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六章
南蒯和他的朋友們
一個籬笆三個樁
做了一年的委吏,孔丘被輪崗為乘田吏,管理畜牧,整天和牛羊打交道了。
孔丘的性格比較內向,做事認真,但是平時話少,與人打交道的能力不是太強。因此,在季孫家里,沒人討厭他,但是朋友也沒幾個。
陽虎偶爾會碰上他,每次都很熱情。說起來,兩人關系算不錯。不過,陽虎是高管,孔丘知道自己跟他交不上朋友。
孔丘二十二歲那一年,季孫家中出了一件大事。
當初在孔丘母親去世的那一年年末,季孫宿死了。季孫宿的兒子季悼子接任不久也去世了,于是季悼子的兒子季孫意如(季平子)現在是季孫家的主人。
季孫家的管家南遺也死了,其子南蒯成為季孫家的管家。
“連管家都世襲了?”孔丘感到驚訝,看來諸侯架空了周天子,三桓架空了魯國國君,現在家臣又把三桓也架空了。
孔丘早就看出來了,季孫家好像是管家主事。
南遺是季孫家的老家臣,季孫宿在世的時候對南遺就很客氣,所以南家在季孫家中地位很高。可是,季孫宿和南遺相繼去世以后,如今的季孫意如對南蒯很不敬重。
這其實也不奇怪,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可是,南蒯不高興了。
這時候的魯國國君是魯昭公,魯昭公有個哥哥叫公子慭,跟魯昭公關系還不錯。
這個時候,魯國的地盤都被三桓瓜分了,國君就剩下不大的幾塊自留地,算是給公子公孫們留下活命的固定資產。
所以,公子慭雖然貴為公子,名下實際上沒有幾畝地,個人資產還抵不上三桓家的普通家臣。對此,公子慭一直憤憤不平,暗地里恨三桓恨得牙癢癢,尤其恨季孫家。
放在平時,南蒯也不把公子慭當成一根什么蔥,基本上沒什么來往。
可是這一天,南蒯竟然登門拜訪公子慭了。公子慭就覺得挺奇怪,論名義上的地位,自己跟季孫意如平級。可是論實權,自己連南蒯的馬仔都比不上,這見了面怎么敘禮呢?擺公子的架子吧,感覺底氣不足;低三下四吧,又覺得很沒面子。
好在,兩人一見面,這個問題就沒有了。
“哎喲,公子殿下,久仰久仰啊。南蒯早就應該前來拜見了,只是俗務繁忙,拖到了今天。為表歉意,特送上玉璧三對,錦帛十匹,豬頭一個,萬望笑納。”南蒯上來就是一通馬屁,還送了不菲的禮物。
公子慭當時就笑了。
兩人很快就談笑風生起來,好像多日未見的好友一般。
“公子家里這裝修風格甚是簡約啊,不知哪里請的裝修師傅?”南蒯假惺惺地問。
“簡約?唉。”公子慭嘆了一口氣,脫口而出,“實不相瞞,這不是簡約,這是沒錢哪。”
“沒錢?公子說笑了。”
“說什么笑啊?你是季孫家的大管家,難道不知道?魯國名義上是我們家的,實際上是三桓家的啊。”公子慭忍不住抱怨起來,這正是南蒯要的效果。
“公子,我也實不相瞞。雖說我是季孫家的管家,可是路見不平一聲吼,吼著吼著我就想出手。我們南家也是世受國恩,我們也是周公的后代,憑什么他們三桓家族就能瓜分魯國呢?所以我今天來找公子,就是想跟公子合作,趕走季孫,把他們的土地財產都收歸國有,公子您來接替季孫的地位。我呢,給您當管家,把費地封給我就行了。”南蒯提出一個很誘人的建議。
公子慭當時差點兒暈過去,不是嚇得,是激動得。
這真是天上掉下個林妹妹,林妹妹還背著一書包的餡兒餅。
“干,干。”公子慭一激動,說話都不利索了。
俗話說:一根籬笆至少三個樁,一個好漢也要兩個幫。
南蒯和公子慭一商量,兩個人好像還有點兒勢單力薄,恐怕還需要人手。公子慭有個好朋友叫叔仲小,一向也很反感三桓,建議可以拉來做合伙人。
南蒯也認識叔仲小,叔仲家族是從叔孫家族分離出來的,看著叔孫家吃香的喝辣的,叔仲小的心里也是早就不平衡了,常常抱怨社會不公。
于是,兩人找來了叔仲小,說是先干掉季孫,再干掉叔孫,那時候叔仲家族取代叔孫家族。
“好啊好啊。”叔仲小也是喜出望外,抱怨社會不公的人多半是因為自己不是既得利益者。如果自己能夠成為既得利益者,就不去管什么公平不公平了。
現在,是三個人共謀大計了。
