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嘛，拍戲有什么難的，不就是扛根木頭在地上走來走去嗎。這么細的木頭，走一天我都不累。”
“剛才那個胖子還跟我嘰哩咕嚕的，比劃半天也不知道他說的什么？”
旁邊一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子插嘴著，一臉不屑的樣子。
“祥子，你別說話，聽這個后生說。”
大叔打斷了小伙子的發言，他看得出來方源過來，肯定是有事。
“大叔，你們演的挺好的，就是等會拍戲的時候，一直往前看，不要看那個攝影機。”方源指了一下場中間，那個黑色的大攝影機。
“怎么，那個不能看嗎？”大叔臉上一臉疑惑。
“不能看。”方源語氣肯定的說道。
“那不看鏡頭，露個正臉，以后看電影的時候，村里人怎么知道那是我演的。”
“祥子，怪不得扛木頭的時候，你老往那邊看，原來是打得這個盤算，是不是想以后村里放電影的時候，讓你村里相好的也看看。”旁邊的一個群演笑呵呵地說道。
“還說我呢，你不也看了好幾次，別以為我不知道。”
嘿，方源這才搞明白，原本以為大家都是無意識的看向鏡頭，誰知道大家都抱著想在電影里露個正臉的心思，他一時也為之氣結。
“等會拍戲的時候，大家不要再看鏡頭了，誰要是再往那邊看，每發現一次，扣一毛錢。”
既然知道是這個原因，方源馬上就有了主意，他知道這些群演和自己的待遇一樣，補助是每天一塊錢。
“真要扣錢呀？”祥子追問了一句。
“嗯，看一次扣一毛。”
“那我們堅決不看了。”
一聽說要扣錢，大家連忙出聲保證著。
方源走到了張新炎的旁邊，“導演，我給他們交待好了。”
“這么快？”
張新炎看著方源，眼睛里帶著不相信的眼神，就這一小會兒功夫，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
“那就再來一條。”
“各就各位，action。”
打戲又再度正式開拍，李蓮杰和扮演王仁則的于誠惠又戰在了一起，群眾演員們扛著木頭，做為背影板在后面走來走去。
真是神了，也不知道這個叫方源小伙子，是怎么教這些群演的，直到這場打戲結束，整場戲拍下來，他竟然沒有發現一個群演，往鏡頭這邊看。
“莊尼，你那邊怎么樣？”張新炎還是有點不放心，看向了攝影師。
“張導，我看沒什么問題。”莊尼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好，這條過了，大家休息一會兒。”
導演剛一喊結束，群演們就把方源圍住了，開口問道，“俺們這次怎么樣，沒出差錯吧。”
“沒有，演的挺好。”
“那這回不扣錢了。”
“保證不扣。”
方源搖了搖頭，自己哪能真扣錢呢，大家掙錢都不容易，剛才自己只不過是為了趕拍攝進度，開了個玩笑。
“大叔，你們這里那里有賣西瓜的嗎？”
方源抬頭看了看天，這還沒到盛夏呢，天氣就熱成這樣，自己早已是汗流夾背了，估計場上別的演員們，也好不到那里去。
現在正是西瓜成熟的季節，要是能有個西瓜解渴，那才是人生的一大享受，就是不知道哪里有賣的。
“還買什么西瓜，祥子家里種的就有，你要是想吃，拍完戲讓他給你拿幾個，不要錢。”
“大叔，我們劇組這么多人，幾個哪夠，我們掏錢買。”
“你們要買多少，祥子家里種的有二畝地西瓜，管夠。”
“那敢情好，你們等著，我去問問。”
方源快走到了白副導演的身邊，他是管劇組的后勤，這事找他準沒錯。
“白導，這么熱的天，咱們買點西瓜解解渴吧。”
“哪里有西瓜？”
白導正躲在樹蔭下乘涼，他本來就胖，這么熱的天也顧不得什么形象了，正半敞著衣服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拿手絹擦汗，聽到方源說有賣西瓜的，立馬來了精神。
“他們家里種的就有西瓜，不過要派車去拉。”
“那你找上司機，咱們現在就去他家里拉西瓜。”白導為了吃上西瓜，一刻也等不急了。
“我那里還干著活呢。”
“我讓莊尼再找個人替你打遮光板，這事你不去誰去，別人又不懂本地的方言。”
“大叔，我已經跟副導演說好了，等會就回去開車拉西瓜。”
“那胖子說話管用嗎？”大叔看了一眼在樹蔭下，敝胸露懷的白副導演，有點不太相信。
“管，等會你報價格的時候，盡管往高里報，這幫香江人有錢。”方源在旁邊低聲囑咐道。
“曉得嘍。”
等到拉著西瓜的汽車回來，方源招呼劇組里的人往下卸西瓜的時候，場上正在拍攝的演員們，看到堆得滿地的西瓜，心思也早就不在拍戲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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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繡樓我奉了
我那小姐言命
到書院
去看那先生的病情
上繡樓我要把那小姐嚇哄
我就說呀
張先生的的病情不輕
……
招待所小院的西南角，有一個小涼亭，丁蘭每天晚飯以后，就在這個地方清唱幾段豫劇。
丁蘭坐在涼亭的長椅上，單手托腮，濃密的睫毛下面，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正茫然地看著前方。
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會被香江來的那個導演選中，懵懵懂懂的被帶到這個《少林寺》劇組，擔任女主角。
那個張導選了自己，可是每次拍攝的時候，卻總是在挑毛病，不是說這里表演動作不到位，就是面部表情不自然。
可是自己本來就是一個豫劇演員，天天在舞臺上唱戲，還從來沒演過電影，又不是電影學院科班出身的，哪懂得該怎么演戲。
自己或許根本不是當演員這塊料，還不如回到豫劇團里，接著唱豫劇。想到這里，她從心底里深深的產生了一種挫敗感。
唉，也不知道現在豫劇團怎么樣了，已經離開一年多了，等電影拍完再回去，團里還會有自己的位置嗎？
“你唱的是豫劇《西廂記》里拷紅吧。”
就在丁蘭滿心煩惱，無處發泄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她抬起頭來，看到方源面帶微笑，站在自己的面前，這家伙，為什么每次出現，都無聲無息的。
這個新來的老鄉，自己后來聽劇組里的人談論過，是燕京電影學院的學生，新來的攝影助理，丁蘭平時遇到的時候，也只是微笑的打個招呼。
但這十幾天下來，丁蘭對方源的印象還不錯，不管是說話，還是辦事能力，都讓自己覺得挺欣賞的。
“你也喜歡豫劇？”
“嗯，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