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孫玉樞才漸漸回神，眼睛里面滿是緬懷過去的滄桑，淡淡道：“你們賈家村現在的族長還是賈一切嗎？”
聽到賈法這個名字，賈四叔的瞳孔猛地一縮，難以置信的看著身前的老者。
而原本劍拔弩張的王道生，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師爺。
師爺認識賈家村的人！
但他轉念一想，馬上明白過來。
是了，異人圈子能有多大呢？全國就這么幾個省份，明面上的異人勢力數都數得出來。
要知道原著中賈家村可是能一直存活到現代，自然不能算是小門小戶。
師爺作為上清茅山的上一代掌教，認識賈家族長又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呢？
緊接著他又聯想到了某種可能性：難不成師爺早就知道乞兒的身份？
腦海中馬上回憶起自野戲臺遇到乞兒之后的種種情形，越發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可能性極大。
不然沒辦法解釋為什么每次乞兒失蹤后，師爺總是莫名其妙的緊張重視。
他原先以為是師爺慈悲心腸，現在看來這里面似乎另有文章。
王道生正胡思亂想間，賈四叔一張黑臉上的眼色卻煞是好看，一變又變，試探著開口道：“老人家，不，老前輩您認識我們老族長？”
“賈一叔現在在對岸嗎？”孫玉樞不答反問，算是默認了賈四叔的話。
“前輩說笑了，老族長多年不出宗祠了，現在對岸的我們賈家村的當代族長。敢問前輩您是……”賈四叔的腰更彎了一些，嘴角也掛上了奉承的笑意。
“老道山居上清茅山！”
隨即王道生就看到師爺手腕一抖，甩出一張符箓，四角平展浮在空中。上面用上好的朱砂勾畫著風紋云篆。
正是一張王道生用過的符咒——示蹤符。
簡簡單單幾個字，搭配著表明身份的符箓。王道生分明看到賈四叔額頭都見汗了。
“原來是上清茅山來的老道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賈四叔迭迭道歉。
“你起來，老道有話問你。”孫玉樞語氣平淡，接著說：“這乞兒，也就是你說的賈夢真。
她就是賈一切的孫女兒？”
王道生眉頭皺在一起，孫女兒？哪來的孫女兒，乞兒明明是個男的呀！
結果賈四叔肯定的話，立馬傳到了他的耳朵里：“回老道長，正是。”
“帶我們去見你們族長。”孫玉樞吩咐了一句。
賈四叔連連點頭應是，扭頭鉆進碼頭上的一個破爛房間里。
不多時，王道生就看到賈四叔重新又出現了，他劃著一艘可以容納七八個人的小木舟出現在了江邊。
隨手將五花大綁的賈二先放上船后，然后趕忙邀請王道生和孫玉樞一老一少上船。
吱吱呀呀的搖櫓聲響起，載著一船人朝著對岸而去。
……
繁星低垂，太陽漸漸隱沒。
最先映入王道生眼簾的是一群和賈四叔打扮類似，頭上包著羊肚子手巾的男人。
他們把乞兒從船上抱下來，細心的放在一個鋪了軟墊的木板上面。
隨后又圍上來幾個年長的婦人，給乞兒換了件干凈衣服。
等船靠岸的時候，他們已經忙活的差不多了。
一個威風凜凜，看起來就氣度不凡的人，迎面站在江邊，查看著這艘船。
看樣子，這就是所謂的當代賈家族長了，王道生心想。
先他們一步下船的賈四叔，緊走兩步，將所有的情形告知了賈家族長。
隨后王道生老老實實跟在師爺后面下了船，目不轉睛觀察著接下來的一切。
只見，賈家族長笑著上來打招呼道：“老道爺，小子賈法，給你老問安了，村里人小家子氣，沒見過世面得罪了。”
孫玉樞不以為意的笑了笑：“賈族長客氣了，些許小事。”
兩人一問一答，打了個哈哈，賈四叔捆王道生和孫玉樞這件事就算是揭了過去。
孫玉樞正盤算著，問賈法一些關于賈夢真，也就是乞兒她的事兒。
可是此時，異變陡生。
圍著乞兒的一群人大呼小叫。
王道生順著聲音看過去，原來是乞兒醒了過來。
只見乞兒迷瞪著雙眼，眼神癡癡呆呆的，沒有絲毫神采。她掃視了一圈周圍人，害怕的把自己蜷縮到木板的一角。
隨即眼圈泛紅，哭鬧了起來。
“二哥，這是怎么回事兒呀！小真怎么會這樣！”王道生注意到有個和賈法身量長相都差不多的男人徑直跑了過來，質問道。
賈法眉頭緊皺，顯然也有些弄不清楚當前的狀況，沒有貿然開口。
見狀，孫玉樞開口了：“不如讓老道去看看。”
“額……”賈法面露難色，他也只是聽了賈四叔的一面之詞，并不敢確定身前之人就一定和他爹是舊相識。
畢竟正如賈四叔所說，他爹——老族長已經在宗祠中不涉世事多年了。
就連他平日里，也輕易見不到。萬一……
賈法還在猶豫不決，沒想好要不要同意孫玉樞的請求。而王道生卻已經硬擠開人群鉆了進去，站到了乞兒面前。
“乞兒，你在找爺爺嗎？”頂著周圍賈家村人的怒視，他輕輕開口。
雖然他知道面前這個一襲白衣，看起來洋娃娃似的人，本名賈夢真，可他還是更愿意稱呼她‘乞兒’。
“假，假，假！”乞兒止住了哭泣，朝著王道生喊叫，像是表示肯定，可話一出口又變成了單音節的重復。
“師爺，乞兒找你呢！”王道生扭頭大喊。
聽了王道生的話，賈法雖說不解，但還是讓開了路，默許孫玉樞上前一試。
“她的葫蘆呢？”可孫玉樞卻沒有急著上前，反倒是沒頭沒腦朝著賈法說了句。
賈法羊肚子手巾下的一張黑臉，滿是驚愕，本欲隱瞞，糊弄過去。
卻發現孫玉樞眼神直勾勾盯著自己胸口，便知道有些事兒瞞不過眼前這位茅山的老道長。
嘆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了黃銅葫蘆。
孫玉樞一把奪過葫蘆，從賈家眾人中間穿過，來到了王道生和乞兒身邊。
“假，假，假。”
出乎賈家村所有人預料的事情發生了，賈夢真朝著孫玉樞猛撲過去，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
王道生注意到師爺先是把一個黃銅葫蘆放在乞兒手心，隨后枯瘦的雙手置于乞兒頭頂，看似簡單的撫摸了兩下。
隨后乞兒便漸漸恢復了平靜。
“怪了，怎么師爺的炁，好像亂了一下？”一直站在一旁觀察的王道生，敏銳的察覺到師爺的體內行炁方式變幻了一下，其中透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