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嗎？”

“怎么了？”

“那個......你談過戀愛嗎？”

“沒有。”

沉默。

手機另一頭的阿爾文一頭霧水，“這是鬧哪出？”

“你是去面試去了，還是去談戀愛去了？”

“說來話長......”路明非在手機前齜牙咧嘴，像是被搶了香蕉的猩猩。

“我是看你長的好看才問你的，你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你要表白還是被表白？”

“我是主動出擊。”

“好一個主動出擊！”阿爾文精神一振，“就三件事！感人的背景音樂，發自肺腑的告白，美麗的鮮花！”

“真有用？”路明非半信半疑，這和他在二流情感劇里看的好像沒什么不同。

“親身經歷！絕對有用！”阿爾文就差拍著胸脯打包票，雖然這都是在酒吧里聽那些狐朋狗友們夸夸而談的。

“好！我信你！”隔著屏幕，路明非給阿爾文豎了個大拇指。

——

阿爾文先來到酒吧，早上八點多的酒吧幾乎空無一人，只有西蒙獨自一人擦拭著吧臺。

“老大。”西蒙沖阿爾文揚揚抹布。

“噓，”阿爾文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過幾天我就不再是幫派成員了。”他走到西蒙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老頭子在上面？”

“嗯，”西蒙點頭，“你父親來的很早。”

“那我就不上去了，”阿爾文擺擺手，“再見了，也許有時間我會回來的。”

“保重。”西蒙目送他的背影離去。

——

芝加哥四季酒店門前，阿爾文一眼便看見了坐在瑪莎拉蒂里的昂熱。

昂熱一手握著方向盤，嘴里叼著雪茄，向他揮手。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去找芬格爾，和他一起入校，但具體時間取決于他；二是跟著我，我還有幾個地方要去。”昂熱說。

“我選二。”阿爾文毫不猶豫。

“很好，那么接下來你得和我一起去俄羅斯和中國。”

“公費自費？”

“學院出錢你就當旅游好了，”昂熱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應該直接以獎學金為由讓你入校的。”

阿爾文聳聳肩，“現在去哪？”

“芝加哥機場，我們直飛俄羅斯，”昂熱待他上車后，撥通了車載電話，“諾瑪，通知俄羅斯的新生做好準備，我們今天就到。”

——

黑色的“灣流G550”停靠在機場的私人飛機停靠區，像一只振翅欲飛的黑鷹。

“喔，”阿爾文被這龐然大物震驚了，“貴校真是......財力雄厚啊。”

“斯萊普尼爾，我的專機。”昂熱笑笑，“從芝加哥到莫斯科只要六個小時。”

“希望我不會暈機。”

——

“你可沒告訴我飛機上像打仗一樣吵！”阿爾文扯著嗓子沖昂熱喊到。

“你以為它為什么這么快？為了速度總得犧牲點什么。”

“我覺得它犧牲了我的耳朵！”阿爾文不滿的嚷嚷，“還有，現在我上了你的賊船，你總得告訴我，你所謂的‘特殊’，到底是什么？”

“你覺得這里合適嗎？放心，后面會有人解答你的疑惑。”昂熱遞過來一副耳塞，“先睡一會，等到中國后，自會有人替你解答。”

“為什么還要到中國？不是去俄羅斯嗎？”提到中國他第一時間想到了“明明”，說不定還能去見見他。

“我可是好不容易出來親自招生，總得多考察幾個，這就是你潛力的證明。”昂熱撇他一眼，“你可是我十分看中的學生。”

“那我還得謝謝你呢。”

在引擎的轟鳴聲中，阿爾文慢慢閉上了雙眼。

——

“嘭嘭嘭，嘭嘭！”巨大的噪音將阿爾文從睡夢中驚醒。

“怎么回事？這是進入風暴區了？”他環視四周，昂熱早已不見蹤影。

“嗯？那老頭人呢？”阿爾文又驚又慌，“不會上廁所去了吧？”

“轟隆隆！”閃電的轟鳴聲在舷窗外響起，飛機似乎正在穿越雷暴。

“只能希望學院這架看起來威風無比的飛機質量過硬了，希望不是豆腐渣工程。”阿爾文在心中期望飛機盡快穿過雷暴。

“昂熱這老頭怎么還不回來？便秘是嗎？”阿爾文心中腹誹著。

“你好。”身側突然傳來一道清澈的童聲。

“什么人？”阿爾文稍顯驚訝，他可不記得飛機上有小孩混進來，除非他是超人，趴在飛機上。

他微微扭頭，那是一個男孩，十三四歲，相貌上看起來是中國人，一身純黑小禮服，稚嫩的臉上流淌著輝光。他的聲音那么清澈，但好像又蘊藏著無盡的悲傷。

“你是誰？我可沒見你上飛機？”對于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孩，阿爾文展現出了百分百的警惕。

