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準備工作
- 大宋:從死囚到開國皇帝
- 李清炯
- 4340字
- 2024-06-25 18:35:00
以為這就是全款了,沒想到是定金,肥羊果然出手不凡。
他不動聲色收入手中。又給小胖子從色、香、味多角度多層次地形容了一下。
蔡休捂著肚子,咽了咽口水:“我的乖乖,那得是什么滋味啊。”
“你可千萬記著,三日后,巳時始,我就來找你。”他反復叮囑。
巳時,李潯在心里估算了下,大概就是上午九點左右,抬頭看看天色,時辰不早,估計張昌快要派人來找他了。他應下,和蔡休告辭。
翻身下樹,跟著兩位獄卒看守,回到死囚牢房。
獄卒見到張昌,把他今日的行蹤依次匯報了一番。“那樹上還有人與他交談,聲音聽著年歲不大,不知是何身份。”
張昌沉吟片刻,拿不準是不是京黨與李潯接應的人:“遠遠的去查,一旦受阻,立刻回來。”
獄卒應下。
就在這時候,一個書令史跑過來,張昌有著不好的預感,“又是李潯?”
自從這監(jiān)牢里進了一個李潯,他的一顆心就總是提著。李潯在牢房里,他怕京黨報復,李潯出去晃悠,他擔心這小子會不會惹事,會不會被哪位官員發(fā)現(xiàn)他瀆職,更怕李潯把誰殺了。
書令史點頭。
“把他帶過來。”張昌坐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對這狗東西也算千依百順,無不順從,他倒要看看,這小子還有什么事?
……
……
“你出去上癮了?!”
張昌瞪著他,咬牙切齒發(fā)問。他伸手指著李潯的衣服,“這是做什么,才半日的功夫,衣服就這么臟了,繡上去的鳥眼睛都磨沒了。”
“你知道這衣裳多少錢么?”張昌手指顫抖。
“銀子不是你出就隨便花?那好,我不當這個主事,你當如何?”
“以后你小子的事我也不管了,還是讓別人去管吧,老夫是管不起了。”
張昌嘴唇都在發(fā)抖,看著快氣背過去了。他兢兢業(yè)業(yè),辛辛苦苦在刑部一干就是三十年,從最底層的吏員做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這小子一件衣服就花了他半年的月俸。
還退不掉。
張昌氣不打一處來,他是造了什么孽,遇見了這么個災星。要是沒遇到李潯,也不會花這么多錢,要不是李潯殺人,他至于要收拾這個爛攤子么……
李潯臉上沒什么羞愧的神色。
身姿挺直站在那聽他絮叨,等張昌說完,很自然地開口,“明日我還要出去一趟,去買點東西。”
“你要去哪?”張昌臉色很不好看。
“香料店。”
張昌:“你去香料店做什么?”
李潯用手扇了扇空氣:“你不覺得這味道很難聞嗎,我要熏香。”
“之前半個月怎么沒見你要熏香?”
“突然想起來的。”
張昌咬牙,鬼知道這廝要做什么,這理由一聽就知道是假的,糊弄誰呢,編也不知道上點心。“需有人跟著,不能亂跑。”
李潯點頭,伸手指了指腳踝處的鎖鏈,“現(xiàn)在每日在牢里還戴這個,有什么必要么,出去都不戴了,也摘了去吧。”
“本官就不。”
“說真的,殺人也沒什么意思。之前是威脅到你才動手,殺人又不好玩,我不喜歡。”
……
張昌憋屈地轉身離開了。在他身后,李潯活動了一下四肢,坐在他方才坐著的椅子上,用新茶具泡了一壺茶。
“對了,錢呢?”
險些忘記,去香料店買東西是要錢的。
肉眼可見的,張昌走的更快了。
“好吧。”
李潯從口袋里摸出那兩塊碎銀,伸手顛了顛,這是幾兩?
拿不準重量,他也沒放在心上。
等一杯茶喝完,李潯站起身走了走,張昌坐的這椅子真不舒服。
在牢里散步一圈,見到之前同牢的毛臉漢子和張文韋,他還想打個招呼,考慮到張主事的歲數(shù)和心臟,作罷了。
李潯回到牢里,自覺把牢門順手帶上,問獄卒:“丁武,明天你跟我出去?”
“是。”
“你是哪里人?”
“開封府人。”丁武遲疑了一下,“您是要聽故事嗎?”
