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試之后，所有的桌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幾張長桌。

學徒們還要在此進行其他項的考核。

而像馬琳這樣必須參加七年大考的人，則被帶到了一個大教室。

參加七年大考的大概有一百多人。

他在其中看見了幾個熟悉的面孔，同樣是卡特巫師的學徒。

原身的人際關系實在不怎么樣，那些人只是瞟了他一眼，并沒有打招呼或者說話的意思。

有兩個和他之前一樣只是初級學徒，正臉色灰敗的站在人群邊緣，估計晉級無望。

所有人被分成了幾個隊列，如流水線里的產品般，一個個上前進行精神力測試。

很快就輪到了馬琳。

他學著前面的人，走近一張小桌。

桌子上擺著一個黃銅圓盤魔導器，中間鑲嵌著水晶球。

兩個高級學徒坐在桌子后，用羽毛筆和羊皮紙記錄考核情況。

馬琳按照指示，將手按在水晶球上，向其中輸入精神力。

密密麻麻的光點出現，并快速組成一團時刻變幻的星云。

“通過，下一位。”桌子后的高級學徒抬頭瞟了一眼便喊道，這個工作對于他來說實在無聊。

另外一位高級學徒則仔細查看黃銅圓盤上的刻度，然后在羊皮紙上記錄。

馬琳看到他在精神力強度那一欄寫下了14.7這個數字。

就在馬琳準備將手挪開時，水晶球里的星云閃過熾亮的光芒。

第一位高級學徒先是一愣，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等等，回來。”高級學徒的聲音抬高了幾度。

他將已經開始往下一個區域移動的馬琳叫住。

然后對著桌子邊，剛剛補位上來的學徒道：“你先退回去。”

馬琳和那位學徒同時愣住。

變故引起了隊列的騷動，不少人將上半身探出來，查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應該是用什么手段作弊被發現了吧…”隊列里有這樣的竊竊私語。

“每年都有這樣的人…癡心妄想…”

“……“

“快點！”那名高級學徒催促道。

馬琳和排在他身后的人只得照做，后者還對馬琳露出了同情又帶著鄙夷的表情，然后退回隊列。

“把手重新按上去。”那位高級學徒有些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

馬琳再次輸入精神力。

水晶球里的光點再次組成不斷變幻的星云。

這次高級學徒沒有急著下結論，而是眼睛死死地盯著水晶球。

數秒之后，星云閃過熾亮的光芒。

高級學徒瞳孔張大，卻沒有聲張，繼續耐心的等待。

馬琳明白過來對方是在等待什么。

果然，接下來的一分鐘內，水晶中的星云每隔幾秒便會閃爍一次，一如馬琳精神空間中的雷云精神力。

“精神力變異！”高級學徒的聲音再次抬高了好幾度。

這次整個大教室里的人都能聽見了。

所有隊列都停了下來，將目光投向這邊。

“在這等著。”他匆匆跑開。

另一位記錄刻度的高級學徒則用羨慕的眼光看著馬琳，“真是幸運的家伙。”

之前竊竊私語的隊列沉默了下來。

很快，三位面色嚴肅的正式巫師跟著那名高級學徒一起回來。

其中一位正是馬琳的導師，卡特巫師。

前者不由分說，讓馬琳第三次將手按在水晶球上。

結果讓三位導師的神色變得緩和。

“確實是精神力變異。”三位導師中唯一的女性確認道，這是副院長凱瑟琳。

這句話讓沉默著等待事態發展的學徒們重新變得嘈雜起來。

這次連相鄰的兩個隊列都往這邊湊近了些。

許多人探著身子，想看清楚究竟誰是那個幸運兒。

看清楚了馬琳長相的人則紛紛互相打聽這是哪位，但除了卡特的幾個學徒，沒有人認識他。

“所有人！”凱瑟琳院長突然高聲吶喊。

學徒們霎時安靜下來。

“禁止向任何人透露剛才的事情，禁止互相討論，禁止繼續打聽，禁止向陌生人傳播，否則將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凱瑟琳院長掃視所有學徒，她抿著嘴唇，面色嚴肅。

