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一群廢物，竟然讓人在咱家眼皮子底下殺人奪鹽？”

卓家角樓的祠堂里，老家主卓棟，一邊罵一邊拎著藤條，抽打跪在面前的兩個不爭氣兒子。

周遭的卓家其他幾房，見到這個場面根本不敢言語。

祠堂邊的房屋中，老家主的兩位夫人，亦是坐立不安。

她們是女人，按規(guī)矩進不了祠堂，但她們也是母親，怎會不心疼自己的兒子。

卓棟的這兩個兒子，倒也硬氣，后背都抽得皮肉翻開了，還是皆一聲不吭。

瞧他們這兩個的倔脾氣，老家主卓棟氣得不行，外面聽動靜兒的兩位夫人，也是愈發(fā)擔(dān)心。

聽不到叫聲，心里更沒底。

卓棟氣自己的二個兒子，更是氣那些族人。

他打兒子，都打一早上了，也不見有人出言勸一勸，給自己一個臺階。

卓棟沒奈何，只能硬著頭皮接著打。

“大少爺！”

“二少爺！”

卓棟正不知道該如何收場的時候，好巧不巧，他的兩個兒子，同一時間昏倒了。

二者的親隨見此，總算是看到機會了，連忙在祠堂外呼喊，做足氣氛。

二位夫人，在收到消息后，亦是趕緊出來，快步跑到祠堂外跪倒于地。

“老爺，平兒和凡兒都是你的親骨肉啊！他們就是有錯，也是在給卓家辦事，老爺罰也罰過了，難道一定要打死他們么？如果老爺還要打？那就先打死我這個當(dāng)娘的吧！”

“你......”

卓棟聞聽大夫人的話，氣得手都在發(fā)抖。

“常言道：子不教，母之過。兒子的過錯，我這個做娘的怎會沒有責(zé)任？在座的族親，若是覺得還不夠，剩下的責(zé)罰便都由我這個當(dāng)娘的承擔(dān)。”

眼看卓棟的矛頭便要指向大夫人，年紀輕的二夫人，立馬擋在了她的面前。

“你們這是要造反啊？滾，都給我滾！”

祠堂內(nèi)的幾位族老，正要借二夫人的話頭，出來掙掙臉面，老家主卓棟卻是沒給他們這個機會。

方才自己打兒子的時候，這些人不攔，現(xiàn)在倒是想做“好人”了？

“快快快.....”

大夫人此時沒心思理會旁的事，指揮著在場一眾仆人親隨，將兩位少爺抬到早就準備好的擔(dān)架上，隨即同一旁的二夫人點了點頭，趕緊在丫鬟的攙扶下，救治自己的兒子去了。

大夫人走了，二夫人自然也不會留。

“二夫人放心，二少爺?shù)膫际且恍┢ね鈧?，沒有傷到筋骨，老夫開幾副藥，涂抹后再吃一些時日，要不了三五天便可正常下地了。”

“如此便有勞了?！?

二夫人說罷，身旁的丫鬟從囊中拿出一塊銀錠，不下二十兩，大夫領(lǐng)了診費，看上去愈發(fā)和藹可親了。

大夫領(lǐng)了診費，自然是丫鬟相送。

待到屋內(nèi)只有母子二人后，原本昏迷不醒的二少爺卓凡，瞬間睜開了眼睛，炯炯有神的模樣，絲毫不像剛被毒打了一番的人。

“你呀，何苦這般作踐自己？”

二夫人心疼的看著自己兒子，從一旁拿起藥罐，攪合里面?zhèn)幍耐瑫r，對著兒子埋怨道。

“娘，大哥要是和平南鹽道庫大使搭上線，那卓家還有咱們母子的立足之地么？”

“大夫人不是那等人.....”

二夫人的反駁之言才出口，卓凡拿起一旁的桃子，咬了一嘴，便打斷了她。

“大娘有善心，大哥卻是容不下我這個弟弟。大哥前些天同父親進言，甚至都要和胡家修繕關(guān)系了。”

卓凡說到此處，二夫人的神情也是一變。

卓家和胡家的人，哪個不知？

當(dāng)年喂胡家三少爺胡以晃吃糞便的，正是她的兒子卓凡。

卓凡見自家母親的態(tài)度，有所松動，自然要趁熱打鐵。

“娘，我若是成了卓家的家主，這卓家的規(guī)矩，必定要改一改。

什么女子不能進祠堂，什么偏室不能入祖墳。

到時候，您就是卓家老太君，百年后的冷飯先不提，您就坐在您兒子身旁，我看哪個敢多嘴？”

卓凡幾句話聽得二夫人臉色潮紅，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半晌過后，稍稍平復(fù)心情的二夫人，一邊輕輕用藥勺往自家兒子的后背涂抹，一邊低聲問詢。

“此次截鹽，可是你的手下？”

“嘶~娘，你怎會如此想？若是我的人，讓爹查出來，還能有咱們母子的活路？不過兒子已經(jīng)知道是誰做的了。”

二夫人見到自家兒子吃痛，連忙下手又輕柔了幾分。

不過她對于自家兒子，方才所說查到了截鹽者一事，卻帶了不小的猶疑。

“是誰？你既然有了線索，方才怎不和你爹爹說？”

“母親今日是怎么了？此事自然是胡家做的，他們與咱家是世仇，胡以晃距離咱們卓家也不甚遠，這就是他得了消息，提前帶人跟著鹽道庫大使的運鹽隊伍，之所以到咱們家門口才出手，就是為了落咱家的臉面?！?

卓凡說罷，轉(zhuǎn)身望向自己母親，發(fā)現(xiàn)她正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自己。

“母親不信？”

“我信不信不重要，這般說辭你父親會信么？”

卓凡玩味的笑了笑，轉(zhuǎn)回頭，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桃子。

“父親信不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只能是胡家做的。丟了這么大的面子，大哥肯定要盡快追查到兇手，追查兇手哪里有指定兇手來得便捷？縱然大哥不愿意，父親為了挽回面子，也要把矛頭指向胡家?！?

二夫人并不是蠢笨之輩，卓凡稍加一解釋，她便已經(jīng)知曉了個大概，不住地頻頻點頭。

“稍后，母親派人知會一聲周五，讓他在花州摸摸胡以晃的底，最好是能引得胡以晃帶人來咱們卓家鬧才好呢！”

“周五？”

二夫人顯然對自己兒子這個便宜妹夫的能力，抱有相當(dāng)大的懷疑。

“呵呵！母親勿憂，周五雖然是廢物，但這事正適合讓廢物去做。撒潑打滾的潑皮行當(dāng)，自然要找他這種潑皮來做?！?

“你心中有數(shù)便好，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我也不好阻攔，但日后你行事，卻是要好好想想，縱然娘的命不足為惜，你也要在意你自己，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教娘日后該如何過活？”

二夫人說到此處，淚眼迷離，卓凡自是要好生安慰一番，少不了賭咒發(fā)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