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古樓，清風撫窗柩。悠悠歲月逝，情思繞心頭……”

李不羈輕聲哼著寒風吟的唱詞。

冬梅的琵琶曲不僅美妙，詞也唱得動人，尤讓他記憶深刻。

詞曲的曲調，不知怎么入了腦海，久久不散。

雖然未嘗美人唇，但昨夜那四十兩花的不虧，再多做些什么，看那情形必然也行，但豈不是正遂了幕后之人的意。

李不羈愛美人，但從不糊涂。

四十兩銀子的價格，在玄金縣這小鎮子，還算正常。

但在廣山州府，怕是買不來，昨夜吃的一盤蝦。

他李不羈自詡英俊風流，瀟灑倜儻，但也不至于讓人倒貼。只有真金白銀，消費以后的美人恩，他才敢消受。

還有古怪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自戀，總覺得這逸云軒，廣山州府排名第一的青樓，是為他量身打造的。

無論是場景布置，飯菜口味，乃至遇到的姑娘，也是他喜歡的風格，甚至還能喝到桃花釀。

越是順心如意，偏偏越古怪。

人皆如此，一帆風順反而覺得不真實，遇點挫折才能松口氣。

一曲終了。

李不羈尋了處早餐攤，整條街道也就屬這里人多，天還沒徹底亮，便圍坐滿了人，顯然攤主是位有手藝的。

“一碗面，加肉再加蛋。”

李不羈一屁股坐在板凳上，豪氣萬丈。

手里有銀兩，他可從不虧待自己。

“好嘞，客官！”

攤主樂呵地應道。

這又能多賺幾文錢。

熱湯面的香氣彌漫，掀開鍋蓋，一陣蒸汽裊裊升起，卻被人擾了清閑。

也不知從那里傳來的打斗聲，越來越近。

李不羈熬了一夜，又喝了酒，本就暈乎乎的，反應慢了片刻，抬眸看去。

就見街道盡頭，一伙兇人逃竄而來，為首之人身材高大魁梧，穿著黑衣，左臉上刻印著銅紋。

這可不是現代，沒有紋身，這銅紋是重罪入獄之人，會被官府用鐵烙入火燒烤，烤到鐵塊金紅，再將紋印死死鑲在犯人臉上，才會有的紋路。

身后跟著的同伙，也皆是滿臉橫肉，面目兇惡，手持鋼刀。

至于打斗聲，是因為這伙人一路逃竄，街道上遇到什么，只要搬得起來，便毫不猶豫地往身后砸，瓦罐木板碎了一地，動靜自然不小。

而追擊他們的，是一隊捕快，身穿官服，人數是這伙兇賊數倍。

“還有熱鬧看。”

李不羈喃喃了一聲，打起精神。

但面攤的客人和攤主卻嚇壞了，眼瞅著這伙手持利刃的兇賊越來越近，連忙丟棄了碗筷，奪命而逃。

攤主也顧不得管有人逃單了，他得先逃命，二話不說扔下撈面的勺子，健步如飛。

“我的面！”

李不羈想攔都沒能攔住。

沒辦法，只能自己下手，還好面已經熟了，這種早餐攤的面食，都是用備好的濃湯熬制，也省功夫。

李不羈撿起鍋勺，給自己撈上二兩面，加點蔥花，再抓了把肉沫，放了一枚鹵蛋，大功告成。

光是看著，就食指大動。

但剛把面碗放到桌上，還沒來得及動筷，打斗聲已經到了近前。

這伙兇賊看來是跑累了，速度也減緩許多，其中一位一個不慎摔倒在面攤前，其余同伙竟是講義氣的，只對視一眼，露出狠色，二話不說抄刀便朝著捕快們砍去。

一瞬間，面攤門口，上演了一場真人精武行。

“劈山刀法！”

“嚯。”

李不羈看熱鬧不嫌事大，一邊吃面，一邊驚呼一聲。

看熱鬧這種東西，是刻在基因里的，甭管和自己有沒有關系，見到了便挪不開腳。

不過他真沒看出來，這黑衣漢子竟然還是位三流武者，氣力驚人，一刀劈斷了一名捕快的佩刀，以一敵三不落下風。

招式雖然普通，但大開大合，一把鋼刀舞動的虎虎生風，也是好不精彩。

但這黑衣漢子勇武，身邊同伙就有些力不從心。捕快數量，本就數倍于這伙兇賊。

尋常人，又不能背后長眼，擋了面前的刀，背后便會緊跟著中一刀。

這種生死搏殺，沒人會講規矩，也并非電視劇中那般，拉開架勢，雙方過招，數十人混戰在一起，刀光劍影。

實則都是好幾名捕快圍殺一人，也不正面對決，兇賊進攻便往后逃，兇賊后退，旁人就趁機偷襲，放冷箭出陰招。

若是偷襲得手，兇賊沒了氣力，那馬上就是一哄而上，亂刀砍死。

要是還有抵抗，那便繼續如此。

像黑衣漢子，也不過是仗著氣力驚人，皮肉結實，還有幾分勇武。

正面無人能擋，旁人也不好偷襲，就算挨上一刀，練武之人，肌肉凝實，不傷到深處，也能咬牙挺住，才能撐這么久。

真想做到一己之力，獨戰群雄，那少說也得入一流，再積攢個數十年雄厚內力。

不然上百人輪番上陣，光是耗也能耗盡內力。

眼瞅著身邊同伙一個個倒下，而黑衣大漢一時不察，肩頭挨了一發冷箭，他卻咬著牙伸手抓住箭桿，嗤的一聲將其拔了出來，鮮血飛濺。

周圍捕快只是觀望，這黑衣漢子勇猛，已經有數名捕快因為貪功，被砍倒在地，所以不敢上前。

受了傷的獅子往往是最駭人的。

“嘶……”

一道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

黑衣大漢面色吃痛，卻一臉疑惑，他也沒吸氣啊。

四下環顧，卻才注意到面攤里，還有個愣頭青沒跑。

李不羈吸完涼氣，還嘖嘖兩聲，看著就疼。手上筷子又加快兩分，趕緊吃兩口面壓壓驚。

黑衣大漢雙眼一亮。

哈哈，天無絕人之路！

說時遲那時快，黑衣大漢瞬間動身，朝著面攤沖來。

周圍捕快，明顯也覺察到了他的意圖，立刻有人大喊。

“快攔住他！”

但嘴上這么說，誰人敢攔。

此刻的黑衣大漢如同一頭暴怒的黑熊，渾身發力，一把掀翻了面攤前的欄桿，右手握錘一拳擊碎了李不羈面前的木桌。

李不羈著急保住面湯，趕緊雙手扶碗，將碗拿了起來。

而一柄明晃晃的刀刃，就夾在了他的脖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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