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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塵埃落定

“你遠道而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看你掉眼淚吧?還是說一些原諒你盛裝出席,只為見證我的孕期之類的傷感語錄?”路姐問。

“我穿西服好看嗎?”豆苗說。

“好看,你穿病服都好看!”

“為什么一點消息都沒有啊?還是你刻意在隱瞞?”豆苗收起了哭腔,逐漸正常。

“可能就覺得沒有必要了吧,身邊人清楚就好了。”路姐答。

“為什么這么早結婚?”豆苗繼續問。

“因為時間過得太快了!”路姐的回答,讓人感覺關于這項人生重大課題的討論,已經在她腦海中演練過無數次,又或許她早已清楚豆苗會這么問。

“那為什么又這么著急要小孩?”

“因為我結婚了!”路姐云淡風輕地說著。

“不是說結婚太快的家庭都不會幸福嗎?”豆苗仍不知疲倦地問著。

“誰說的?是據說還是網友說?”路姐反問。

“網友吧,人家見多識廣,可信度更高一點!現在的標準答案都是出自網友之口,反正大家都是這么引用與推卸。”豆苗說。

“所以你寧愿相信網絡的片面,也不愿在生活中找依據?”路姐說。

“你老公對你好嗎?”

“不好!我就是因為看上他會家暴才嫁給他,這樣回答你滿意嗎?”路姐開始怒了,她瞥了一眼身旁的豆苗,發現這個感情受限的叛逆少年,始終沒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有所成長。面對他的幼稚,路姐說:“相知相戀六七年,除了父母以外,沒人比我更了解你。對比蔡莉和翟力,我們的感情歷程缺少什么嗎?其實什么都不缺,反而多了一項缺陷,那便是各自的虛榮。它就像埋藏在毛衣里一根針,穿起來光鮮亮麗,但總會給人帶來不安。我們分開并不見得是件壞事,我很慶幸那段灰暗的歲月是我們一起度過的,無法避開和改變的結局,那就讓它改進我們,而不是站在錯誤里原地踏步!”

“可我就是不能像以前一樣快樂了。”豆苗說。

“失敗和遺憾總貫穿始終,這才是人生!難道不是嗎?”路姐安慰說。

“我明白,但我不甘心!”豆苗說。

“你是沒被孕婦打過還是怎么著?都什么時候了,能不能懂點事?”

豆苗將鮮花放置在兩人中間,和路姐簡單聊起了幾個密友之后,便開始了一段短暫的沉默,微風拂過臉頰,梳理著各自的思緒。豆苗在途中曾有千言萬語,也設想過相遇后的種種,卻在塵埃落定后變得無關緊要。所幸,釋然的結果也并沒有那么難堪。

“我寫給你的情書還保存著嗎?”豆苗問。

“基本上都燒掉了。有些印象太深刻,刻在記憶里無法消除。”路姐說。

“比如呢?”

“如果愛,請深愛!”路姐說完后,雙方都笑了。

“照片呢?刪干凈了嗎?”豆苗繼續問。

“刪完了。”

“刪了好,尤其是我們的合影,千萬別讓你老公發現了。”

路姐捧起了鮮花,對豆苗說:“天氣冷,早點回去吧!我就不留你吃晚飯了。”說罷,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豆苗沖著她的背影喊道:“謝謝你,于阿姨!”

路姐并未回頭,揮著手說:“孩子滿月酒找你們,大家一起過來。”

豆苗目送路姐走進拐角后,自己并未著急離去,而是順著河岸看人釣魚。他向來對垂釣不感興趣,也不理解為什么中年男性會對釣魚愛不釋手,哪怕寒風凜冽!豆苗在河堤旁找人借了根煙,倚在欄桿上自我陶醉。可是剛吞云吐霧沒多久,就看到不遠處一對男女逃荒似的向自己沖來。女生手持話筒,男生扛著攝像機也是健步如飛。豆苗一看這架勢,當即認定他們是城市文明辦的工作人員,趁著下班潮拍攝反面素材,嚇得趕緊猛嘬一口然后將煙屁股扔地上用腳踩住。當那對男女跑到他跟前時,豆苗也剛好完成了過肺。

“先生你好,我們是傳媒公司的,正在拍攝短視頻,我能采訪你幾個問題嗎?希望你能支持一下我們的工作。”女生說。

對方自報家門后,豆苗氣得七竅生煙,他虛掩著臉面說:“不好意思,我不感興趣,你們還是找別人配合一下吧!”

“可是你很帥啊,就問幾個問題而已。”女生說。

“怎么?帥哥就沒有拒絕的權利嗎?”豆苗說。

豆苗的回答讓女主持人和男攝影師面面相覷。主持人不死心,繼續向豆苗勸誘說自家的媒體號受眾之廣、影響力之大等等,她說:“現在網絡這么發達,采訪播出后,說不定你第二天就火了,還有可能成為網紅或是流量明星呢!”

豆苗聽完之后當即就火了,大聲說:“你怎么罵人呢?”

攝影師見狀不妙,轉頭跟主持人說:“劇本不對啊,這好像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于是環顧四周,在不遠處的河堤上,找到另一位同樣西裝革履的釣魚愛好者。主持人趕忙賠笑說:“不好意思啊,我們認錯人了,看你也不像是個中介。”然后便帶著攝影師開始了新一輪的“逃荒”。

豆苗在他們走后便折返回了老張的攤位前,他指著音響說:“這怎么賣?你開個價!”

