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了。

趙工在床邊擔心地看著我：

“小謝，你覺得怎么樣？”

我腦袋還是發暈，但是心里明白，自己是被車撞了。

“你做了七個小時的手術，還好，一切順利。”

他安撫地輕拍著我的手：

“肇事者已經和交警去做筆錄了。”

“我找不到你父母的聯系方式，你的手機放在哪里了，還記得嗎？”

我掙扎著抬了抬頭，讓趙工找到我出門時背著的黑色背包。

手機在里面安靜地躺著，還好，能使用。

“趙工，你回去吧，看外面天色，應該很晚了。”

我捏住手機，感謝趙工：

“我現在就給父母打電話，你趕緊回家吧，不用擔心我，有事我會按護士鈴。”

趙工猶豫著，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了病房。

感受著腳上的巨痛，我嘆了口氣。

最起碼一兩個月不能上班了。

別的都好說，房貸可不能耽誤。

不過還好，剛發了獎金，問老媽要一些，應該能頂過去。

一邊想著，一邊撥通了老媽的電話。

還沒張嘴，老媽搶先道：

“你電話打得正好，我有事要告訴你。”

聽著老媽嚴肅的語氣，我心里泛起一絲不妙的預感。

“我也有事要跟你說，你先說吧。”

電話那頭，老媽沉默了幾秒：

“你給我的錢，都沒了。”

我一陣眩暈，感覺好像被人兜頭潑了盆雪水，說話聲音都打顫了：

“沒了是什么意思？花掉了？買了什么東西？還是卡被盜了？”

想到自己現在的狀況，我哽咽著，語無倫次道：

“我，我還有房貸要還。我今天被車撞了。沒辦法上班了。”

電話里，老媽的聲音拔高了八度：

“你被車撞了？撞到哪里了？要不要緊？現在在哪里？”

無視老媽的關心，我對著電話不斷重復詢問：

“你說錢沒了是什么意思？錢去哪里了？”

腳墊著專用海綿，抬得老高。負壓機管子在腳踝一側不斷抽吸液體。

劇痛加上機器的噪音，我根本無法入睡。

天亮時分，我等到了父母。

顧不上傷勢，我又一次追問老媽那個我最關心的問題：

“錢去哪兒了？”

老爸一聲冷哼，側過頭：

“讓你媽自己給你解釋！”

老媽低下頭，囁嚅道:

“我參加了一個理財學習班，跟著老師操作……”

“本來都賺了幾萬了，結果前兩天一個不留神，沒有按照老師要求及時賣出，就把錢賠進去了。”

我眼冒金星，感覺腳因為疼痛，抖了起來。

老媽看我臉色慘白，急忙解釋道：

“給我點時間，我會賺回來的！那個老師技術很好，我們群里大家都賺錢了！”

老爸捏緊拳頭，怒視著她。

我渾身顫抖，掙扎著想起身，起不來。

“這是騙子！騙子！什么老師！”

“為什么你會信別人能帶著你幾天賺幾萬！”

“這么好賺錢，輪得到你去賺？”

我瘋了一樣，對著老媽大喊。

老媽還想爭辯，被老爸猛地伸手一拽，看到老爸冰冷地眼神，她縮著頭，把話咽了回去。

想到大夫說我的腳大概率會留下永久傷害，而老媽被人騙光了所有的積蓄，還不自知。

還有我的貸款……無法按時償還，會留下征信污點。

我抱著被子，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