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對于中心醫院“神跡”泄密的結果，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畢竟那么多的參與者和旁觀者，加上來來往往的各路人馬，在沒有強制措施的情況下，想要把事情瞞得密不透風，本身就是不現實的。

但他只是沒有料到，事情會這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才不過24小時而已啊……

“是……嗎？”楚思回答張超的語氣，遲疑而又真誠，然后緩緩地說，“我昨晚上回家就睡了，沒看某乎，在醫院里陪我媽好幾天，真的累得頂不住了。”

他確實不算說謊，昨晚他回到家后，又洗了一遍澡就上床了。而且確實沒刷某乎，只是躺在床上找了好幾個小時的那款疑似讓他獲得超能力的游戲。

只可惜不論他搜索，就是沒能找到。

不過張超才不關心楚思累不累，他現在只想知道，楚思到底有沒有更勁爆的內幕消息，便不住地追問：“那你媽……你媽媽，是在A市中心醫院住院吧？”

“是啊。”楚思淡淡然地點點頭。

張超見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死樣，頓時就不樂意了，說道：“思思，你好敷衍啊！我們的感情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值錢嗎？”

“是啊。”楚思笑道，“你踏馬在這里實習一整年，公司才給你發一千五的補貼，平均下來一個月一百五都不到，你跟我談雞毛的感情？別說我和你之間的打工之情不值錢，就是你干爹張子健來了，本大爺該不鳥他還是不鳥。”

“真的嗎？”楚思話音剛落下，一雙厚厚的胖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

楚思扭頭一看。

張子健那胖子頓時驚呼：“我草！思思！你請假去泰國了嗎？”

“唉……”楚思長長一嘆，“老張，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這一大清早的，我就只是換了個發型而已，你們一個個的，至于這么大驚小怪的嗎？”

“我不信！”張子健高聲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手藝這么逆天的托尼哥！你這叫理發嗎？你簡直就是換頭！”

“就是！我也不信！”張超也跟著搭腔附和，“思思你最好給我從實招來，你到底是在哪里理的發，等下班了我也要去試試！我就不信我理完后能跟你一樣傾城傾國！”

“嗯，對，你是有自知之明的。”

楚思贊同地點頭，打開自己的工作后臺。

“唉，不用看了，沒積壓代辦件了。這幾天你在和不在一個樣，有你沒你完全沒區別。”張子健干脆搬了張椅子在楚思身邊坐下，他認真地盯著楚思的側臉，細細研究道，“說你整容，確實不可能，仔細看，五官和以前也沒什么變化。不過就這么幾天，給人的感覺，怎么差別就那么大呢？你踏馬是不是貼了什么人皮面具……”

老張說著說著，就忍不住上手要摸。

“放肆。”

楚思一下把他的臟手拍開，皺眉警告道，“老張你注意尺度啊，熟歸熟，基還是不能亂搞的。你要實在覬覦我的美貌，情難自禁的話，我建議你要不先給我掏兩百塊，我讓你好好摸半分鐘。為了萬惡的金錢，出賣一下肉體，我踏馬忍忍也就過去了。”

“才半分鐘？思思，你過分了啊！”

張子健表示很不滿，當即擺起資格來，“踏馬的去年你剛來公司的時候，還跟個鵪鶉一樣，和誰都不敢說話。要不是為師帶你到處見世面，三天兩頭去會所見客戶，你現在還是個弱雞。

為師對你這么好，現在要摸你兩下，你居然還管我要兩百？你當你是什么？A市鴨王嗎？就現在這個萎靡經濟環境，鴨王也不值這個價！我在我家樓下做足療，女研究生給我捏一個鐘，也就只收198！你踏馬這么獅子大開口，破壞市場行情，簡直人人得而誅之！”

“對！誅之！狠狠地誅，反復地誅！”張超牌復讀機再次幫腔。

不過三人這么吵吵鬧鬧，自然很快就惹來傻逼經理的不滿。那三十來歲沒人要的老女人，慢吞吞地走過來，懷抱雙臂，看向三人，一言不發。

張子健立馬換了張嘴臉，嚴肅道：“楚思，你請假這么多天，給公司帶來多大的麻煩你知道嗎？要不是宋總管理藝術高超，市場部都不知道要因為你脫離崗位，亂成什么樣子了！接下來這個星期，你就負責所有的夜班，還有這個月的補貼，也全都扣掉了！你服不服？”

“服服服！”楚思連連點頭。

雖然每個月不到150塊的補貼，他現在已經看不上了。但畢業證和學位證，楚思還是希望能拿到手的，不然未免太浪費他這四年的時間。

張子健說完，立馬就從楚思身邊開溜。

現在形勢這么嚴峻，這胖子也很怕公司下一輪優化，那化骨綿掌會打到他身上去。

宋總看著張子健老老實實滾蛋的樣子，眼里露出幾分滿意。

然后又盯著楚思，多看了兩眼。

仿佛欲言又止地猶豫幾秒。

可最終，還是好像放棄了心里的打算，轉身離去。

“呼……”張超松了口氣，小聲對楚思吐槽，“這傻逼的氣勢真不一般，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美佳優品落在這女人手里，生意早晚要黃啊。”

“關你屌事？”

楚思很無所謂地回答，把工作后臺切換到了某乎上，搜起了關于中心醫院的消息，一邊淡淡地說，“我們下個月就畢業了，只要公司不在七月十號之前倒閉，你管它死活呢？”

“嗯……在這里上班這么久，上出感情了嘛。”張超抬杠解釋著，又賤兮兮起來，“就像我和你一樣，思思，我出五塊錢，你讓我摸兩分鐘怎么樣？”

“滾，老子絕不自降身價。”

“尼瑪的，五塊錢摸一下不少了好吧！”

“呵，連兩百塊都不給我，還說和我有感情。網上寫小說的撲街，寫夠一年都能騙到幾個盟主，足可見你這個人真是虛情假意，連撲街的粉絲都不如。”

“操，這就漲價到一千了？”

楚思懶得繼續跟他扯蛋，又拿起手機，打開了某信。

某信上面，公司大群里已經在催要開早會的。

不過楚思和張超作為售后部門的最后一環，這個會是不用去開的。

所以他首先點開的，是自己的初中同學群。

“中心醫院無敵了！癌癥晚期都能治啊！”

“我聽說還有個人本來快死了，人都送進太平間了，然后又活了。”

“聽說醫院已經戒嚴了，外面的人不讓進了。”

“聽說有部隊的人已經過去了……”

楚思看得嘴角抽抽。

這事情傳得人盡皆知也就算了，問題是你奶奶的還越傳越離譜。

“你們真是……”

楚思在輸入框里，寫下幾個字，然后稍稍一頓，又把這幾個字刪掉。

關掉屏幕，插上電，把手機放到了一邊。

他心里琢磨著一些念頭，刷著某乎上點贊最高的一條“關于A市某醫院治好癌癥”的回答。

與此同時，A市某處的指揮大廳里，老王也正領著一大群人，盯著好幾塊屏幕。

其中一塊，是楚思正在看的某乎。

還有兩塊，赫然分別是楚思的某信和某鵝界面。

不到24小時，針對他的天羅地網，已經悄然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