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倒計時3分鐘。
三班:七班。
50:51。
我感覺到林昊淵想追羅卓薇的決心了。
那家伙雖然也挺喜歡打球的,但是他絕對不會用盡全力把自己搞得汗流浹背,因為他覺得這樣不夠帥得游刃有余。
但此時此刻,在高嶺之花的面前,他愣是像一只開了屏的孔雀,恨不得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地發放他的魅力。
我有些無語地看著林昊淵在進了一個球后,故意面對著羅卓薇所在的觀眾席展現了一把他自己最自信的45°角側臉,附加汗水從下巴劃過脖頸,再沒進寬松的球服遮不住的胸口的福利。
一場友誼賽愣是讓他搞成熱火朝天的對抗賽,再配合外圍一圈女生的吸氣聲和驚天動地的尖叫聲,確實是有夠騷孔雀的。
掃了記分牌一眼,我也側過臉看了看羅卓薇。
只可惜林昊淵這一波操作完全就是媚眼拋給瞎子看:羅卓薇頂著我的外套遮陽看比賽的樣子簡直正兒八經過頭了,她的視線大部分時間恐怕都在認真地追著那顆籃球跑,完全沒有在意對方球隊的前鋒是個大帥哥。
狗淵,慘。
我無比同情地收回視線,往回跑防人的時候注意到隊友給我比了個“切”的手勢。
看來班里的同學也被林昊淵突然的熱情給搞得有點上頭,原本被太陽曬得有點蔫的隊友們紛紛跟打了雞血似的,想盡一切辦法要壓住林昊淵的風頭。
瞧我們體育委員臟話都給急出來了:“臣航!你不會因為和林昊淵關系好在放水吧?快他媽別讓他繼續騷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無奈地回了個OK的手勢。
隊友看到我稍微減慢了的腳步便知道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放心地使了個眼色暗示另外一個人一起去包抄林昊淵。
看出這邊想包抄他意圖的林昊淵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繼續運球:“就這樣還想攔我?”
已經是快要接近三分線了,我知道林昊淵不會故意周旋拖時間來贏,而是一定會投三分。
因為林昊淵的最得意的就是他的線外三分。籃球在他手里簡直就像是聽話的玩具,圍住他的兩個人根本找不到斷球的機會。
林昊淵勝券在握的挑釁確實有點囂張,但是我知道他也確實有這個資本。
隊友攔了上去,林昊淵微微一笑,抬手投出三分的同時不忘嘴欠:“拜托,在我面前放一臺自行車都比你倆強吧?”
哎……這家伙真是。
在球脫手的瞬間,我從兩個隊友故意留出的空隙中抄過去,在林昊淵的面前眼睜睜把球抄截。
帶著球迅速轉身回跑的同時,我也沒忘回一句挑釁的垃圾話還給他:“下次你也放臺自行車來防我吧?”
“靠!臣航!”
“你們最近有沒有覺得臣航有點帥啊……”
這是羅卓薇最近時常會聽到的女生之間窸窸窣窣的討論。
“我懂!就是上次班賽,最后三分鐘的斷球……”
羅卓薇打完水走到座位上時正巧聽到的就這句,她安靜地放下水杯,不由得也想起了前天球賽現場的場景。
注意到了羅卓薇的到場,其中一個女生試圖讓她也加入話題的圈子:“卓薇,你昨天在的位置應該看得最清楚吧?你覺得怎么樣?”
怎么樣?
是哪一種“怎么樣”?
