被那冷冰冰的聲音一嚇，她瑟縮了一下，原本就要溢出喉嚨的哭聲被強壓了下去。

“哦？還算聽話。哼，還算有拯救的價值。”

季泠鳶的神色略微緩和。

小孩子雖然有其可愛之處，但在她看來，更多的都是些熊孩子，只會惹人生氣，尤其是大哭大鬧的時候。所以她并不會輕易慣著他們。

當然，自家的小艾雖然也是小孩子，但和他們完全不一樣?？蓯?、勤勞、能干、能控制住自己情緒、不會造成不好的后果。雖然有時候也會犯蠢，但倒也不會讓季泠鳶覺得不快，反而能調解并緩和季泠鳶的心情，使得她不會因為被困在此處而變得煩悶。

“是叫明日香對吧？”季泠鳶不太耐煩地對小女孩呼來喝去。

“嗯……”小女孩用極低地聲音帶著對季泠鳶的畏懼回應道。因為謹記著季泠鳶之前哭了就會被丟出去喂怪物的威脅，所以她并不敢哭出來，只是偶爾吸下鼻子，并用手肘處的衣物擦拭著眼眶，不讓淚水溢出。

“你聽好了。小顏寺讓我來找你，之后我會把你帶回去。如果出現危險，你就跟著她跑，知道了嗎？”

季泠鳶指了指小艾，沒好氣地和明日香說道。

她越發覺得自己是個蠢貨，被小顏寺潔蠱惑著做出了自己本來不會做的事情。要是遇到她之前，自己一準會按照最方便的手段去處理這件事。

無論是親手干掉回去謊稱已死還是推向怪物，不留下任何動手的痕跡，都毫無疑問能夠輕松騙取到她附魔的符紙。

可是現在自己在干嘛？竟然真的打算把這個怯懦的累贅帶回去。

真是中了小顏寺的毒了。這次就算了，但委托完成拿完報酬之后還是離那個女人遠一點比較好。

不然誰知道又會發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可是……”明日香微弱的聲音傳來。

本就煩躁季泠鳶立刻用銳利的目光盯了過去。難得做一次虧本的生意，竟然還有人反對。

“你是在挑戰我的耐心嗎？”

在季泠鳶的彈壓下她很快就不再言語，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但很快意識到了季泠鳶剛才的問題，又立刻快速搖著頭。

季泠鳶不由得被氣笑了。

“算了算了，就當是欠了那女人的，到時候一定要加錢。”

說完，她瞥向了明日香。

“有什么要求你就說吧。提前說好，過分的內容我是一定不會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