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向云正在擺攤賣面條。

忽然聽到有人大喊：

“大家快準備糧食，城外來了難民！”

“大家快準備糧食，城外來了難民！”

聽到聲音，原本圍在攤子邊裝模做樣吃面，實則偷看鐵扇公主的一群人馬上就跑了。

只有一個富貴老爺模樣的人留了下來。

只見他溜溜達達地走到鐵扇公主身邊，作勢就要去挑她的下巴。

“美人，你跟著這窮漢能有什么出息？”

“如今城外來了難民必定封城，若是把你餓瘦了，老夫可是心疼得緊?！?

向云擔心鐵扇公主出手，于是先一步截住員外的手。

“這位老爺，感謝你多日來的照顧，本店也要歇業了，還請回吧！”

“滾開，別來打攪老爺的興致！”

員外身邊的狗腿子一人一腳，朝著向云身上踹了過來。

仿佛只要慢一點，就顯得自己不夠忠誠一般。

本來這幾日向云心里就煩。

他始終沒想明白這天地間天庭所扮演的角色。

也始終沒想明白這人族和妖族到底誰是正義誰是邪惡。

或許就如鐵扇公主說的，弱肉強食罷了。

正如現在。

若自己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面對城中大戶，最終只有妻離家散的結局了吧？

既然如此，何必去糾結什么立場、

只要自己是天下第一，不就可以為所欲為？

向云一躍而起，一人給了一巴掌，將所有人打倒在地，招呼一聲，直接走了。

但他沒有離開此城，因為他想看看難民的結局。

第一天，得到稟報的府主直接將城門落下，堵死，不準一個難民進城。

第二天，城外難民越來越多，外面的田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糟蹋。

第三天，難民的數量已經多到一眼望不到頭，有的人站在城門外大喊開門。但城里的人根本就無動于衷。

第四天，少部分難民選擇繞開這座城繼續前進，但大多數人已經無力前行。整個過程中，城內除了派兵駐守城墻以外，什么事也沒干。

第五天，城外爆發斗毆事件，死了的人淪為兩腳羊。而由于斷了供給，城內也開始斷水斷火，缺米缺糧。當然，只是家無隔夜糧的平民。

第六天，城外陸陸續續餓死，病死，被打死的人更加的多。之后一兩天外面竟然出奇的安靜了一些時日。有的人繼續出發。

一直到一個月后，城外的已經沒有活人了。

死的死，走的走，總之城外已經死絕。

期間，城內也因為糧食問題爆發過兩次大型沖突，不過波及的幾乎都是小民。

高門大戶自帶護院，糧食水源都不缺，除了不能出門，和之前沒有任何差別。

當天晚上，向云便看到城外騰起無數的惡鬼冤魂，成群結隊進入城中。

遭殃的，同樣是升斗小民。

因為高門大門都貼了門神護宅妖邪不侵。

老道長和小道士在城走街串巷，敲門問宅，卻沒有化到一粒能給普通百姓的糧食。

現在，惡鬼來襲，他們師徒兩個更忙了。

但是，連道觀都出不去。

無它，這些惡鬼生來又豈會沒有求神拜佛？

甚至里面不乏虔誠之輩，但依舊慘死荒野，他們，豈能不來道觀向神仙討個說法？

隨著惡鬼的肆虐，越來越多的普通人慘死，高門大門卻燃起縷縷香火，門外守護神也熠熠生輝。

向云將目光轉向專管鬼事的城隍廟，卻發現根本沒有動靜。

鎖人魂魄的牛頭馬面也從未出現。

一座城，貧民區一夜之間幾乎死絕。

而其余富裕一些的地方則是香火不絕，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個人的模樣。

向云目光一凝，伸手一抓，將那仙人境界，吸收香火如同抽大煙的神仙一把抓到了自己身前。

“你是何人？”

“我乃童樂星君麾下鳴風山山神……”

“啊~”

被抓出來的神仙還在喋喋不休，自報家門。

向云一個嘴巴子直接教他做人。

“你，可曾看見城外難民？可曾看見貧民窟慘狀？”

“小仙看見了小仙看見了！”

認清楚情況的神仙很快擺正自己的身份。

“那你為何不出手？”

向云目眥欲裂。

這些神仙真的太讓他失望了。

“小仙并未降下什么災禍，只是，只是想吸收一些純凈的香火用以突破境界啊！”

“這世間的凡人就如那山中野草，不絕其根，自會春風吹又生的。上仙不必介懷?！?

山神看向云臉色不好，一邊寬慰一邊腹誹。

“你若真是體恤愛民，自己怎么不出手？裝什么圣人！”

哪知因為距離很近，他心中的這縷神念被向云聽個一清二楚。

這話，問得向云又是一驚。

什么時候，他已經高傲冷漠到驗證一件事情會任由這么多人死去？

難道人一旦高高在上之后久了，就會徹底忘記身處泥濘的感覺？

即便不久前他才被羅剎王打入塵埃，回憶起一生中最無力的時刻。

但現在，他依然高高在上，袖手旁邊。

最終，還要一臉正義地質問他人。

向云一把捏爆山神，閃身落在城隍廟內。

“魂兮，歸來！”

只見他盤坐在地，無窮無盡的法力四散出去，將所有惡鬼冤魂盡數拘禁。

等到最后一個鬼魂到來，向云一拍城隍的金身，一個連通幽冥地府的通道便出現了。

而此時，牛頭馬面才姍姍來遲。

“恭喜山神再進……”

“你們在說他？”

向云朝著山神爆碎的地方一指，牛頭馬面當即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將這些魂魄收入地府輪回轉世！下輩子，讓他們投個好胎。”

“是是是！”

牛頭馬面趕緊應承下來，生怕自己和山神一樣直接嗝屁。

等向云走后，他們才敢小聲交談。

“人族真是奇怪。”

“有的比我們鬼族還像鬼，但有的又無比的見不得苦難之事?！?

“哼，你別夸得太早！這人心最為莫測。”

“就拿著山神來說吧，以前不也兢兢業業為天下人謀福祉，但如今呢？”

“也是！”

“六道輪回，仙還是仙，佛還是佛，貧民還是貧民，其實我們想讓誰投個好胎就投個好胎的？”

“位置只有那么多，把誰擠下去？”

“噓！慎言！你不想活了？”

交談聲越來越遠，隨著通道的關閉徹底消失。

“這次，我真的要重回人間！自封修為的那種！”

向云斬釘截鐵地對鐵扇公主說道，語氣絲毫不容拒絕。

本章謂：《為香火縱容惡鬼，殺山神反思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