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爺辦事效率很高，次日天剛亮周志柱就過來通知他。

說是進軍校食堂的事情已經安排好。

讓他做好當墩子的準備...

早八點。

軍校后勤科辦公樓一層。

食堂主管趙大廚站在辦公室門口大聲嚷嚷：“王干事，食堂切菜的墩子梅老坎昨天晚上不小心摔斷腿...這幾天暫時上不了班兒，麻煩找個人頂替...”

后勤科王干事頭也不抬：“這地兒你比我熟悉，你推薦一個知根知底的人，領過來讓特務處審核一下，沒問題就頂上...”

“那好吧...”趙大廚心滿意足轉身，準備離開后勤科。

“別忘了去特務處開個條子，要不然人帶不進來...”王干事提醒了一句。

“曉得了，真幾八啰嗦...”趙大廚罵罵咧咧走了。

九點半左右。

短衫打扮李川跟在罵罵咧咧的趙大廚身后，從后門進入北校場。

站崗的學員警衛，看了他一眼：“證件！”

趙大廚掏出手條晃了晃：“廚房新來的墩子李三川，我帶他去特務科審核，完事再到人事科辦出入證件...”

學員警衛縮回手，不再理會。

北校場里上千軍人，幾乎全是川軍精英，有誰敢來鬧事？

檢查證件只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

食堂后廚。

幾十號人在忙碌。

幾位大媽坐在地上擇菜，兩個年輕女人在洗菜，三個女人在削土豆...

看到趙大廚領著新人進來，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小伙子長得還不錯...回頭打聽一下有沒有成家?！币晃淮髬屶止玖艘痪洹?

“你家二閨女高中才畢業，你就開始物色上了？”洗菜的年輕女人搭了一句白。

“嘿嘿，學校那些學生是要上戰場的，可不敢把閨女嫁給他們...”

“人家以后能當大官...”

“切，身上背著兩條槍，就憑他們能當官？”

趙大廚嘴上叨著煙，問李川：“會炒菜不？”

“能做幾道家常菜...”李川老老實實回答。

“食堂與小館子不一樣啊，這里每天做的飯菜多，分為擇菜、洗菜、削皮、切菜、炒菜組...早晨是面點組負責，我們不管，墩子主要負責切菜砍骨頭，那個生熟要分開...中午的時候輪班到窗口打菜...下午輪班組訓練的學生送水送湯...晚上加餐也沒你的事兒...”

“不是要先去教務處先審個啥嗎？”李三川問。

“什么教務處...”趙大廚得意地糾正李川的錯誤：“是特務處？他們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等中午吃完飯空了再說...”

“謝謝趙大哥啊...”李川很上道，塞了兩個大洋過去。

趙大廚搖頭推了回去：“都是公口的兄弟，你不用謝我，現在廚房少了個人切菜，估計今天中午得延上十幾分鐘開飯，又得挨那些王八蛋學生罵...”

李川也不拿著端著，系上白圍裙，戴上墩子專用帽提菜刀開始干活。

后廚房嘈雜的各種聲音中。

忽然出現有規律的菜刀案板擊聲。

聽菜刀與案板撞擊聲，就能知道這個墩子的水平高得離譜。

剛準備出去的趙大廚不由得轉身回來。

看到菜刀下切成的牙簽大小均勻的土豆絲，趙大廚知道撿到寶了。

這家伙絕對是哪家大戶人家做私房菜的資深廚子。

說不定，是與東家丫環或者姨太太有染，被東家給趕出來的。

因為，這家伙長得也不難看。

憑他的手藝，到哪都能混口飯吃。

托公里的關系到軍校里來當個墩子，肯定是犯了事兒進來避風頭。

川人大多習武，能切好土豆絲的人大有人在。

但這家伙動作比梅老坎的動作都要麻利一倍...

一個人差不多干兩個人的活，心里在想要不要提醒他別切得太快，要不然廚房得減人...

想了想還是算了。

切得快能不能持久難說，別像初哥動作是快，三兩下口吐白沫繳械也說不定...

趙大廚自認一雙火眼金睛閱人無數。

這家伙切菜都這么厲害，絕對也是個炒菜的天才，絕計錯不了。

改天再試他炒菜的水平...

廚房里的事兒多得要命，看了一會兒后轉身走了。

軍校學員生活條件還真他娘的好。

今天十二個菜。

紅燒肉、回鍋肉、燉排骨、竽兒燒雞、粉蒸肉、韭黃炒雞蛋、土豆絲、麻婆豆腐、手撕白菜、鹵雞腿、拌涼粉、涼拌側耳根。

兩個湯：青菜豆腐湯，涮鍋青菜湯...

裝到木腳盆子里抬到出菜窗口。

也許是因為李川切菜速度快。

食堂出菜時間比以往還提前了幾分鐘！

食堂大廳里張貼著孫蔣畫像，還有無數提振人心的標語，有幾條是反動派針對紅黨的標語。

軍校學生上午學習理論。

袍哥出身的川軍學員們大多文化底子差，而且已經過了畢業時間，在學習上無精打采。

唯獨在中午到干飯時，積極性直接拉滿。

上午放學鐘一敲響，大批學員開始拿著搪瓷飯盒往食堂里沖鋒。

那速度，真叫一個快。

趙大廚很健談，不時與新來的李川嘀咕...

李川了解到軍校中的一些日常。

學員吃飯免費，但是誰自己要的飯菜吃不完，浪費糧食的話，結果會很嚴重。

輕則跑操場五圈，重則關禁閉，累犯甚至會開除。

食堂里人山人海，吃飯隊伍沖進食堂趕緊排隊。

沖在最前邊的學員二十多歲。

將飯盒遞進窗口跟著嚷嚷：“紅燒肉，雞腿...哎，你手別抖啊...”

“呸，你個大老粗，別摸我手?！贝虿说拇蠼闩?。

“真滑...哈哈...”

“滾，下一個！”

李川沒有給學員打菜的資格，他現在只能算實習生。

站在打菜的大姐后面幫忙。

比如窗口某個大菜盆中的菜快打完時，他需要將備用菜用小盆倒進大菜盆。

這種場景，與川軍們平日里在桌子擺一兩盆菜，八個人圍成一桌一齊吃飯不一樣。

一千多號學員，擺上一百多張桌子，學校沒那么大的地方。

李三川的目光不經意地在學員隊伍中掃視，他在找羅鑫。

目光忽然定住。

因為刻意尋找，很快看到那個還算熟悉的身影。

蓉城學生救囯聯合會第三小組成員羅鑫！

羅鑫打完飯菜后，身影很快隱沒在食堂人群中。

李川收回目光，接下來需要私下找到他，通過他再聯系一批能力強的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