俗話說:一根籬笆至少三個樁,一個好漢也要兩個幫。
不過,這個時候這句俗話是南蒯說出來的,他的意思是三桓雖然平時互相鉤心斗角,但是關鍵時刻一定會互相幫助的。要對付季孫家,另外兩家絕不會坐視。如果三家聯合,那誰也奈何不了他們。
“怎么辦?”南蒯問。
公子慭和叔仲小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
南蒯提出來的問題,看來還要南蒯自己來回答。
“拆了他們的樁啊。”南蒯說,他早就有了通盤的考慮。
“拆樁?怎么拆?”公子慭和叔仲小問。
南蒯掃了他們一眼,既有得意又有失望。得意的是看起來自己很高明,失望的是這兩個貨看來不是理想的伙伴。
“咱們離間他們。”南蒯說,隨后壓低了聲音,“叔孫婼即位以來,已經接受了國君的三命為卿,三次任命,這地位已經超過了他的父親叔孫豹,可是他何德何能?啊?叔仲,這個事情我和公子慭都不方便出馬,你去比較合適,你就對季孫意如說叔孫婼三命為卿超越了他的父祖,是違反周禮的,讓他自己把三命給退了。”
什么是三命?
按照周禮,人是要講謙讓的。因此,規定了很多辭讓的內容。
譬如說求婚,第一次求婚,女方家長要說我家女兒又丑又懶,你家公子玉樹臨風,我家丑女配不上你家兒子;第二次求婚,女方家長要說我家女兒不懂事,你家兒子又能干又有愛心,我家女兒配不上你家兒子;第三次求婚,才答應。
譬如邀請對方進行投壺游戲,也有這個過程,要兩次推辭,第三次才接受。為什么這樣呢?因為對方的第一、第二次邀請可能都是客氣話,要有第三次才算是真心邀請。所以,前面兩次辭謝,就是給雙方留面子。
通常,一個國家的官員級別為卿和大夫。按照周禮,魯國應該有六個卿。但是三桓瓜分魯國之后,魯國就只有三桓為卿。三桓中,季孫為上卿,孟孫和叔孫為下卿。按照規矩,國君任命上卿,應該辭謝兩次,到國君第三次任命才接受,這就叫三命,這是任命官員的最高禮遇了,說明國家缺你不可。下卿則是一命或者兩命。
叔孫豹是下卿,他是兩命為卿,那是因為叔孫豹德高望重。如今叔孫婼連續兩次辭謝,搞得魯昭公只得三命他為卿,這個確實是過分了。
南蒯的主意,就是要首先離間季孫家和叔孫家,然后再對季孫家動手。
用南蒯的話說,先拔了叔孫家這根樁再說。
三桓家的子弟平時在一塊斗雞走狗什么的,所以都很熟,所以叔仲小沒費什么事,找了個機會去見季孫意如,把南蒯教給他的話對季孫意如說了一遍。
“唉,是啊。”季孫意如還真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聽叔仲小這么一說,就覺得有道理。
季孫意如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不愛動腦子,當時就派人去找叔孫婼,說是你不應該接受三命,你自己去找魯昭公,把那最后一命退回去吧。
叔孫婼一聽,火氣騰地上來了。
“這些年來,你們季孫家可沒少禍害我們叔孫家。如果你們認為我們不對,你們可以討伐我們。不過,我這三命是國君給的,是我應得的,我憑什么退回去?”叔孫婼為什么發這么大的火呢?因為最近這些年來,季孫家在背地里搞了叔孫家不少小動作。如今你季孫意如管得寬,管到了我們的頭上,好啊,既然這樣,咱們就撕破臉算了。
趕走了季孫意如派來的人,叔孫婼一不做二不休,隨后去了朝廷。
“季孫欺人太甚,這不僅是欺負我們家,同時也是不把國君放在眼里,我要打官司,跟他們對簿公堂。”叔孫婼在朝廷一通大鬧,魯昭公也無話可說,只能勸他算了。
其他人也勸,好勸歹勸,總算把叔孫婼給勸回了家。
事情迅速就傳到了季孫意如這里,他萬萬沒有想到叔孫婼的反應這么大,再加上瓜分中軍的時候占了便宜,本來就有些心虛。于是,又急忙派人去叔孫婼家道歉,說這個事情是自己被人忽悠了,忽悠自己的人就是叔仲小。在此表達誠摯歉意,希望雙方捐棄前嫌,重建信任。
好說歹說,叔孫婼算是消了氣,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了。