“不重要，你以后會知道的，現在，看窗外吧。”男孩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但卻讓阿爾文不寒而栗。

他轉頭看向窗外，閃電交織，轟鳴作響，天空是墨一般的黑色，大雨傾盆而下......等等，平流層怎么會有傾盆大雨？

“怎么回事？”阿爾文忽感脊背發涼，但他身旁的小男孩卻還保持著風輕云淡的姿態。

“祂來找你了。”男孩幽幽地說。

“誰？”

“你闖入了祂的領地，那個無恥的小人。”

“能不能不要猜謎語？”阿爾文震怒了。

“小心，祂來了。”男孩說完這句話便開始閉目養神。

阿爾文再次扭頭看向窗外，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急劇放大。

層疊的烏云中站著上一樣魁梧的駿馬，它披著金屬的甲胄，白色的皮毛上流淌著鉆石般的輝光，八條雄壯的馬腿宛如起重機的支架。馬臉上帶著銀白面具，每一次嘶吼都噴吐出閃電，照亮陰暗的天空。

馬背上坐這黑色的人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灑在上面，甲胄像蒙著一層微光。他手里提著彎曲的長槍，槍身的弧線像是流星劃過天空的軌跡。帶著鐵面的臉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燈一般照亮了周圍。

“奧......奧丁！”

再沒有腦子的人也能認出眼前這身影便是北歐神話中阿斯神族的主神，他那標志性的獨目，彎曲的長矛，以及胯下的八足駿馬，真正的斯萊普尼爾。

“不是吧。”阿爾文艱難的咽下口水，這本是在電影或神話中才能見到的場景，難不成奧丁知道他們的飛機也叫斯普萊尼爾后不高興了？這神也太小氣了吧。

窗外的閃電依舊轟鳴，奧丁孤獨的站著雨中，像是與整個世界隔絕，但阿爾文分明看見他舉起了手中的中的長矛，昆古尼爾。

“昂熱！”阿爾文別無他法，只能大聲呼喊著昂熱的名字，雖然不知道這老頭看見這一幕會不會直接心肌根塞掛掉。但他只能這樣做，身旁的男孩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他必須向昂熱求助。

沒人理會他，空氣中只有窗外雨水拍打舷窗和雷電轟鳴聲。

“這真的不是夢嗎？”阿爾文再次看向男孩，男孩也是突然出現在這里的，說不定他有辦法呢？

“我也沒辦法，準備遺言吧。”男孩的話言簡意賅，卻讓阿爾文體溫又降幾度。

奧丁高舉長矛，作勢扔出。

“完了完了完了，早知道就不信昂熱的鬼話了，死在這連全尸都沒有！”阿爾文齜牙咧嘴，這下好了，后事都不用準備，沒人知道他死在這，死在奧丁的手下。

昆古尼爾緩緩脫手，劃出一道柔美的弧線，直奔飛機而來。

阿爾文任命般的癱在座位上，他用手捂住雙眼，靜靜等待最后時刻的到來。

“哈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打破了阿爾文的沉默，是那個男孩。

“很久沒見你這么狼狽過了，”男孩此時高興的像個得到獎勵的孩子，他高興的舉起右手，在空中輕輕一握。

昆古尼爾竟然真的停在飛機前幾米的位置，像是聽話的寵物。

遠處的奧丁也一動不動，但阿爾文分明聽見了祂胯下斯普萊尼爾憤怒的嘶吼。

“你說你沒辦法的！”阿爾文大吼，他已經接受這個世界上存在如此怪力亂神的現象了。

“騙你的啊，很有意思，不是嗎？”

“你到底是誰？”

“這很重要嗎？不用擔心，我們以后會再見的。”男孩微笑，右手緊緊握拳。

“轟！”昆古尼爾在飛機前爆炸開來，如此近的距離完全能直接撕碎飛機。

“我去！”阿爾文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大吼，但他沒機會了，滾燙的熱浪已經襲過他的臉頰。

最后出現在腦海中的，竟是那個男孩得意的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