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陰謀
- 穿越崇禎:從大廈將傾到逆轉乾坤
- 天舞龍蛇
- 4735字
- 2025-04-18 17:30:00
崇禎元年九月二十日,北京郊外的“后山”深處,陰云密布。
吳逸成站在簡陋的木屋內(nèi),目光冷漠地注視著地上的兩具尸體。
油燈的火光在他臉上投下?lián)u曳的陰影,勾勒出一張毫無感情的面孔。
“老五”的尸體已經(jīng)開始僵硬,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勒痕清晰可見。
就在兩個時辰前,他還活著,還是一個有價值的實驗品。
如今,實驗結束了,他的價值也隨之消失。
守衛(wèi)用一根細繩解決了這個問題。
另一具尸體面目全非,渾身布滿黑色的膿皰,是天花最終階段的典型癥狀。
這個實驗對象先被天花感染,然后接種牛痘,試圖驗證牛痘能否治愈已經(jīng)發(fā)作的天花,結果很明確-不能。
“有趣的結果。”吳逸成輕聲自語,聲音中帶著幾分滿足。
他拿起記錄本,仔細記下今天的發(fā)現(xiàn):牛痘確實能預防天花,但無法治愈已經(jīng)感染的病例。
吳逸成從懷中取出一個青花瓷瓶,小心翼翼地拔開木塞。他將瓶中無色透明的液體緩緩倒在兩具尸體上。
液體接觸尸體的瞬間,發(fā)出“嗤嗤”的聲響,一股刺鼻的氣味迅速彌漫開來。
肌肉組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溶解,先是變成灰褐色的糊狀物,然后完全液化。
不過片刻,兩具尸體已消失無蹤,只余地上一灘暗褐色的液體,與泥土混合在一起。
“完美。”吳逸成收起瓷瓶,在屋內(nèi)踱步。
“接種實驗已經(jīng)成功驗證,接下來該…”
他的思緒被門外的腳步聲打斷。
“先生。”守衛(wèi)在門外低聲道,“岳大人來了。”
吳逸成整了整衣冠,推門而出。只見岳海天正站在院中,面色陰沉。
“你們都退下。”吳逸成對幾個守衛(wèi)揮了揮手,“無論發(fā)生什么,不要靠近木屋。我有要事與岳大人商議。“
守衛(wèi)們領命退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岳海天站在木屋外,月光下他的臉龐輪廓分明。
他向吳逸成微微躬身,聲音低沉:“大人,御林鐵衛(wèi)已全部完成牛痘接種。另外,我剛得到消息,陛下已委任專人,準備在京城推廣牛痘接種法。“
吳逸成聞言,嘴角微微上揚:“正是為此事,我才讓你來。”
他做了個手勢,示意岳海天跟他進入木屋。
屋內(nèi)油燈搖曳,地上那灘暗褐色的液體已經(jīng)干涸,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痕跡。
吳逸成走到角落的木箱前,取出兩個精致的木盒。
“這個紅色的木盒,”吳逸成將其遞給岳海天,“里面是牛痘痘莢粉末。”
他詳細解釋道:“你可在手臂上割出一個小十字傷口,將粉末倒在傷口上。十天內(nèi),若手臂周邊出現(xiàn)少量水皰,便是種痘成功。”
岳海天接過紅盒,神情嚴肅:“此物可保我不染天花?”
“不錯。“吳逸成點頭,“你和你最親信的手下,都可用此法預防天花。”
隨后,吳逸成又取出一個綠色木盒,這盒比紅盒略大,四周用蠟密封得嚴嚴實實。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更加低沉:“這盒中裝的是天花痘莢粉末。”
岳海天的瞳孔微微收縮。
“你找些手下,”吳逸成繼續(xù)道,“隨機挑選幾個準備去接種牛痘的百姓,在他們的飲食中下此物。”
“這…”岳海天皺眉,遲疑不決。
“怎么?有問題?”吳逸成銳利的目光直視岳海天。
岳海天低頭看著那綠色木盒,眉頭緊鎖。
“大人,你這不但要破壞皇帝推廣牛痘的計劃,還要在京城中散播天花?”岳海天終于開口,聲音中帶著猶豫。
吳逸成察覺到岳海天內(nèi)心的遲疑,便示意他在木屋內(nèi)的木椅上坐下。
他緩步走到窗邊,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深沉的山林。
“岳海天,我問你個問題,”吳逸成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試探,“當今陛下的能力與福王相比,如何?”
岳海天聞言一愣,遲疑片刻,不知該如何作答。“這……”
吳逸成轉過身,目光如炬,語氣斬釘截鐵:“當今陛下之能,勝福王何止千倍萬倍!”
岳海天聽罷,心中一震,情緒激動地站起身,聲音顫抖道:“正因如此,我等若做出散播天花這等喪盡天良之事,必定會為福王殿下招來滅頂之災!”
吳逸成冷笑一聲,緩緩走近岳海天,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光芒:“我等若不采取行動,福王殿下的處境才會真正岌岌可危。”
岳海天不解的問道:“大人,你莫要用這些毫無根據(jù)的話來嚇唬我!”