雖然事情沒有鬧大,但季孫家和叔孫家的梁子算是結下了。不過,叔仲小從中挑撥的事情也曝了光,好一陣灰頭土臉。
成功離間了季孫家和叔孫家,算是成功邁出了第一步。
第二步怎么走?
“以咱們的力量,兩個樁的籬笆咱們也動不了。”南蒯說,現在他發現自己的這兩個合作伙伴好像基本上沒什么實力,必須要引入更有實力的合作伙伴。
而這個伙伴只有一個候選人,那就是魯國國君魯昭公。
“那怎么辦?”公子慭和叔仲小問,他們說得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這個事情必須要得到國君的支持。”南蒯說,一邊看著公子慭。
公子慭知道,上回離間季孫家和叔孫家的事情是叔仲小去干的,這回任務該輪到自己了。
“那,那我該怎么干?”公子慭問。
“你就去國君面前說季孫的壞話,說得越壞越好,總之就說他有野心想篡位,還想霸占后宮的所有美女。反正吧,你看著說吧。說到國君憤怒的時候,你就說我們幾個人聯合起來,找個機會把季孫意如給騙到宮中,就在宮中宣布他的罪狀,沒收他的家產和土地。然后大頭歸他,咱們占個小頭就行了。”南蒯給公子慭支招兒,這事,也只能公子慭去做了。
“好好,好主意。”公子慭連聲答應著。
公子慭找了個機會來到宮里,見到魯昭公。
按照事先演練好的,公子慭在魯昭公面前說了季孫家一通壞話,由于有南蒯提供素材,所以很有說服力,至少公子慭這么認為。
聽完公子慭的話,魯昭公沉默了。對于季孫家,他自然一直不滿。不過公子慭突然來說這些,必然是有目的的,什么目的?
果然,看見魯昭公不說話,公子慭認為魯昭公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主公,實不相瞞,現在有個大好的機會除掉季孫。”公子慭說得有些興奮,聲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來。
魯昭公臉色一變,急忙示意公子慭低聲說話。別看這是在后宮,保不齊就有季孫家的臥底。
“你說什么?”魯昭公左右望望,見近處無人,這才輕聲問道。
公子慭于是就把自己和南蒯以及叔仲小想要聯合起來趕走季孫家的計劃說了一遍,當然他們要撈好處的事情沒有說。
“只要主公您找個借口把季孫騙進來,將他捉拿起來,土地財產全部充公,咱們就大功告成了。”公子慭說著說著聲音又大了起來。
魯昭公猛地做了一個住口的動作,看上去很是生氣。
“你們吃了豹子膽了?不想在魯國混了?不行。”魯昭公一口拒絕,大大出乎公子慭的意料。原本,他以為魯昭公能像自己一樣興奮。
公子慭蒙了,若是魯昭公不參與,這事情八成要泡湯。
“主公,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這個機會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啊。”公子慭還要勸,被魯昭公打斷了他的話:“我看你們是打著燈籠上茅坑,就是找死去了。別說了,這事我堅決不干。要干,你們自己干。”
魯昭公鐵了心,堅決不干。
公子慭再三勸說,魯昭公死活不肯。到最后,公子慭沒有勸動魯昭公,倒被魯昭公把自己說得動搖起來。
“是啊,軍隊都在人家手里,咱們憑什么跟人家斗啊?”公子慭越想越覺得這事情有點兒沒譜兒。
“沒錯啊,你們憑什么跟人家斗?你以為季孫家和叔孫家成仇人了,別傻了,一旦季孫家危險,你看叔孫和孟孫家幫誰吧。”現在,輪到魯昭公來勸公子慭了。
公子慭是越想越后怕,現在想的不是怎樣對付季孫了,而是應該怎樣保護自己。
“主公啊,我現在也覺得這件事情有點兒缺心眼了,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南蒯了,要是我反悔,得罪了南蒯,我也沒好果子吃啊,我,我可怎么辦呢?”公子慭邊說邊拍腦袋,他現在是騎虎難下了。
魯昭公想了想,想出一個主意來。
“這樣吧,過幾天我要去晉國國事訪問。你跟我一塊去,躲他一陣子再說,怎么樣?”
