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啊!
丁三寶鼻孔中噴出一段短促的音節。
曼思特粗狂的車身飄移打轉,刺目的紅光迎面而來,危急時刻,丁三寶鼓起全身氣力,猛掄一拳砸開車門,金屬框都發生了變形。
狂風倒灌進來。
他躍身一撲,翻了出去,死中求活僥幸撿回一條性命。
可惜手握方向盤的尼爾就沒那般的好運,火箭彈正面擊穿車窗玻璃,火星四濺,白焰彌漫,女孩的上身直接炸斷,血管碎裂,尸體抽搐之余,大半個車頭跟隨女孩尸體軀殼一同爆炸開來。
丁三寶卸去前沖的力道,起身猛一仰頭,就見到造價不菲,極富酷感的威震天車頭化作了一顆巨大的火球。
轟轟轟。
恐怖的音爆襲來,一二三足足三顆火箭彈接二連三朝著大車方位暴射而來。
“干。”
沒工夫傷感女孩的死亡,紅彤彤的火光映亮半邊天幕,劇烈的音爆震得耳膜穿孔。
轟隆隆的聲響中,四散開來的熱浪打在丁三寶的臉上。
劇烈的痛感反倒是讓他更為清醒。
燃燒的草皮,蘑菇形的焰火,熾熱的溫度點燃草場,張揚翻滾的火焰,令人不敢直視。
轟轟轟!接連又是幾聲爆炸。
過了好一會兒。
扭曲的火光余燼中,幾道黑色的人影慢慢靠近。
為首的是一個戴著M38船帽的男人,這種船帽,在五十年前屬于德意志聯合軍與陸軍部的基礎裝備。
男人手里還提著一柄狗腿砍刀,神色梟悍。
而在其背后,跟著一個肩扛M22A1發射器,虎背熊腰的光頭。
光頭腦袋上紋著青色惡鬼刺青,一副不是善茬的模樣。
M22A1是一種可多次使用的肩射、輕型、四聯裝發射器,發射的火箭彈極為狂野,能夠在5倍射程外對多個點目標進行覆蓋。
唯一的缺陷是重量比起便攜式火焰噴射器高出一倍,是以,這件重火力武器又有一個名稱叫做——猛男專屬。
如此的組合,成建制的5-8人組小規模城市護衛隊也未必是其對手。
“大哥,怎么只有一具燒焦的尸骸?”
刺青花紋光頭男扛著發熱的四門炮管問道。
“那就說明沒死掉咯,跑了一個。那家伙還挺靈活的。”
船帽男趴在地上,鼻頭埋入沾染血漬的泥土中,細細嗅著彌漫硝煙中額外的屬于鮮血主人的氣味。
“聞不到了。爆炸的威力太猛。不過,那人肯定受了重傷無疑。”
船帽男起身神情陰郁說道。
“你還有幾發子彈?”
船帽男又問。
“滿彈的情況,最多還能打三四次。”
光頭男舔了舔嘴唇說道,眸子里暴戾一閃而過,他喜歡空氣里火藥混雜鮮血,焦土的味道。
唯一可惜的是沒有把那個潛在的對手給轟成渣子。
“省著點用,對手還多。盡管沒有正面轟中,不過想來,那個家伙也受了重傷,不死也殘。上半夜盡力清場,下半夜咱倆分頭去找料理仙人,明白嗎?”
船帽男壓低三分帽檐說道。
“大哥,我想跟著你,不想分開。”
光頭男人有些不愿。
“我也想你跟著,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不過,一個料理仙人只收一名弟子,我們沒有那么多時間,明白嗎?大勇?”
……
咳咳。
丁三寶一陣咳嗽從湖水中爬了出來,渾身上下濕漉漉的,臉上被焰浪撩起一串兒火泡依舊生疼。
尚未照面就挨了一個狠的,這仇丁三寶只能咬碎牙齒埋在心底。
他從爆炸中逃出,開始也沒個方向,反正一直奔著北極星的方位跑。
一口氣也不知奔出多遠,接著發現一條河流就徑直跳入了水中。
一是給傷口降溫,爆炸時的火浪沖擊,讓他受到了不輕的燒傷。
另外就是水底可以去掉氣味,他不確定暗處是否有與自己一樣嗅覺過人的敵手。
但是為了穩妥起見,入水無疑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
港島這種地方,從某種意義上講,其實是野外愛好者的天堂,因為幾乎都是山地,山海相依。
不過,與丁三寶所處的那個世界有所不同的是——在這個有著大隱于市的美食仙人的港島,竟然有著一片出乎人意料的草場。
占地極為廣袤,環顧的話,恐怕得有三萬多畝,幾乎是四個獅子山大小。
一望無際的森林,清澈澄凈的湖泊,豐茂的水草,甚至還有金雕,麋鹿,花豹等等野生動物的蹤跡。
而這樣的地界出現,說起來真是蠻奇怪的。
丁三寶的印象中曾經那個寸土寸金的港島肯定是沒有這種環境的,只能說不同的時空,大抵是找不出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
每個世界都是獨一無二,有著各自的風景。
手從濕漉漉的頭發上抹過,隨意擦了擦臉上的水漬,丁三寶發現一頭被自己出水聲驚走的野狍子,那頭小獸,又幾下就跑得沒影兒。
“說起來,真是比想象中激烈百倍的爭斗啊,找到美食仙人,學習至少一門技藝。好好的廚藝進修,可如今看來卻是被搞成了一個類似大逃殺的節目。而像自己這樣的參賽者一定不少,閻王帖?還真對得起這個名字。”
一片綠葉對折,放入口中。
一股清新充沛的生機,在口腔中綻放開來。
沒錯,這就是雷劈木樹心嫩葉,丁三寶的底牌之一,沒想到一開場就又使用了一次。
兩片雷劈木樹葉中,丁三寶用的是那一片被反復稀釋過效用的嫩葉,可縱是如此,澎湃的生命能量,竟也在不斷沖刷他體內的傷勢。
那些看不見的暗傷,以及后背,大腿,胳膊上的炙出的火泡都在迅速地結繭又脫落,露出嶄新的嫩肉。
丁三寶一身精氣神逐漸重返巔峰。
“接下來,就是報仇時刻。”
他一咧嘴,露出潔白牙齒,黑石戒指上閃過一抹幽幽光華,手中赫然多出了一柄斬骨尖刀。
“殺。”
宛若惡龍纏身的男人朝著黑暗中奔赴而去。
……
“咳咳,我說,你的內心戲是不是太多了一點?”
一道突如其來戲謔的聲音響起。
“臥槽。”
丁三寶沒想到有人竟然能夠窺視他的想法,腳步一挪,左轉半圈,一棵枝葉虬結,叫不出名字的大樹樹干上赫然蹲著一個略顯輕浮的男人。
男人手中拿著一件樂器,留著長發,像藝術家多過像美食家。
“小豎琴?”
丁三寶呢喃道。
“這叫箜篌,傻瓜。把你那種樹葉交一片出來,爺就放你一條生路。”
長發男笑呵呵地說道,似乎認為吃定了丁三寶。
“你是誰的爺?”
丁三寶有些后悔自己沒再去搞一把沙鷹,不過,不重要了,他腳步蹬地,身形如彈簧飛起,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