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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番外·前世 盧汐月

  • 躺著做了皇后
  • 朱瞻
  • 4565字
  • 2024-06-21 11:21:18

我是兵部尚書之女盧汐月,冠絕六宮的盧貴妃。

人人都說我是天之驕女,在閨閣時,備受父母寵愛,入宮后,又得皇帝獨(dú)寵,后宮之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他們,都看錯了。

我只是一個得不到心愛之人回應(yīng)的可憐人。

那年家兄帶回來一個少年,我一眼看出,他與旁的世家子弟都不一樣,那樣渾然天成的貴氣,郎艷獨(dú)絕,卻又是溫潤禮讓,一派謙和。

我一直在想,世上還有什么人能跟他相媲美呢?

沒有了,世無其二。

我知道他是誰,除了陛下,還能有誰呢?但兄長說過,男人不喜歡太聰明的女子,于是我假裝他只是一個尋常的世家子弟,他說他叫李曜,我便叫他曜哥哥。

其實(shí)他這樣蹩腳的更名,也無需太聰明的人就可以猜到。后來我才知道,他只是不在意。

你猜出來,或是沒猜出來,于他又有什么不同呢?他只是想出來走一走,瞧一瞧宮外的風(fēng)景。彼時,他只有十五歲,太皇太后剛過世不久,他心情不好,時常微服出訪。

他與哥哥投緣,一起泛舟出游,去參加詩會,騎馬、射箭、投壺,哥哥不負(fù)紈绔子弟的威名,玩樂之事,樣樣精通,父親嫌棄他不求上進(jìn),家中長輩都不喜歡他,動輒斥罵,唯有曜哥哥理解他的那一顆不為世俗所容的心。

兄長不汲汲于功名,不屑于爭權(quán)奪利,不高高在上,也不鄙夷貧賤之人,他待曜哥哥,和其他人沒什么兩樣。

有時我甚至?xí)刀市珠L,曜哥哥待他太好了,他幾乎占據(jù)了曜哥哥在宮外的全部時間。而我,唯有跟在他們身后,做一個乖巧的妹妹,才能得到曜哥哥的一點(diǎn)關(guān)照。

我曾問他:“兄長到底有什么好的呀?!?

他說:“長潯貴在真。”

如果我很早就明白這一點(diǎn),也許就不會錯過曜哥哥了,但后來我想,即使我明白了,也未必做得到。

生在我們這樣的人家,怎么可能做一個完全真實(shí)的人呢?

也許,正因?yàn)殛赘绺缟L在一個永遠(yuǎn)不可能真實(shí)的地方,才那樣欣賞兄長。

然而兄長很快就因醉酒跌下馬屁,長眠不醒,兄長血淋淋的尸首,是曜哥哥帶回來的。父親因此一直認(rèn)為,如果不是陪伴曜哥哥,兄長就不會醉酒策馬,也不會死。

但父親是個官場老手了,他懂得世間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用來交易,包括情感。

他利用曜哥哥對兄長的愧疚,一步步爭取更大的權(quán)力,為家族謀求長久的利益。

我一直很擔(dān)心,有一日,父親會因?yàn)樽约旱呢澙范粎挆?,連我也會被一同厭棄。好在曜哥哥待我,還是一樣的好。

只是,這種好,是一個哥哥對妹妹的關(guān)照。他和兄長一樣喊我“月兒。”,可在他喊來,卻每每令我心巒顫抖。

曜哥哥大婚那日,我差點(diǎn)哭死過去,其實(shí)我早就清楚,曜哥哥的皇后必定是江家的,但看到江庭詠十里紅妝,坐著喜轎踏過御街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

那個木頭人一樣的女人,憑什么能站在曜哥哥的身邊?

我的傷心開始沒多久,母親就來告訴我,“別哭了,你的機(jī)會來了。”

陛下要平衡江氏,必定還會娶世家女子進(jìn)宮,父親提出要我嫁入宮中,陛下卻以一入宮墻深似海為由,不許。

母親的意思是,男人的心,還是要女人來哄,我與皇帝青梅竹馬,我若一心要入宮,他是會同意的。

我在兄長生前常去的長風(fēng)樓見到了他。

“月兒。”他像平常一樣叫我,“你知道的,朕待你,和長潯待你一樣,只有兄妹之情,你入宮之后,朕會給你尊貴,給你體面和榮耀,卻不會碰你,你明白嗎?”

我已經(jīng)記不清我當(dāng)時回答了什么,只記得渾身冷得像在冰窖里,淚珠不住地往下落,串珠似的流入了脖頸。

他看著我哭,第一次沒有哄我,繼續(xù)說道:“若是你嫁入尋常世家,朕保證,會讓那人一生一世只你一個,不叫你受半點(diǎn)委屈?!?

我哭著喊道:“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

他無動于衷,堅(jiān)持說下去:“朕,給不了你想要的,若是不明白這一點(diǎn),朕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進(jìn)宮。”

眼淚對他沒有任何作用,這一刻,我終于見到了這個男人冷漠的一面。

我絕望而堅(jiān)定地對他說:“我要進(jìn)宮?!?