“那太好了。”公子慭高興地說,總算松了一口氣。
三天之后,魯昭公前往晉國進行國事訪問,公子慭隨行。宣布之后,當日起程,走了。
關鍵時候,公子慭和魯昭公開溜了。南蒯用腳后跟想也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無非就是臨陣脫逃。毫無疑問,自己被晾在旱地里了。
“我暈,公子慭這個沒主意的東西,早知道不找他了。”南蒯這叫一個郁悶,如意算盤落空了。
公子慭溜了,叔仲小怎么樣?
叔仲小也不怎么樣。
雖然說離間了季孫家和叔孫家,可是自己也得罪了這兩家,如果不趕走季孫,基本上自己今后也沒什么混頭了。所以,叔仲小到處散播謠言,當然其實也不是謠言,因為謠言的內容就是南蒯要聯合魯昭公和公子慭動手收拾季孫意如。
為什么要故意泄密呢?
一來,叔仲小是著名的碎嘴,肚子里連個屁也包不住;二來,也是變相逼南蒯和公子慭動手;三來,是要死一塊死的意思,老子得罪了季孫,你們也別裝好人。
季孫意如自然聽說了,不過他沒有問,傻瓜才問。但是,季孫意如明顯提高了警惕,每次見到南蒯,表情都不太自然。
南蒯現在最大的感慨就是: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一個籬笆三個樁,現在只剩下一個樁了,裝都裝不下去了。
南蒯知道,以現在的形勢發展來看,攤牌是必然的結果。
問題是,缺少了魯昭公的支持,自己名不正言不順,一旦跟季孫翻臉,另外兩家肯定會聯手對付自己,自己肯定不行。所以,攤牌就等于完蛋。
怎么辦?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你公子慭跑了,老子就不能跑?