吳逸成站在岳海天身后,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深意:“岳海天,我給你講個故事,讓你明白那些身懷絕技的人是如何看待世人的。”
岳海天微微一怔,轉頭看向吳逸成,低聲道:“大人,請講。”
“岳海天,你可知鬼醫(yī)是如何離世的?”吳逸成的聲音低沉,目光投向遠處的黑暗,仿佛陷入了某種回憶。
岳海天點了點頭,遲疑著答道:“我略有耳聞。據(jù)說鬼醫(yī)一生鉆研醫(yī)術,只為救治他唯一的兒子。可三年前中秋之夜,他兒子還是病逝了,鬼醫(yī)承受不住打擊,便自縊而亡。”
吳逸成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岳海天,我雖自稱鬼醫(yī)傳人,但與他的境界相比,卻是天壤之別。”
岳海天眉頭微皺,疑惑地看向吳逸成:“大人,您是說,您并非鬼醫(yī)真正的傳人?可您這一身精湛的醫(yī)術,又是從何而來?”
吳逸成走到岳海天面前,目光如刀,直刺他的心底:“岳海天,你可知鬼醫(yī)為了救他那寶貝兒子,做了什么?我不過是他養(yǎng)的眾多藥奴中,唯一活下來的那個。我們這些藥奴,無名無姓,卑賤如泥,生死無人問津。鬼醫(yī)收養(yǎng)我們,不是為了給我們活路,而是將我們當作試藥的工具。”
岳海天聞言,震驚得說不出話,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吳逸成掀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胸膛和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疤痕,那些扭曲的傷痕在油燈的昏光下顯得猙獰可怖。他冷冷道:“這些疤痕,便是那些試藥的日子留下的。每一次試藥,鬼醫(yī)都會自顧自講解藥性的原理,而我這一身醫(yī)術,就是這樣學來的。”
他盯著岳海天的眼睛,聲音低沉如寒冰:“岳海天,你知道鬼醫(yī)的兒子是怎么死的嗎?”
岳海天咽了口唾沫,遲疑道:“不是因為疾病嗎?大人?”
吳逸成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是,又不是。”
“此話怎講?”岳海天越發(fā)困惑。
吳逸成背過身,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仿佛陷入了久遠的回憶:“為了活下來,我做了不得已的犧牲。最終,我活了,鬼醫(yī)的兒子死了,鬼醫(yī)也死了。”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而平靜,開始訴說那個久遠的夜晚。
很久以前的一個傍晚,京郊鬼醫(yī)的藥廬內(nèi),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藥草氣息。
鬼醫(yī)端著一碗剛熬好的藥湯,眼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這碗藥非同尋常,是他傾注畢生心血配制的方子。
鬼醫(yī)將藥碗遞到吳逸成面前,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吳逸成,來,把這碗藥喝了。”
吳逸成接過藥碗,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他早已習慣,沒有選擇,也無從反抗。
鬼醫(yī)撫摸著吳逸成的頭,語氣中帶著希冀:“吳逸成,若三個時辰內(nèi)你沒有任何反應,我的兒子就有救了!”
他轉頭看向床上萎靡不振的兒子,眼中滿是慈愛與希望。
吳逸成低頭沉默,心中卻默念:“如果你的兒子病好了,你會放了我嗎?我能否擺脫藥奴的命運?”
但他沒有問出口。答案早已明了,何必自取其辱?
兩個時辰后,夜色漸深,吳逸成躺在簡陋的木床上,腹部開始傳來針刺般的劇痛。
那痛楚如潮水般涌來,幾乎讓他窒息。他想驚叫,卻死死咬住牙關,強忍著不發(fā)一語。
“不,我得忍住,”吳逸成在心中暗道,“讓鬼醫(yī)那病得像吊死鬼一樣的兒子,也嘗嘗我受的苦!”
腹部的劇痛如刀絞,他卻靜靜地躺在那里。
又過了一個時辰,鬼醫(yī)端著另一碗藥走進藥廬,臉上帶著審視的神色:“吳逸成,喝完藥后,你感覺如何?”
吳逸成強撐著坐起,擦了擦額頭的虛汗,裝作若無其事:“大人,最近小的身子虛,感覺有些麻木,喝藥前后沒覺出什么變化。”
鬼醫(yī)皺了皺眉,卻未多想。一個藥奴,體弱多病再正常不過。
他沉聲道:“伸出你的手,我?guī)湍惆寻衙}。”
吳逸成毫不猶豫地伸出右手,鬼醫(yī)的手指搭上他的脈搏,神色專注。
吳逸成抬起頭,假裝激動地問道:“大人,小少爺?shù)牟∮芯攘藛幔俊?
鬼醫(yī)眉頭微皺,低聲道:“這脈象……吳逸成,你安靜些,別太激動。”
“會被他看出來嗎?”吳逸成心中一緊,低頭不再言語。
鬼醫(yī)收回手,又仔細端詳了吳逸成片刻,沉聲問道:“吳逸成,你真的沒有特別的反應?比如呼吸困難、頭暈,或是哪里劇痛?”
