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天下共看一處
- 東晉布衣相
- 宅男不在家
- 2212字
- 2024-06-29 16:34:36
“命令到了嗎?”
暮色深沉,官道旁的密林中聚集了大批的趙國士卒,皆去甲,穿黑衣。
“還沒有,不過邊境那邊已經傳來消息,民夫已經準備妥當。”
襄陽位于晉朝荊州的最北端,是進攻趙國的最前站。
這些趙國士卒埋伏在了襄陽向東六十里外的王家鎮外。
“地點準確嗎?”
領頭的校尉看著眼前坑坑洼洼的鄉道,眉頭緊皺。
“據內線傳來的消息,應該是沒錯的。”
校尉點點頭,不再多問,擺手示意手下們去休息。
他對這次埋伏不抱有太大的信心。
敵國境內,若情報準確,一把火燒了對方的糧草后,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但如果想要把對方的糧草劫走,那就是癡人說夢了。
一個不小心,就是全軍覆滅的下場。
想到石朗,校尉滿臉的不屑。
靠著與大趙天王石虎同姓,做到了一方諸侯的位置。
但玩玩陰謀詭計還行,真要上陣打仗,怕是得尿褲子。
就拿這次劫糧草來說,正常的將領哪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不過這次校尉可是誤會石朗了。
好歹是一軍統帥,石朗豈會不知此行的艱難。
但是大趙天王石虎性情殘暴,征役無時。
修宮殿、建園林,想一出是一出,哪顧得上百姓死活。
百姓不種糧,朝廷就征不到糧。
朝廷征不到糧,派到他們這些將領手中的糧草就會缺斤短兩。
缺斤短兩之后,這些將領就得折騰當地的百姓。
這一折騰當地的百姓,百姓們更不能好好的種糧食。
如此,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所以石朗一聽到大批糧草四個字,眼睛都直了。
勢必要拿下這一批糧草。
埋伏在樹林中的校尉,小心起身向西看去,六十里外就是襄陽。
“馬車要走一天左右的路程,但輕騎轉瞬及至,被拖住了再想跑,可就難了。”
......
眼看離襄陽不足百里路程,謝堯卻在商隊中聽到了幾個不好的消息。
這些商人與王蓁不同。
王蓁是去投親,對方自然不會一直與她互通什么消息。
但這些商人是要到襄陽做生意,那和襄陽自然是有消息往來的。
“聽說了嗎?現在荊州境內已經傳遍了,朝廷要和北面的趙國開戰了!”
其中一個與謝堯關系不錯的商人,偷偷地和謝堯說道。
謝堯眉頭一緊,感覺有點不可思議。
“晉國這是要奔著亡國?”
商人急忙捂上了謝堯的嘴。
“你可別亂說,要殺頭的。”
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謝堯心中疑惑不已,他實在想不明白朝廷這么干的用意是什么。
他自小在北方生活,北方什么情況他最為了解。
在謝堯看來,目前的晉室偏安一隅沒什么不好。
石虎殘暴,掠奪成性,根本不懂治政。
這就導致,除了中原地帶,以及一些沒有南遷的士族聚集地還能勉強維持外。
其他的地方,幾乎都是餓殍遍野,千里無人煙。
老百姓都沒了,你靠什么征兵征糧?
而南方,尤其是江東,雖然依舊存在世家盤剝百姓,大肆斂財的情況。
但經濟環境相對發達,遠比北方要強得多。
此消彼長,盡管北方的軍隊戰力占優,但不出幾年就要全面崩盤。
那時再北伐,事半功倍。
再說,就算要北伐,也不該是現在啊!
別人不知道,可謝堯在江州與褚虎天天混在一起。
褚蒜子,或者說褚家根本沒有掌控朝堂的實力。
即便褚裒成為實質上的軍方一把手,母族舅舅謝尚為鎮西將軍,豫州刺史。
弟弟褚虎是中護軍,同時掌握著禁軍和京師衛戍。
而哥哥褚歆繼任了江州刺史。
可以說紙面勢力占據晉朝大半。
但,那也不夠!
晉朝的核心權利不在朝堂,也不在僑姓大族。
所以倍感疑惑的謝堯,一直在商隊中探查消息。
最終,謝堯確認了一件事。
荊州到處盛傳,朝堂要北伐,但其他地方卻沒有類似的傳言。
謝堯明白,庾翼怕是要殊死一搏了。
“何必呢?就算庾家子弟未來會很難,可畢竟能活下去不是嗎?”
謝堯感慨。
可能這就是習慣了摸爬滾打的謝堯,與世家根本理念上的不同。
在某些世家看來,活著很難,那就是失了臉面。
失了世家的臉面,生不如死。
拋開那一日的仇恨,謝堯對庾氏并無偏見。
反而有些敬意!
庾亮,庾冰,庾翼三兄弟,在治政手段上一脈相承。
又與前任瑯琊王氏的王導溫和截然相反。
這是理念上的不同,更是執政者的眼光。
王導在時,北方士族剛剛南遷,就連王家也是其中一員。
此時的王導行事,必然要謹慎寬和。
可在短短十幾二十年就經歷了王敦和蘇祖兩次叛亂后,接任的庾亮看到了不同的光景。
明面上的世家、軍鎮力量過強,隱藏不出的江左士族又不能為晉所用。
那只能從清明吏治上尋找突破口。
于是,酷烈之名成了庾氏一族的代名詞。
庾氏軍政在握,三兄弟又都不是凡俗,未必不能竟全功。
但......
天不佑庾氏。
或者,天佑江左。
庾亮逝世四年后,庾氏又失一柱石。
“如今,庾翼怕是也不行了。”
“此時史官落筆銘刻的一個個人名,卻是再不會出現了。”
謝堯輕嘆一聲后,對這些人的離世有些莫名傷感。
但傷感歸傷感,活命歸活命!
“我們怕是要改道了,不能去襄陽。”
謝堯一臉嚴肅地對著車夫李叔說道。
李叔皺眉看著謝堯,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于是沒好氣地瞪了謝堯一眼。
“真得改道了。”
謝堯拉住要離開的車夫李叔,又說了一遍。
“憑啥?你說改就改?人商隊走的好好的,能聽你的?”
車夫李叔一臉的不屑。
“離開商隊,馬車也要處理掉,我們自己走,襄陽馬上要有劇變了。”
謝堯急切地說道。
庾翼一動,不想此刻就北伐的朝廷,必然緊跟著就會有動作。
那襄陽,就是如今天下最危險的地方。
“不知謝公子出這個主意,又是要多少錢?亦或是多少布?”
馬車內,王蓁清冷的聲音傳了出來。
聽到王蓁的聲音,謝堯頓時眼神淡漠,不再多言。
......
“駕,駕......”
“離襄陽還有多遠?”
“按現在的腳程,明日入夜便可到達襄陽。”
“快,再加快速度,必然不能引起摩擦。”
“庾翼,你是真該死啊!”
褚盛快馬加鞭,看向襄陽的眼神中滿是怒氣。
就在剛剛,緊急趕往襄陽的褚盛得到消息。
趙國兩萬人馬,陳列邊境!
庾翼南郡發兵,劍指襄陽!
一時間,風云突變,天下共看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