而我更想說的是,我要去到你的身邊。

我自欺欺人地想,帝王本就是無情的,他不愛我,也不會愛上其他女子,只要我能陪在他身邊,總有一日,他會習(xí)慣我。

我在宮中的第一年,就被封為貴妃,與我一同長大的中書令之女俞霖兒也不過是德妃之位,我知道,他還是照看我的。

宮中一應(yīng)用度都以我為先,連皇后都要讓步三分,我一時間風(fēng)頭無兩。我挑釁過幾次皇后,我恨他是曜哥哥的妻子,恨那一日她的十里紅妝,但皇后從來不與我相爭,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株植物,沒有任何情緒。

這令我的囂張總是無處發(fā)泄,她畢竟是太后侄女,我也不好太過。

除了我這里,曜哥哥去各個宮殿的次數(shù)很均勻,全權(quán)交由宮闈局安排,他對皇后也不冷不熱,例行公事。

如果沒有那個女子,我想,這一生就這樣虛張聲勢地度過也不錯。

可老天愣是要?dú)ノ覂H存的希望。

那一日陽光很好,春風(fēng)滿面,新進(jìn)的秀女們站在臺階下等待自己的命運(yùn),我高傲地看著她們,仿佛我與她們,有云泥之別。

我并不關(guān)心她們,我只看曜哥哥的目光。當(dāng)他目光掃過一名秀女的時候,右眼微妙地瞇了一下。

我清楚他這個神態(tài),當(dāng)他對什么東西表現(xiàn)出興趣的時候,通常會有這樣的神情。我心中警鈴大作,望向那女子,她看上去十分普通,青綠色襦裙,是時下春日流行的顏色,料子卻極其普通,一看便是小官之女,她的肩膀微抖動,看得出很緊張。

“這個妹妹我喜歡?!蔽抑钢Z氣嬌俏。

曜哥哥眉眼微動,沒有說話,待看到秀女冊時,才出聲:“余晚兒。”

我心中一沉,他很少會在意后宮女子的名字,并且,他看了她很久。

而我,也看了他很久,那時我不會想到,便是這三個字,令我的后半生陷入了無盡的痛苦和瘋癲。

余晚兒長得很美,是柔柔弱弱,細(xì)水長流的那種美,很靜態(tài),我一直不認(rèn)為她比我美,那種緩和的、潺潺的東西,向來不是我喜歡的。

余晚兒進(jìn)宮的第一晚,曜哥哥就召見了她,那一晚,雖是春夜,可我覺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冷。

她被冊封為寶林,我急不可耐地想要折磨她,試探曜哥哥底線,可沒等我出手,她就失寵了,曜哥哥再沒召見過她。

我也就不再理會她。

在后宮,我從不主動出手害人,我知道曜哥哥討厭權(quán)謀、討厭爭斗,更討厭手上沾血的女子。

可我不出手,有人出手,宮中都是攀高踩低的,她這樣的身份,總會有人針對,欺負(fù)。

曜哥哥幾次見到她,都是她落魄的時候,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這樣的一個人,拿什么和我爭呢?

可是,曜哥哥也許就是在這一次次的落魄之中動了心。那一日她落水,是曜哥哥親自下去救她上來的,那么多的侍衛(wèi),他還是跳下去了。

我忽而想起兄長對我說過的話,真心難掩。

那一日我對曜哥哥說:“你可以不愛我,但可不可以不要愛上別人,我會瘋的?!?

他看著那一株株被踩踏的春草,心不在焉地說道:“怎么會呢?”

我心灰意冷,他愛上她了。雖然我不知道是如何動的心,但我就是知道,他愛上余晚兒了。那一刻我覺得天崩地裂。

我決定殺了余晚兒。

人前假裝毫不在意,背地里,卻命人時刻盯著她。

被欺負(fù)多了,她便學(xué)乖了,像個隱形人一樣待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唯一愛去的,是那片梅林,這倒便宜我行事,那里曾經(jīng)鬧鬼,有不少宮女失蹤,正好可以推給鬼神之說。

我命令心腹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她,可那心腹卻被人殺了,尸首是在我與幾個妃嬪照常在太明湖邊喝茶時浮上來的,我知道,那是曜哥哥給我的警告。

他知道了。

他還是會來我宮里,卻再也不和我說笑。我們都心知肚明,一切不一樣了。

如果一切能夠重來,我還是會殺了她,宮里可以有一萬個寶林,但唯獨(dú)不能有一個皇帝動了心的寶林。

皇后也發(fā)現(xiàn)了我做下的事,她是如此聰明,僅靠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便猜了個大概,兵不厭詐,我自己說漏了嘴。

她卻并不在意,也毫無問罪的意思,只問我:“為何要針對一個小小的寶林呢?!?

我不愿意承認(rèn)皇帝愛上了她,自是咬嘴不說話。皇后也不逼迫,她那雙常年無有太多波瀾的眼睛,那日竟泛出了一絲笑意:“陛下待她不一樣,是不是?”

