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夏季。

金光燦燦的太陽活力十足，釋放無限生機(jī)。

可在那天穹之上，猙獰的裂縫猶如活物，不斷噴吐黑氣，融入虛無。

大地上處處都是峽谷溝壑，無數(shù)森林枯萎，花朵凋謝。

但在泥土間，卻有綠芽生出，仿佛大地經(jīng)歷了一場新陳代謝。

某座仙山里，青年領(lǐng)著少年，沿著青玉鋪設(shè)的臺階，緩步上山。

少年便是姜佑，他左顧右看，心中疑惑重重。

進(jìn)入漩渦后，他便成為了這少年，在山腳跪著。

隨后前方這道士便讓他上山。

這里是過去嗎？

天上的裂縫怎么還在？

前方青年氣質(zhì)脫俗，身披灰色道袍，忽然笑道：

“如今連凡人都知道修行之路難于登天，你倒好，在山下跪了三天三夜，非要拜入我蕩魔山門下?！?

姜佑迅速思索了一番，恭敬回道：

“弟子想學(xué)長生之術(shù)?！?

“長生？哈哈哈……”

青年停步，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回過身，一邊笑，一邊拍了拍姜佑的肩膀：

“如今這世道，莫說長生，光是修行所需之靈氣，也是極為難得啊。”

姜佑內(nèi)心頓時翻江倒海。

什么情況？

這時候的靈氣也有毒？！

卻見青年緩緩收起了笑容，盯著姜佑說道：

“靈氣被詛咒了，只能靠損耗法寶的靈性強(qiáng)行抵消詛咒，才能得到可用于修行的靈氣。

我蕩魔山雖家大業(yè)大，但也沒有源源不斷的法寶用來換靈氣。

你天資不高，氣血羸弱，即便上山也分不到多少。

給你一個下山的機(jī)會，走還是不走？”

姜佑哪知道山下怎么觸發(fā)劇情，連連搖頭道：

“不走不走。”

“好，按規(guī)矩，你需以雙腳登山，我便不御劍帶你了。”青年見狀，微微頷首，繼續(xù)帶著他上山。

姜佑緊緊跟隨，出聲問道：

“敢問前輩怎么稱呼？”

青年擺了擺手道：

“貧道法號玄厄，既然大師兄讓我?guī)闵仙綄W(xué)道，你便喚我二師兄即可，這天地間，能稱得上前輩的老家伙們，都死干凈了。”

玄厄繼續(xù)道：

“到山頂還需些時間，為兄給你講些修行需知。

第一，莫要好奇天上那道縫隙，造就如此災(zāi)禍者，其名諱與存在乃世間禁忌，被上天抹去。

但能犯下如此大錯，其強(qiáng)大可想而知，上天也做不到完全抹去。

你若深究，總是能找到一些線索。

可一旦得知一星半點，頃刻間神智崩潰，墮成邪魔?！?

“第二，便是靈氣中的詛咒，始作俑者也是個禁忌。

與第一條不同，其存在與名諱，是由大地抹去。

大地震將所有前后因果，都沉進(jìn)了海里?！?

姜佑聽完，內(nèi)心茫然無比。

難不成這些災(zāi)禍，是天命歷發(fā)生的事？

玄厄沒有停下，繼續(xù)說道：

“這些都是大師兄告訴我們的故事，他是蕩魔山最后一位山主被靈氣咒死前，親自挑選的繼承人。

他被封在法器里沉睡了數(shù)千年，十年前因靈氣中的詛咒不再暴躁，變得可以被抵消。

方才被器靈喚醒，繼承蕩魔山道統(tǒng)。

如今蕩魔山加上你，共有六個活人，一頭幼年妖獸。

我，你三師姐，四師兄，五師兄，都是大師兄一手帶大。”

說到這里，玄厄的話音戛然而止。

沉默許久，他語氣變得低沉：

“大師兄是世間最頂級的天才，醒來后，只用了三十日，便連破四境完成筑基。

那些沒被銷毀的宗門典籍記載，上古人皇太墟一日筑基，但那是傳說中應(yīng)劫而生的人皇。

在尚有記載的歷史里，師兄的破鏡速度，僅次于人族先賢。

可……”