視線對上那個女生因為話題而興奮到微微泛著粉紅的臉頰,羅卓薇忽略了自己腦海里的不合時宜的聲音,輕輕地笑起來:“嗯,很帥哦。”
本來,球場這種充滿了盡情揮灑的荷爾蒙的地方就能夠輕而易舉地讓男生渡上一層帥氣的光環。
但前天臣航帶給人的那種感覺,實在不能夠被算作是那種簡單的淺薄的吊橋效應。
大概是天生笑唇的原因,臣航平時給人的感覺總是笑瞇瞇的,帶著一種好說話的溫和。再加上他脾氣確實也不錯,無形之中便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攻擊性。
沒有攻擊性,就顯得有那么一點沒有性別感。
他的家教放在那里,班里的女生們面對臣航都是絕對放松的。她們喜歡跟他開玩笑,說點無關要緊的日常瑣事——說得稍微失禮一點,比起其他男生粗魯有侵略性的舉止,和臣航相處就跟和同性女生相處沒什么區別。
平時的臣航對于絕大部分女生而言,和帥氣沾不上邊。
在思春期異性的眼里,她們所青睞的帥氣男生都是張揚而又充滿了攻擊性的美感的。畢竟,絕大部分少女懷春時永無止境的夢中,渴望的都是凌厲的獨占欲,曖昧的掠奪。
而抄截的那個瞬間,臣航沒有在笑。甚至那彎彎的天生微挑的漂亮嘴角,在他認真的神情下也顯出幾分像是對結果不甚在意的冷酷。
人大抵都難以抵抗反差的魅力,因此臣航的這種落差感,難免讓人忍不住心悸幾分。
羅卓薇給予的肯定回答讓女生興奮地追問:“也就是說,卓薇你也覺得挺帥的對吧?”
她點頭配合地微笑:“是啊。”
只是羅卓薇實在是太漂亮了,因此由她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女同學們并沒有察覺到她這句話其實聽起來有點曖昧。
“卓薇脾氣真好。”女生們只是把這當做了一種對同學的客氣:“無論我們問誰,卓薇你肯定都只會說很帥啦。”
羅卓薇沒有否認,她不再說話,而是捧著水杯靜靜地聽著她們接著評論男生的話題。
期間她走了一會兒神,旁邊圍著坐的幾個女生的討論還在繼續,不過話題的中心難免漸漸滑向了林昊淵。畢竟這種話題,不可避免地就會提到最英俊的那個。
關于臣航的話題終止了,原因是他從教室外回到座位,所以女生們沒好意思繼續當著當事人的面討論。
羅卓薇不露痕跡地側過臉,目光落在坐回到座位上的臣航身上。
他大概是剛從小賣部回來,左手拿著一罐易拉罐裝的可樂,罐身還在冒著寒氣。桌上散落著的幾張試卷和兩本作業本,被他有些隨意地推到一旁。
接著那罐可樂被他擱置在桌上,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罐沿,食指勾住拉環,微微用力的時候那骨節分明的輪廓透露出某種微妙的欲色。
水漬在桌面上暈開小小一圈,吧嗒一聲,冷氣便爭先恐后的從那個小小的豁口鉆出。而那個金屬質感的拉環也正因為是套在那樣的手指上,在那個片刻便顯得不那么廉價。
……單手開易拉罐。
羅卓薇知道自己已經有點看過頭了。
她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再去看,但是不知為何視線就是沒有辦法從那上面離開。
男生真是一種遲鈍到可惡的生物。羅卓薇強迫自己把視線挪回桌面上攤開的書本里。
他們……不,他。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偶爾會被異性這樣觀察著吧,也不知道某種時候他漫不經心,毫不在意做出的舉動是那樣的惹人注意。
他不刻意,無知無覺。但偏偏就是這種微不足道的,甚至不值得被關注的小動作,卻輕而易舉地把人心中的火苗點燃。。
她為什么要發現這些?
她為什么總會無意識地觀察他?
可偏偏方才女生們的談話不合時宜地在腦海里出現:你覺得怎么樣?
羅卓薇微微閉上眼,想起了上周的班賽。
臣航的耳釘還在她手里,所以比賽結束的時候他理所當然地朝她的方向走來。
這個位置的觀眾席因為沒有遮陽傘,所以只有羅卓薇一個人坐在這邊,陪著孤零零的她的只有臣航的包和他的外套。
所以也只有她看到,熱得有些暈乎的少年像大狗狗一樣甩了甩濕漉漉的頭發,毫不在意地撩起球服的下擺擦汗,沒有自覺地露出小腹上形狀漂亮的腹肌。
汗水順著線條滾落,沒入褲邊,那流動的姿態不知為何下流地仿佛是有濡濕的舌頭寸寸舔過一般。
羅卓薇察覺到:她窺見了連臣航自己都尚未明了的,他的危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