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大雨之中，敲門的聲音也顯得有些沉悶。

林村長家的門房林大爺揉著惺忪的眼睛，有些不耐煩的推開了大門。

“誰啊。”

他言語間帶著些許微不可查的不悅。

畢竟，大半夜，還是雨天的大半夜被人叫醒，任誰也不會高興。

“林大爺。

是我，林淵。

請為我通報一下李信老師，說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臉上咧出一個笑容，林淵緩緩抬起了臉龐。

只是，這一抬頭，林大爺心底便是猛然一跳，整個人都難以抑制的雞皮疙瘩冒了出來。

并非林淵此刻的樣子像個水鬼。

而是……

林淵只是在笑著，這笑容，卻帶著讓人不寒而栗的味道。

就好像…

就好像這林淵小少爺，是想要吃了自己一樣。

明明，這只是一個長的很俊的后生，變成了落湯雞而已。

“來來，快先喝些熱水，這樣大的雨，淵少爺你不會等明天嗎？

而且，還不帶上雨具。”

揉了揉眼睛，發現林淵依舊是帶著笑容。

林大爺心底暗罵一聲，覺得是自己睡眼朦朧間，看花了眼。

“謝謝林大爺。”

林淵搖搖頭，“我找李師有急事。”

在林淵的堅持下，林大爺只好先把林淵安置在了他的小房間里，然后撐起雨具，急匆匆的去稟報客房里的李信了。

只是，他心底卻是為林淵哀嘆著，這個小家伙，恐怕會惹得黑山學府那位脾氣不太好的李師傅不高興。

畢竟，深夜，大雨。

自己愿意起來，那位黑山學府的大人物，可不見得愿意起來。

即便林淵看起來似乎很受那位看重。

不過，令林大爺沒有想到的是，當他戰戰兢兢敲開李信客房的門扉時，最初那位的確表現出不悅的神色。

不過當自己報出是林淵找他時，這位黑山學府的大人物，眼睛卻是陡然亮了起來。

“你這是……

突破了？！”

客房，李信目光炯炯的看著林淵，用著疑問的語氣，說著肯定的話。

“是的，李師。”

林淵微微點頭。

他心念一動，開始了煉髓的動作，很快，血液便開始“沸騰”起來，氤氳的血氣，恍若紅暈一般浮上臉龐。

“哈，哈哈……

我就說，這樣大的雨天，你小子半夜前來，必然是完成了煉髓。”

聽到林淵承認，看著林淵這明顯的血氣透體，李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七日煉髓！

這可是七日煉髓。

即便放在州城也算上的上等資質！

他李信看對了。

“你小子，還是少年人心性，竟然連明天天明都忍不住就來了。”

臉上帶著喜色，李信眉間的皺紋此刻似乎都消失了幾條。

不過，他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心底卻是巴不得林淵是此刻到來，將這好消息告訴自己。

“畢竟，學生也只有不到十一歲。”

林淵依舊帶著些許笑意。

只是，這個時候，李信卻發現林淵有些不對了。

平靜。

似乎太平靜了。

林淵這根本不像是突破之后，壓抑不住激動來找自己。

想到這里，李信對林淵的關注也開始從突破的事情轉移到了林淵本身。

這一個注意力轉移，李信才終于再度恢復了身為一個武道強者應該有的洞察。

“不對？

很不對勁。”

他仔細看著林淵，已經沒了剛才落湯雞的模樣，穿著自己遞給他的衣服，顯得過于寬大了一些。

但是，這并非重點。

林淵的臉上，依舊殘留著方才未散盡的血氣紅暈。

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卻是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是哪里不對。

李信仔細看向了林淵的眼睛。

微微瞇著，似乎是在笑著。

只是其中，隱約可見血氣一般的紅色。

殺意？

殺意本不可見，卻是會影響人的第六感。

李信突兀間感受到了林淵心底那一抹隱藏著的暴虐與殺意。

好小子，這是……殺人了？

作為一名手上不乏人命的武者，到了這時候，李信自然弄清楚了發生了什么事。

“人修武，亦要修心。

武道，不應該主宰人心，而應當人心主宰武道。

為師知曉煉髓功成，換血之始，血氣上涌間遇事容易沖動。

但是一個合格的武者，即便在此時此刻，也應該是能夠控制住自己的……”

李信心底有些復雜，他斟酌了一下，若有所指的說道。

他有些糾結。

李信其人，雖然不是什么絕對的好人，但是也看不慣濫殺無辜的。

林淵煉髓后控制不住理智殺人，這有些挑戰他的神經了。

若非林淵是真的天才，此刻他李信就要清理門戶了。

但是奈何，林淵天資太高了。

七日煉髓，三日換血。

這可是州城天才的標準，是于萬萬人中也算得上絕頂的天賦。

村，鎮，縣，府，州，道……

即便是一個小村子都有數萬人，更何況第五級別的州。

那是至少萬萬人的地域單位。

此刻，李信很是期盼林淵解釋一下，主動解釋一下自己為什么殺人。

他不想培養出一個日后的邪魔，但也不想失去林淵這個好苗子。

林淵還小，即便犯錯，也有機會糾正過來。

似乎是聽懂了李信的話語，林淵臉上笑意更甚。

“不然，李師認為學生今夜為何會來？”

林淵忽然低低嘆道。

李信不可置否。

殺了人害怕，來請求自己幫忙解決此事也有可能。

只是，想到這里，李信突然心底一跳，眉頭卻是皺的更緊。

是了，這點上林淵也不對勁。

殺了人居然還那么平靜。

這小子，簡直是天生的殺人犯。

“學生林淵，三歲時天狼犯邊，父親棄我與娘親參軍而去。

林家村有數人見我孤兒寡母，見我娘親姿色過人，貪我家資頗豐……

日夜徘徊于我家門外。

整整數年，我的娘親甚至不敢去睡一個安穩覺，學生也日日夜夜處于恐懼之中。

沒有一日不害怕，這些人若是闖入我家，我與母親該何去何從。

若非鄰友幫助，若非數年后父親消息傳來……”

林淵的聲音，逐漸低沉，卻又怪異的顯得高亢。

別扭無比。

李信聽著，一時間卻是有些默然。

他自然多次翻閱過林淵家的資料。

但是那紙面上的只言片語，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展現出林淵的過往。

李信沒想到，林淵的童年，竟然過的如此戰戰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