他總覺得應該和這人保持距離。
但和張主事說的時候,對方?jīng)]同意,說李潯用慣了他。
張主事還勸他忍忍,“那小子身邊總是要跟著人的,有你我也放心些,你再忍忍,等他出去就好了。”
丁武又申請和別人調(diào)換看守人員,但之前給李潯講故事的那幫人,在殺人之后一哄而散。
連王豐鹽那小子都不肯繼續(xù)看守李潯。
這麻煩差事就只能落在他身上。
丁武一面和李潯保持距離,一面監(jiān)管他。
李潯擺擺手,“你不適合講故事。”
“和我說說,附近有什么香料鋪。”
丁武撓了撓頭,他還真不知道,他個粗人熏什么香,香料鋪那么金貴的地方,他是從來都不去的,“小的去問問。”
……
……
李潯和張主事又借了一身衣服,這次不用在別人面前裝貴公子,只是很便宜的一身。
他走在街頭,丁武跟在身后。
李潯問:“怎么覺得張主事臉越來越黑了,你看到了嗎?”
丁武沉默。
他又問主事拿了銀子,大搖大擺在街上逛蕩,主事那么心疼錢,能不臉黑么。
李潯自言自語:“許是生病了?”
他沒怎么放在心上,抓了個過路的問清位置,很快就到了香料鋪。
王氏香藥。
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說不清的氣味,丁香、檀香、沉香種種味道揉在一起,讓李潯直接打了個噴嚏。
這地方能有胡椒和花椒賣么。
“小郎君要買什么?”看守的婢女見到來人,眼睛一亮,主動詢問。
“有胡椒么?”
“郎君是給家里娘子買的嗎?”
“自己買的。”李潯無意聊那么多閑話,掃視了一圈貨架,只見都是什么香丸,香粉,香線香膏之類的東西,沒有他想要的。
他轉身想走,被婢女叫住,“哎呀,有的。”
“胡椒那么貴重的東西,東家沒擺在臺前,我去給你取。”她走到一個柜子后,從最上面的架子上取下一個瓷罐。
“小郎君要多少?”
李潯摸了摸錢袋,問:“多少錢。”
“我們東家向來仁厚,一兩金換一兩胡椒。”
和金子等價,這還仁厚什么?
婢女有些委屈:“這已經(jīng)是低價了,另一條的范家香堂還額外要半貫錢呢。”
李潯摸出小一些的那塊碎銀,“買這么多。”
丁武目光如刀,盯著他手里的銀子。這人什么時候有錢的?
婢女很快稱好,李潯看了一眼,問:“可有花椒和孜然…咳,小茴香?”
他隱約想起來,孜然古時候好像是叫小茴香。
“花椒有的,小茴香小郎君得去藥鋪買,東家沒存。”
李潯點頭,指著剛稱好的胡椒,“只要六成,另外的分量給我稱等價的花椒。”
婢女抬頭瞧了一會他的臉,才低下頭去找花椒過秤,臉色微微有點紅。這么多事,要不是這郎君生的這么俊,她才不幫。
“小郎君是要調(diào)制什么香,居然要這么多陽氣益盛的香材,可還需要其他香粉中和一下?”
李潯禮貌地拒絕了。
一手交銀子,一手提著輕飄飄的、裝著花椒和胡椒的紙包,轉身離開。
婢女趴在柜臺上,看著他走出去。
雙手捧著臉,喃喃說:“哎呀,背影也好俊,不知是哪家的郎君。”
門外。
李潯對丁武說,“帶我去附近的藥房。”
過秤的時候他看了下,那塊小一些的碎銀約莫一兩半。推算了下,大的可能有三兩。
……
……
孜然,不,小茴香居然也這么貴。
足足沉默了幾秒,要不是這是北宋末期,李潯差點想去種香料發(fā)家。
他買了幾十粒,用紙包好揣進懷里,又買了桂皮、白芷、八角、香葉,再問姜和茱萸的時候,丁武叫住了他。
“這些在雜貨行和貨郎那就有,更便宜。”
丁武對李潯的稱呼,從一開始的“這小子”、“這廝”,逐漸變成了直呼其名“李潯”。
現(xiàn)在更是不同,李潯在牢里的待遇遠超常人。出于某種別扭,和不知對方身份的無措,丁武現(xiàn)在對他的稱呼能省略就省略,不像王豐鹽那幾個沒臉皮,說了幾日書,直接叫人哥哥。
這幾樣東西確實便宜多了,李潯買了鹽巴,幾塊姜,幾根蔥,一些蒜,一把茱萸和芥末。
額外又使錢買了幾個罐子,一個杵碗,還剩下二兩銀子。
丁武終于看明白,李潯是要買來做飯。
可真夠奢侈的,這家伙之前是什么身份?
吃個飯就要這么多錢來配,這幾兩銀子放在他家里能吃一年了,難怪主事見到他就頭疼,這都夠他幾個月差錢。
丁武在后面跟了半天,又見到李潯買了一些零零散散的東西,醬,蜂蜜,黃豆,紅糖,果子……
但是沒買肉,沒買菜,也沒買米。
他要生啃香料吃?