南蒯想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回到自己的老窩費地,帶領費地投靠齊國,尋求保護。
為什么費地是他的老窩?因為此前他是費地宰。
南蒯占據了費地,投靠了齊國,而公子慭在聽說之后,知道事情敗露,直接沒敢回魯國,也去齊國政治避難了。
謠言終于成為事實,季孫意如暴跳如雷,因為費地是季孫家的大本營,如果丟掉了,實力可就大大受損了。現在一回想,猛然想起當初叔仲小挑撥自己與叔孫婼之間的關系,總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叔仲小這個混賬東西跟公子慭和南蒯是一伙的,那兩個都跑了,我建議驅逐叔仲小。”季孫意如向叔孫婼建議,他覺得叔孫婼會贊成。
“唉,我看就算了吧,冤冤相報何時了?”叔孫婼拒絕了,不僅拒絕了,還專門派人去找叔仲小,說自己原諒了他。
叔仲小感動得夠嗆,同時怨恨季孫意如。
季孫意如很惱火,這下壞人都是自己做了。
稀里嘩啦的戰爭
季孫意如要攻打費地,所以季孫家進行了緊急動員。
春秋時期,對于士來說,平時為國家或者卿大夫服務,享受國家的補助。到了戰時,每個人都有上戰場的義務。
所有人都開始行動起來,包括孔丘。
到季孫家兩年多了,孔丘沒有進行過一次戰斗訓練。不僅孔丘,實際上在曲阜的所有士都沒有接受過戰斗訓練。不僅這兩年,五年內都沒有過戰斗訓練。
換句話說,戰備早已經荒廢了。
由于季孫家瓜分了中軍的一半,因此戰車兵器等并不缺乏,人也不缺,但是缺少的是戰斗的經驗和有戰斗經驗的將軍。
不過到這個時候,也管不了這些了,季孫家迅速組織了一百乘戰車,準備攻打費地。
孔丘有生以來頭一次正式穿上了皮甲,登上了戰車,開始緊急作戰訓練。
俗話說:虎父無犬子。
人們以為叔梁紇的兒子一定也是一員猛將,可是很快就發現不是這么回事,孔丘根本不是當兵的料。力量不夠大,射箭不夠準,駕車還不穩。
最糟糕的是,他還有很多習慣動作,隨時隨地都是謙恭有禮的樣子,這打起仗來,隨時被滅。
“孔丘,你留在后方。”陽虎是孔丘的頂頭上司,見孔丘一副樣,干脆照顧他。
就這樣,孔丘失去了唯一一次打仗的機會。
季孫意如派叔弓擔任主帥領軍攻打費地,隊伍稀里嘩啦而去,稀里嘩啦而回。
稀里嘩啦而去,是因為士兵們基本沒受過訓練,什么隊列、號令等都不清楚,稀里糊涂跟著去,鬧哄哄的像是過年的時候去拜年。
稀里嘩啦而回,是因為隊伍剛到費地,就看見南蒯率領的隊伍隊列整齊地沖鋒過來,一支箭射過來,擦著叔弓的耳朵過去,叔弓怪叫一聲,第一個逃命。于是,大家稀里嘩啦就逃回來了。
因為費地挨著齊國,所以往常南蒯還是有訓練的,比季孫意如這邊的士兵強一些。
雖然敗逃而回,不過傷亡并不嚴重,陣亡的只有四個,受傷的比較多。死的一個是被箭射死的,三個是翻車壓死的,受傷的都是逃跑的時候掉下車摔傷壓傷的。原因很簡單,魯國人講親情,看你跑了,根本不追殺。
孔丘的一個關系還不錯的同事在逃跑的時候掉下車來,摔斷了腿,結果還是費地的人把他救了,派了一輛車送了回來。
孔丘當時嘆了一口氣:“唉,讓沒有訓練的百姓上戰場,這就是害他們哪。”
這句話在《論語》里有記載,原話是:“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
季孫意如非常惱火,可是又沒有辦法,自己還沒有膽量親自領軍討伐。
“不行,今后看見費地的人就抓起來。”季孫意如下令,打仗打不過,只能從老百姓身上出氣。
命令剛一下達,一個叫作冶區夫的家臣就來提意見了,他說:“主公,這樣不行啊。這樣不就等于逼著費地人跟著南蒯了?要想收復費地,就要用和平的方式才行啊。”
“怎么個和平方式?”
“從現在起,但凡費地人,免費提供吃喝,提供衣服,提供住所,費地人一看咱們這么夠意思,自然就會拋棄南蒯,回歸您的懷抱啊。”
“嗯,我看行。”季孫意如同意了。
于是,重新下了一道命令,內容就是以上那些,只要看見費地人,好吃好喝好招待。
就這樣,兩年之后,和平方式成功,費地人趕走了南蒯,費地重歸季孫家。
南蒯則逃奔齊國去了,不過在齊國他也并不受歡迎,齊國國君齊景公稱他為叛徒。
“我不是叛徒啊,我只是想幫魯國國君對付季孫家啊,我是為國盡忠啊。”南蒯急忙為自己辯解。
“盡個屁忠,你是季孫的家臣,卻幫著國君對付季孫,你這個吃里爬外的東西。”齊國大夫韓皙罵他,替齊景公做了回答。
看來,忠君是不可以越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