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驢一蛇繼續起航。
許長生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所幸許長生提了個醒，干脆詢問小白蛇，是否知曉此地山賊的位置。
沒曾想，它還真的清楚。有了小白蛇帶路，路途更加順暢。
雞頭山。
顧名思義，每當旭日東升，側看山巒時頗似公雞打鳴，當地人便如此稱呼。
山高數百米，但半山腰有一片平地，像公雞展翅，搭建了一座山寨。
原本此地是有一伙盜匪猖獗，但從不敢把手伸向縣城，也擔心縣令帶兵剿匪。
可自從嶺南大盜，江化熊來了，殺了原本的當家，當了匪頭，便愈發肆無忌憚。
轟隆隆~！
響雷如鼓，三通鼓后，大雨瓢潑。
雨夜突至，山寨內忙忙碌碌，匪徒們都慌忙地給篝火上棚子，按護罩。也有人腳步急促，搬運著酒水，吃食。
今晚，可有大事，不能耽誤！
聚義廳內，燈火通明，每隔三步設篝火。四面墻壁，五顏六色的畫著好漢像，怒目圓睜，手持刀叉劍戟皆有，威風凜凜。
正廳一路往上，高處主位，擺著虎皮大座，正上方大筆瀟灑，掛著一副畫像，卻只寫了一個大大的‘義’字！
對于山匪來說，出來混，最講究的便是義氣。
聚義廳內，早就人滿為患了，足足擺了三十九桌，數百人在此，熙熙攘攘，位置坐不下，便只能站立。
唯有一路通往主位的大道，暢通無阻。
“大當家到了！”
門口站崗的匪徒喊道，原本嘈雜的廳內，瞬間安靜下來。
轟隆隆~江化熊踏著雷聲，邁入大廳。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披著一件熊皮大袍，內搭黑襯。
來時，大刀闊斧，面目肅然，一路直上，翻身落座。
“見過大當家！”
眾匪徒齊聲高呼，整齊劃一。
江化熊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稀稀拉拉地落座。
但面對滿桌酒肉，卻無人動筷。
“發生了什么事，很多人已經清楚了，小六子，你來說！”
等了片刻，江化熊才沉聲開口。
出聲示意下，一名麻子臉青年忙不迭地跑了出來，半跪在主道上。
“見過大當家，見過諸位兄弟們，小人是三當家手下的人。”
出來以后，小六子先自我介紹了一番，不過他說這話時，表情悲傷，幾欲滴淚，
“大男人，婆婆媽媽的，有什么事趕緊說。”
都是刀尖舔血的人，誰見得管這幅模樣，當下有人扯著嗓子催促。
“兄弟們……三當家……三當家沒了。”
小六子說完，掩面痛哭起來，可見‘傷心’。
“啊？”
“什么！”
“三當家身強力壯，怎么會……”
聚義廳內，議論聲頓時如同浪潮般響起，一波接著一波。
清風寨，在江化熊來之前，原本有三位當家，大當家被江化熊取而代之，二當家帶人反抗，也被剁碎了喂狗，就只剩下三當家，最識時務，第一個投效。
才逐漸穩定了山寨的局面，說起來，這位三當家，算是唯一的老領導了。
小六子抽泣了一會兒，才繼續解釋，在他的口中。
三當家帶人下山打秋風，結果遇到了寧江縣派來的剿匪隊伍，遭到了埋伏，三當家為了掩護兄弟們撤退，只身犯險，最后力盡被斬。
“寧江縣的狗官，真是卑鄙無恥，前些時間才收了我們清風寨的好處，怎么今日就派人剿匪了。”
“哼，咱們是匪，他們是官，不外乎想要滅口唄，怕影響了自己的仕途。”
“三當家待兄弟不薄，不能白白死了！”
“沒錯，為三當家報仇！”
一時間群情激憤。
小六子悄悄拍了拍胸口，好歹是糊弄了過去。
他也是沒法，總不能說，三當家帶著他們下山打秋風，碰到了硬茬，三當家還是被驢踢死的吧。
最關鍵的是，他們不僅沒給三當家報仇，還逃回來了。
干脆一口咬定，是碰到了寧江縣派的高手。
“好了，都安靜吧。”
看氣氛差不多了，沉默半晌的江化熊再次開口。
全場瞬間寂靜，紛紛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三當家，也是老子的兄弟，與我情同手足，甭管來的是誰，殺了老子的兄弟，這事就沒完，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一番話落地有聲，上百人齊喝，宛若驚雷，蓋過了風雨聲。
“好，今夜大家喝好吃好，明天一早，咱們干脆就殺向寧江縣，找那縣令要個公道！”
江化熊一拍桌案，舉起桌案上的瓷碗。
“諸位，先飲此杯。”
大當家敬酒，眾人忙不迭地端酒。
江化熊掃視全場，先一飲而盡，瀟灑地擦去嘴角的酒漬，然后將瓷碗摔了個粉碎。
一眾匪徒有樣學樣，噼里啪啦的摔碗聲，先后響起。
“對了，六子，你說說那殺害三當家的，長什么樣，眾人也記住模樣，等到了寧江縣，找到那小子，非要將他碎尸萬段！”
江化熊滿意地點了點頭，軍心可用。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還未詢問兇手長相。
剛松了口氣的小六子，一顆心又提上了嗓子眼，他當時光顧著逃，那里還記得模樣。
猶豫了一下，才斟酌著開口。
“那人長著一張驢臉，黑毛，眼睛大得和銅鈴一樣。”
“這……”
江化熊都愣了一下，這長得還是人嗎？
這當然不是人，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想到，兇手是一頭驢呢。
“啊呃……啊呃……”
彎折的山路上，李不羈將小黑的牽繩栓在了山下的一棵松樹上。
“可別光顧著吃，看好行李，等我們回來，行李沒了，要你好看。”
李不羈順了順驢毛。
“行了，你和一頭驢說這么多干嘛，能不能回得來，還不知道呢，戴上這個。”
許長生催促道，趁著夜雨天潛入，最是方便。
同時遞上了一件斗笠。
兩人也都換上了蓑衣，沿著山路向上。
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放火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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