直到日頭西垂,兩人打道回府,也沒見李潯買這些東西。
真是怪事。
回到牢里,還隱約有點光亮,李潯能省就省,問張昌要了一支燭火,點在牢里。
不夠亮,但勉強能看見東西。
用包裝紙墊著,他把買來的東西放在地上,拿著石臼一下下在碗里搗碎。
花椒粉……
孜然……
黃豆粉……
零零碎碎的東西搗成粉末,氣味直竄入鼻腔,李潯側過頭打了個噴嚏,趕緊把這些東西蓋好。沒有刀,蔥就先撕成段吧。挨個試了下幾種不同醬料,一種略咸,一種帶了點甜味。李潯斟酌著加進去。
一邊加一邊時不時嘗嘗味,爭取復原到他上輩子吃到的那種香氣。
這次去參加聚會對他非常重要。
世界上像小胖子蔡休這種人不多,他需要和對方交好,打入這些富家公子內(nèi)部。這些東西一定要讓他們驚艷才行。
一邊勻速研磨著,一邊在想,到時候要怎么應對,都該說什么話。
監(jiān)牢里,有犯人翻了個身,捂著肚子,“真他娘的香,這什么味兒……”
被同牢捂住嘴,“小聲點,那位做的!”
“呸,你是不是剛摳過矢,真他娘的臭。”犯人聲音小了。
……
……
七月二十二,財帛星君誕辰。
一大早,丁武看著張昌難得不扣搜。貼了一張畫紙在桌前,供奉了一盤果子,一碟糕點,一只鵪鶉,另有兩小杯燒酒,米碗里插了三柱清香。
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嘴里喃喃自語:
“小人刑部主事張昌,求財神爺保佑,從今往后財運亨通,富貴臨門,家宅興旺。”
“求子女身體康健,平平安安,無憂無愁……”
“也求李潯那渾人早日滾出刑部,能幾倍把那些錢還給小人……”
丁武就在邊上值守,也聽的心存畏懼。在心里默默許愿:
“求財神老爺保佑,讓李潯那家伙快點離開,千萬不要殺人,殺人也不要殺我……”
被他們惦記的李潯睡了個好覺,活動了一番手腳,看了看時辰。
天光大亮,快要巳時了。
他的牢門,在張昌某種掙扎的默許之下,現(xiàn)在并不上鎖。換了身衣服,李潯帶著三個罐子,推開牢門,先去找張昌說自己要出去。
見丁武要跟上,他問,“我這次去是見朋友,你去做什么,在旁邊站著不累嗎?”
丁武不覺得自己累,但是看著李潯溫和隨意地問。他心里一緊,擔心自己誤了對方的事,容易被這小子殺了。
丁武縮了縮腿,只看著李潯的背影離去。他安慰自己,至少他妹妹還被他們看著,不會亂跑。等人走后,丁武也走到張主事的辦差的房間,虔誠插了三柱香,跪在貼畫前。
……
……
“你來了!”
看到李潯,小胖子從樹上跳下來,“我還以為你這次也上樹了呢,還在樹上找了一會,沒見著人。”
“這是什么?”他看李潯拿著三個瓶瓶罐罐,想伸手去摸。
李潯抬起胳膊擋住,“別碰倒了,不然沒得吃,這就是我說的調(diào)味。”
蔡休眼睛都亮起來了,“先讓我聞聞,我這次可是和白子興打包票了,說我認識一個朋友做的特別好吃,他們還不信。”
“你家下人呢?”
“他們在外面看馬車呢,我不喜歡讓人跟著,也太吵了,還總和我爹告狀,”蔡休十分興奮,不斷打量著罐子。
無論是李潯說的特別好吃的烤羊肉,還是這次能在王二家的園子里好好玩一通,都讓他興奮的不得了。
“上車再看。”李潯還真怕他把罐子碰倒了。
到了車上,蔡休迫不及待打開一個罐子,聞到香味。還要伸手蘸著吃,被李潯打掉手,給他塞了一根筷子蘸了下。
蔡休有點生氣,下一秒筷子尖就送進了嘴里,他的眼睛瞬間亮起來。
“哈哈哈哈!白子興輸定了!”
他不斷追問,“這怎么做的?這么香!”
其實味道比李潯前世在店里吃的烤肉要略差一些,時間匆促,調(diào)料不足,只還原了七成風味,但在這個時代已經(jīng)很好了。
蔡休還要再蘸一下,李潯可不想吃他口水。
他抬起胳膊把罐子撈了回去,抱在懷里。
伸出手。
“定金有了,尾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