不等我說話,她又道:“本宮知道,你進(jìn)宮以來從未出過手,這個余晚兒,必是犯了你的大忌?!彼钢业男母C,笑盈盈地說道:“你在意的,只有陛下這里?!?

她那暮氣沉沉的面容泛著奇異的光彩,我看著竟有些毛骨悚然。

不久,曜哥哥病了,我心急如焚,要去紫宸殿照顧他,可門口皆是皇后的人。

“你們敢攔我?”

皇后出來了,她容顏煥發(fā),一身紅色的鳳服往日里只襯得她老成,如今卻是高貴端莊,如一朵盛開的牡丹,千嬌萬態(tài),鳳儀獨(dú)存。

我沖到她面前質(zhì)問:“你有何權(quán)利不讓我見陛下?你想控制紫宸殿不成?”

她笑得謙遜有禮,“貴妃不如見一見尚書大人,興許他會更清楚些。”

我一愣,心頭涌上極其不好的預(yù)感。

我出身高門,耳濡目染之下不可能對眼前的狀況沒有任何警惕,回想起來,剛才我走過的一路,都有陌生的面孔出入,不似宮中人。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政變!

我?guī)缀跏强拗雀赣H前來的,但見到他的時刻,我就明白了,父親什么都知道,他是同謀。

他那神采奕奕,充滿斗志的樣子,我再清楚不過了?!鞍⒃?,你只需在宮中靜候佳音,咱們盧家,是更進(jìn)一步的時候了。”

“父親,你明知道,我喜歡曜哥哥,你想過我嗎?”我?guī)缀跏呛翢o底氣地質(zhì)問。

我清楚父親為人,他一生看重家族興旺,看重權(quán)勢,如果有機(jī)會,他會毫不猶豫地放棄掉任何情感,爬上去。

“阿月,不要胡鬧,這是過了族長那里的,你若壞了大事,便是盧家的罪人?!?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宮中,父親的話語還留在腦海中,我每日酗酒,試圖忘記眼前的一切。

皇后的人手一直看著我,我試過很多種辦法,也無法接近紫宸殿。

而最令我崩潰的是,皇后,她找了余晚兒去照顧曜哥哥。

我不顧眾人阻攔到立政殿質(zhì)問她:“你明知道我……”

她漠然打斷了我:“貴妃,人要現(xiàn)實(shí)些,在家族利益面前,那些小情小愛都不值一提。”

“玉璽,在皇帝手中,圣旨也需要他親筆寫,否則,終究是隱患?!?

我不敢置信地望著她;“你們想用余晚兒要挾曜哥哥?”

他不會的,他不會為一個女子放棄這些,他終究是皇帝,太皇太后親手培養(yǎng)出來的帝王。

我嘲諷地?fù)u著頭。

皇后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哦,誰又說得準(zhǔn)呢?”

我覺得皇后很像一個地獄里爬出的鬼,她對人世間的美好毫無興趣,卻善于利用它們。

興許是我的眼神太過明顯,她看著我,沒有感情地說道:“你最心愛的人即將死了,你卻不能幫助他分毫,難道,你真的毫無辦法嗎?說到底,在你心中,家族的分量終究是大過情愛的。”

我心虛地躲過她的眼神。

是的,假如拼上我的所有,我也許可以幫到曜哥哥,但我不敢,他若活著,我的家族便要消亡了,如皇后所說,我們這些世家女,最看重的,還是家族。

余晚兒懷孕了,我又更瘋了一些。

我仍然決定殺掉她,這回,沒有了曜哥哥的威脅,我要親手殺掉她,仿佛這樣,我空蕩蕩的心,才會被填滿一些。

在梅林中,我襲擊她的那一刻,她的眼神是那樣不可思議,仿佛從來不想到有人會做這樣的事,她的力氣變得很大,推得我后腦撞在了一片堅(jiān)硬上,暈過去之前,我想:完了,她一定會殺了我。

我的生命將結(jié)束于這片梅林,也好,反正曜哥哥也快要死了,我可以陪伴他。

可是我低估了這個女人,在那樣的境況下,她竟然放過了我。

我還記得她初入宮時那雙小鹿一般的眼睛,真誠地映射著他人,也映射著自己。我突然有些明白了曜哥哥。

可明白了,我更恨了。

這世間本就是雜草叢生,污泥濁水的,人人都要在泥潭里滾上一圈,憑什么她可以保持那一份真呢?

我要摧毀她,徹底地摧毀她。

這一瘋狂的念頭在曜哥哥將玉璽交出來的時候,變得愈發(fā)濃烈。

太荒誕了,即便是我,也無法不顧一切地去愛一個人,但曜哥哥卻毫無保留地把心交了出去,那玉璽,是一個帝王的命脈、權(quán)勢還有尊嚴(yán)。

這些,他都不要了。他只要余晚兒活著。

可是曜哥哥啊,我怎么能讓你如愿以償呢?我要?dú)⒘四阕類鄣娜?,還要?dú)⒘四銈児餐杏暮⒆樱乙屇莻€女人嘗盡人世間的苦,變得和我一樣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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