玄厄指了指天上：

“那道裂隙噴吐的黑氣，影響了修行體系，大師兄破鏡的速度太快被黑氣盯上，這些年一直處在魔化的邊緣，行事言語時常瘋癲。

一會兒上山見到他，若是不正常，你可得小心點，莫要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

姜佑聞言，精神緊繃起來。

玄厄說完后，便不再多言，領(lǐng)著他上山。

他在心底重復(fù)著剛才玄厄的話，想要背下來。

特別是上古人皇太墟。

他記得很清楚，第一次七日小考的第二道選擇題，其中一個選項就是太墟。

他當(dāng)時還覺得不是人名。

沒想到竟是上古人皇。

而這次的考點，是末代人皇，太淵。

一會兒上山，可得找機(jī)會翻閱玄厄口中的典籍。

修行體系、修行之法，都是自己所缺乏了解的信息。

…

約莫走了半日，姜佑累得兩眼昏花，雙腿發(fā)抖。

夢中身軀沒有活躍氣血的底子，在山下跪了三天三夜，又爬了這么高。

他沒暈過去，完全是靠意志力。

好在，一片連綿不斷的宮殿群出現(xiàn)在眼前。

“到了。”

玄厄轉(zhuǎn)身笑道：

“倒是有一番堅持，大師兄沒有看走眼?！?

姜佑嘴唇發(fā)白，扶著一旁的樹道：

“既然上山，便沒有回頭的道理……”

玄厄點頭，剛要稱贊幾句。

前方最雄偉的一座大殿內(nèi)，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哭：

“玄知?。。　?

姜佑愣住。

玄厄則臉色大變，身形直接消失在原地。

再出現(xiàn)時，來到了那座大殿內(nèi)。

一男一女一猴埋頭跪在門口，嚇得抖如篩糠。

大殿中央，一個身披白色道袍的青年，雙目閃爍黑紅魔光，哀嚎不已。

他跪在地上，懷里抱著具尸體。

那是個少年，渾身骨骼盡斷，半個腦袋都被拍碎。

眼珠混著紅白之物落在地上，血腥味彌漫大殿。

白袍青年面色痛苦，搖晃著尸體大喊大叫：

“玄知！師兄不是故意的！”

“你醒醒！你醒醒！”

玄厄臉色刷白。

忽然，腦海中響起傳音。

殿外那女子對他大喊：

“二師兄！大師兄走火入魔殺了小師弟！”

玄厄一個踉蹌，嘴唇發(fā)白，險些跌倒在地。

他咬牙上前，大吼道：

“大師兄！”

下一刻。

“轟?。?！”

磅礴的力量以白衣青年為中心爆發(fā)。

剎那間山搖地動，恐怖的波動直接推飛了玄厄和一眾師弟師妹。

蕩魔山傳承已久的主殿，頃刻淪為廢墟！

煙塵四起，大師兄渾身燃起滔天魔焰，臉色猙獰如同惡鬼。

少年的尸體，已被震成了虛無。

師弟師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玄厄七竅流血，視線昏沉，飛在半空，硬撐著朝大師兄飛去。

突然，大師兄仰天長嘯，對著天穹裂縫大吼道：

“假的！都是假的！”

“你休想騙我！我是蕩魔山大弟子！我養(yǎng)大了玄知！我不可能殺他！”

“這一切都是幻覺！”

“想墮我入魔，想滅我蕩魔山道統(tǒng)，絕無可能！”

“且看我碾碎這幻象！”

他單腳一踏，猛地沖上高空。

只見他雙手結(jié)出寶瓶印，渾身靈力暴動，化作血紅風(fēng)暴席卷四方。

隨后，一個個金戈般尖銳的上古咒文在高空亮起。

磅礴殺氣從天而降，所過之處，大地龜裂，花花草草流淌鮮血。

玄厄駭然，瞬間清醒！

他立刻停下接近，轉(zhuǎn)身逃跑。

忽然。

他看到遠(yuǎn)方轉(zhuǎn)身想跑下山的少年。

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從腦子里蹦了出來。

“反正都瘋了！賭一把！”

玄厄毫不猶豫，立刻燃燒精血恢復(fù)自身力量。

眨眼間出現(xiàn)在姜佑身邊。

姜佑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只手便按在了臉上。

玄厄低吼道：

“記住了！從今往后你便是我小師弟玄知！”

姜佑臉上的骨骼啪啪作響，五官頓時失去知覺。

下一刻。

他感覺自己飛上了天。

玄厄提著他的后領(lǐng)，施展道法抵御殺氣，迅速飛到大師兄的視線范圍內(nèi)。

隨后單手舉起姜佑對準(zhǔn)大師兄，大喊道：

“大師兄！玄知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