“音響不賣,賣了我光盤就沒東西放了。”老張說。

“把盤退出來,我要光盤,不要音響!”豆苗說。

最終,那首《寂寞沙洲冷》以35元的高價被豆苗收購。在拿到手的一瞬間,豆苗便將其對折成兩半,然后撇進了附近的垃圾桶,讓它在陰暗、臟亂的角落里傷感一夜一夜。身旁的老張將一張新的光盤推入音響,周傳雄的歌聲再次響起,一首《黃昏》逐漸悠揚,歌里唱著“感情的世界傷害在所難免,黃昏再美終要黑夜……”豆苗駐足細聽了一會兒,便徑直走向了停車場。

豆苗來到停車場內,遠遠便發現有位陌生男子站在自己車旁并四處張望著,手上的禮盒表明他已經等待多時了。豆苗摁了下遙控器,車子的響動瞬間響應了男子的等候,看到豆苗后更是一臉驚喜。豆苗走到他跟前,向其詢問:“你哪位?找我有事嗎?”

“我知道你是誰!”男子說。

“我不認識你,你是誰啊?哪個自媒體的?”豆苗繼續問。

“你和我老婆的事我都知道了。”男子語出驚人。

豆苗一聽,心生不悅,仍耐著性子說:“我們不要亂好吧,先保證聊天在一個頻道上可以嗎?你先回答我,你到底是誰?”

“你是于小路的前任對吧,我是他的丈夫龔海,你也可以叫我老龔或是阿海。”阿海說。豆苗聽完后徹底放棄了掙扎,也從此失去了對海的渴望,大海此后對他來說跟叫同性“老公”一樣惡心!阿海見豆苗沉默不語,便繼續說:“我下午剛送她姐去地鐵,回來的路上就恰好看到你從車上下來,一身正裝還拿著花。我還納悶誰家接親就新郎一個人來,連個樂隊都沒有。我好奇就湊近一看,總感覺在哪見過。”

“那你是怎么想起來的?你又是在哪見過我的?”豆苗問。

“看到你倆的合影我才想起來的。”阿海說。

“那這又是什么?失敗者的安慰獎嗎?”豆苗指著阿海手中的禮盒說。

“自家經營的禮品,帶給你路上吃。”阿海說著便把禮盒遞給了豆苗。

“你這太客氣了,用不著提這么多。”豆苗笑著說。

“沒事,一共三百二。”阿海一說,豆苗的面容瞬間僵硬。

豆苗黑著臉掏出手機準備付款,結果電量耗盡黑屏了,他只能俯身鉆入車內翻找現金。在清點至二百八十元時,阿海一把將豆苗手中的鈔票抓去并塞入囊中。他示意豆苗不用數了,少了就當是打折以友情價售出。豆苗恨得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只能暗自提醒自己別再輕易接受他人的善意。看來男生的成長僅靠感情創傷如同隔靴搔癢,必須得付出錢財的代價才能完成蛻變。

簡單吃過晚餐后,豆苗開著車在城內漫無目的地閑逛,他不知道要去哪,更沒有想去的地方。路姐曾是他唯一的心結,可當它解開之后,釋懷的同時也失去了牽掛。他想開車去找他的父母,卻被告知你已經長大了,要學會獨立和懂事,別在這個時間節點上破壞人家的二人世界!

夜幕籠罩下,寒風漸起,細雨也跟著飄起來。在行使至橋頭時,行人為避雨匆匆前行,唯獨有位女子裹著圍巾仍不緊不慢地在橋上走著。豆苗來了興致,主要是看起來與自己年紀相仿,他決定放慢速度陪姑娘走一程。豆苗駛入入口準備掉頭時,雷聲四起,大雨驟降。橋上的姑娘明顯慌了神,急忙向居民樓處奔跑,無奈橋身太長,她注定濕身。更不幸的是,雨天路滑,姑娘跑太急摔了一跤,把豆苗嚇得轉向燈都打反了。要是橋體再窄一些,他估計就得去河里撈人了。為防止再次發生意外,豆苗趕緊驅車前往,鳴笛示意姑娘上車。姑娘也是二話不說,拉開車門鉆入了后座。姑娘喘著粗氣擦著自己的頭發,豆苗則將音樂關了,他總想說點什么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禮品你在哪買的?不便宜吧!”姑娘被后座的禮盒吸引了注意力。

“別人送的。也不算送吧,屬于是推薦。”豆苗說。

“是嗎?我看看都是些什么味的,你吃了嗎?”姑娘接著問。

“嘗了一下,都是心酸的味道!”豆苗說。

“本來我表妹說送我幾盒的,但是被我拒絕了,這么貴重的東西帶上車不太方便。”姑娘說。

“你準備去哪啊?不遠的話我送你一程?”豆苗說。

“我也沒想好要去哪,本來打算坐火車回廣州找工作,但是一想都快過年便放棄了,搭著搭著地鐵就把票退了。”姑娘將禮盒拆封,開始了進食。

“從廣州這么遠過來,旅游嗎?”豆苗問。

“不是,我來探親。你相信愛情嗎?”姑娘話鋒一轉。

“你這么快就吃飽了?”豆苗反問。

“以前我也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單身主義者,可是當我看到親友成家之后,也逐漸向往家庭的溫馨。”姑娘說。

“這是你此次探親的收獲與改變嗎?”

“沒錯,我在嘗試與家人和解!”姑娘說,“那你呢?有對象沒?想成家嗎?最近在忙些什么?”

面對這一連串的提問,豆苗看了一眼倒車鏡,平靜地說:“我還在與自己和解!”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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