“你們將會忘記剛才的事情，忘記有學徒出現精神力變異這回事，忘記導師們在這間教室出現過。”

“以及，忘記在今天的考核中見過這個學徒。”凱瑟琳手指向馬琳。

馬琳離前者比較近，他看見副院長在說話時，眼睛閃過非常隱晦的烏光。

學徒們正襟站立，一個個低著頭，連呼吸都放輕了許多。

“都聽見了嗎？回答我。”凱瑟琳高聲問道。

“是，遵從大人的旨意！”學徒們整齊地回答。

凱瑟琳滿意地點點頭。

這回馬琳看的更真切了。

所有回答的學徒，眼睛同樣閃過烏光。

學徒們沒有立刻將剛才的一切忘記，但很明顯其中一些精神力較差的初、中級學徒眼神中已經開始出現茫然，狀態變成最開始的樣子。

作為考官的高級學徒滿含忌憚的看了一眼導師們和馬琳，便趕緊恢復工作。

他們沒有受到太多影響，但可以預見，只要高級學徒不刻意記憶，或用其他手段破除女巫師的法術，在接下來幾天也會逐漸淡忘剛才的事。

“是像羊皮紙考卷一樣的心理暗示嗎？”馬琳猜測著。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便被三位導師帶到了一間小教室。

“竟然真的是精神力變異。”卡特巫師用復雜的眼神看著馬琳。

卡特巫師是最驚訝的人，原身在他手下待了七年，他很清楚原身到底有多廢物。

“這么說，他就是那個你每年都違規保下的學徒？真是幸運的小子。”說話的是第三位巫師。

年紀看起來與卡特巫師相仿，身材高大卻馱著背，眼睛渾濁，說話語速很慢，一副老態龍鐘的樣子。

“哼，你每年違規的事情干得也不少，艾達姆。”卡特巫師臉色一板，“事實證明我的選擇沒錯，要不然學院怎么能收獲一位精神力變異的學徒。”

“你明明之前還說他是廢物來著。”艾達姆巫師慢吞吞的說道，“再說精神力變異也沒有什么了不起的。”

“變異并不總是取得好的結果，也許你的弟子變異完成后會變成一個白癡，或者只是獲得一個沒什么用的雞肋天賦，又或者會認為自己是一只會打鳴的小母雞。”

“我呸，你放屁！”卡特巫師氣急，鼓著雙眼瞪著艾達姆，卻礙于身材矮小，實在沒什么威勢。

“我記得以前就有過這樣的學徒，精神力變異后覺醒的天賦，只是給自己的法術加上一些紅色的特效。”

“那是真紅之殤，白癡！那可是第三十七屆院長的招牌天賦巫術，可以讓法術通過額外消耗生命力來大幅提高強度。”

“還有一個只能讓自己的法術發出奇怪的聲音。”

“我要提醒你，這是上上屆天災巫師的怨靈之音，你如果被天災巫師做成骨頭標本，我一定會為你默哀三秒鐘。”

“還有一個在屁股縫上長出一條觸手，噢，想想真是惡心。”

“……”

出人意料的，兩位巫師完全沒有管一旁的馬琳，反而自顧自地爭吵著。

卡特巫師甚至漂浮起來，讓自己比艾達姆巫師高出半個頭，好在氣勢上壓倒對方，并將口水噴到后者臉上。

而凱瑟琳則抿著嘴唇，閉著雙眼站在一旁，似乎早就見怪不怪。

直到兩人繼續拌嘴了近半個沙漏時，女巫師終于忍無可忍。

“夠了，你們兩個！我們站在這里可不是為了聽你們爭論這些東西的，如果繼續浪費我的時間，我一定會停掉你們兩個至少一個月的實驗經費，我以副院長的名義發誓！”

“哼！”兩位導師終于消停下來。

卡特巫師狠狠地瞪了艾達姆一眼，漂浮到了凱瑟琳院長身邊。

艾達姆巫師則仍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好了，馬林是吧？”凱瑟琳院長看向馬琳，“現在，我需要你誠實地告訴我，你是什么時候晉升的中級學徒，什么時候發生的精神力變異，有沒有出現其他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