吳逸成抬起頭,擠出一抹笑容:“大人,真的沒有。”
鬼醫(yī)的臉色漸漸轉為喜悅,指著桌上剛端來的藥碗道:“我還是不放心,這碗藥你再喝了吧。若真無反應,我的兒子就有救了!”
吳逸成看著那碗藥,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端起藥碗,緩緩飲下。腹部的疼痛愈發(fā)劇烈,如烈焰焚身,但他依舊面不改色,強撐著不露破綻。
吳逸成說到這里,冷冷地注視著岳海天,目光如刀,仿佛要刺透他的內(nèi)心。
“岳海天,之后的你也知道了。謊言自然帶不來正確的結果。”
岳海天沉默不語,吳逸成的故事如驚雷炸響,讓他內(nèi)心翻騰,久久無法平靜。
他從未想過,這個在他眼中冷酷無情的吳逸成,竟背負著如此沉重的過往。
“岳海天,我活下來了,但你知道代價是什么嗎?”吳逸成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苦澀。
“代價?”岳海天試探著問道。
吳逸成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意,語氣平靜得讓人心寒:“那天晚上鬼醫(yī)給我喝的那碗藥,可不止讓人腹痛那么簡單。
從那天起,我便再也無法盡人事。”
“什么?這……”岳海天瞪大了眼睛,震驚得幾乎失聲。
吳逸成目光幽深,緩緩道:“鬼醫(yī)死后,我翻遍了他留下的所有醫(yī)書,但……我成了一個既無過去,亦無未來之人。”
岳海天喉頭一緊。作為吳逸成的手下,他早已察覺吳逸成不近女色,卻從未想到,這不是他不愿,而是不能。
此刻,他看到吳逸成眼中閃過一絲罕見的失落,那是他從未在這個男人身上見過的脆弱。
“岳海天,你我皆是福王殿下的人,你知道我是如何看待福王殿下的嗎?”吳逸成突然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深意。
“小人不知。”岳海天低聲應道,心中卻越發(fā)忐忑。
吳逸成微微一笑,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在我眼里,福王殿下就像一個想要過河的旅人,卻懶得邁步登上岸邊的渡船。”
岳海天愣了一下,隨即會心一笑。吳逸成的比喻精準而生動,福王殿下的猶豫與怠惰,確實如那不愿上船的旅人。
“岳海天,我要助福王殿下登上王位,”吳逸成轉過身,目光熾熱,聲音低沉而堅定,“因為只有如此,天下蒼生才能有一線生機。否則,在當今陛下的鐵腕之下,黎民百姓、你我,甚至福王殿下,都不過是砧板上的魚肉,毫無喘息之機。”
“大人,您真如此想?”岳海天心頭一震,試探著問道。
吳逸成目光如冰,直刺岳海天心底:“岳海天,當今陛下,就像當年的鬼醫(yī)。你以為他真會為天下百姓著想?他看百姓,看你我,甚至看福王,不過如鬼醫(yī)當年看我——不過是用來達成目的的工具罷了。”
岳海天倒吸一口涼氣,吳逸成的話如重錘砸下,讓他心緒激蕩。
“大人,真的要用散播天花這等手段嗎?未免太喪盡天良了。”岳海天聲音低沉,眼中閃過一絲掙扎。
吳逸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語氣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岳海天,當今陛下有牛痘接種法這步棋,你要做的事,不過是稍稍拖慢他的步伐,擾亂他的計劃罷了。”
他走近岳海天,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xù)道:“你將要做的事,即便你不去做,相信我,也會有其他人去做。到那時,事情只會更糟,后果更不堪設想。”
岳海天沉默不語,眉頭緊鎖,似乎在內(nèi)心深處激烈地權衡著什么。
吳逸成敏銳地察覺到他的猶豫,聲音放緩,帶著幾分蠱惑:“先皇神宗皇帝對福王恩寵有加,賞賜無數(shù)。可一旦當今陛下徹底站穩(wěn)腳跟,在他眼中,福王殿下不過是一塊肥美多汁的肉,只能任他宰割。”
岳海天心頭一震,喉頭滾動,目光中多了幾分動搖,卻依舊無言以對。
吳逸成上前一步,目光如炬,直刺岳海天心底:“岳海天,你我皆是福王殿下的人。福王待你我不薄,為了主子的安危,為了你我的存亡,有些事即便不情愿,也不得不做。這份重擔,只能委屈你來擔了。”
岳海天低頭,雙手緊握,內(nèi)心掙扎了片刻,終于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大人,我明白了。我……愿意按您的吩咐去做。”
吳逸成滿意地點了點頭,將那綠色木盒遞到岳海天手中:“好,記住,謹慎行事,莫要留下任何痕跡。”
岳海天接過綠色木盒,鄭重地揣入懷中,沉聲道:“大人放心,小人定不負所托。”
吳逸成轉過身,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聲音低沉:“去吧,事成之后向我匯報。”
岳海天深深一揖,轉身推開木屋的門,踏入夜色之中。
月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而孤寂。
木屋內(nèi),油燈的火光微微跳動,映照著吳逸成那張晦暗莫測的面孔。
窗外,山風呼嘯,仿佛在低語著這場陰謀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