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十二月三十日，除夕夜。

明日是神武元年，對于大明來說將是一個全新的時代，一個全新的開始！

在新年到來之前，朱慈烺為了緬懷西征以來戰死的一萬六千多名將士，以及被張獻忠屠戮的無辜百姓，特意下令在秭歸城修建西征英魂陵園，把他們的事跡都刻在碑上，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此外，他還在秭歸開設靈臺，請來高僧，為將士和百姓設壇超度！

祭靈儀式設在長江邊上，搞得非常隆重莊嚴，除了十萬大軍外，還有幸免的百姓參加。

朱慈烺此舉不僅僅是為死人做的，也是為活人做的！

初晨，一縷金色的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輕輕拂過祭臺的每一個角落。

祭壇表面覆蓋著一層細密的金色紋飾，在晨光照映下熠熠生輝，桌子上還擺放著各類祭品，以及朱慈烺親筆手寫的祭文。

祭臺下黑壓壓地站了將近二十萬人，從荊門協助押送糧草過來的林知雪也位列其中。

等僧侶念完經文后，祭臺上鼓瑟齊鳴，吹奏三通過后，楊玉扯了扯嗓子道，“上香。”

在錦衣衛侍奉下，朱慈烺將香點燃插在香爐上，同時，一旁的錦衣衛也開始燒紙錢。

待紙錢燒完，楊玉拿起祭臺上的祭文，朗聲念道：

“惟大明崇禎十七年，臘月三十除夕之吉辰，朕以渺渺之身，承天命而御宇，今謹陳祭禮，致祭于故歿王事、忠勇捐軀之大明將校英魂之前。”

“西賊宿敵，狼子野心，蠆尾興妖，盜寇逞亂，侵我疆土，擾我子民。朕秉天威，問罪流賊，大舉義師，誓除兇頑。爾等將士，聞戰則喜，奮勇當先，或馳騁疆場，斬將搴旗；或堅守陣地，以身殉國。雄軍云集，如泰山壓頂；狂寇遇之，若冰雪消融。破竹之聲，震驚寰宇；失猿之勢，不可阻擋！”

“爾等士卒兒郎，皆九州之豪杰；官僚將校，盡四海之英雄。或為流矢所中，魂歸泉臺；或為刀劍所傷，魄散長夜。生則有勇，死則成名，英名永垂青史，功績長存人心！”

“今西賊已退，太平可期。朕念爾等英靈未遠，祈禱必聞。特命設此祭壇，以慰忠魂。隨我旌旗，逐我部曲，雖身歸異域，魂應歸鄉。受骨肉之蒸嘗，領家人之祭祀，莫作他鄉孤鬼，徒增異域之魂。”

“朕當表爾等之功勛，勒于祖廟之碑，英魂之陵，使千秋萬代，永志不忘。汝等各家，盡沾恩露，年給衣糧，月賜廩祿，以慰英魂在天之靈。生者凜天威而奮發，死者歸王化而安息。朕之丹誠，昭于日月；爾等忠魂，佑我大明！”

“天地蒼茫，英靈永存。爾等雖逝，精神長存。愿爾等在天之靈，安息無憂；愿我大明江山，永固無疆。嗚呼哀哉！尚饗！”

楊玉念完，朱慈烺朝神位三鞠躬，其余將官和百姓一齊行跪拜之禮。

禮畢，朱慈烺轉身俯視所有人，雪花不斷飄落在冕冠和龍袍上，他神色有些哀傷，目光卻無比堅定。

“大明將士們，朕的子民們，流賊張獻忠侵我湖廣，屠我百姓，朕身為君父，親率大軍掃蕩逆賊，在夷陵和秭歸打得賊寇丟盔棄甲潰不成軍！朕在此昭告天下萬方諸夷，凡犯我大明，屠我子民者，敵寇雖遁，必追窮途，讓他們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朱慈烺這番祭詞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許多將士聽了之后眼眶都濕了，對張獻忠更加同仇敵愾。

“萬歲！萬歲！萬歲！”

“今天是除夕，朕今晚在秭歸縣衙大擺宴席，宴請子民百官和三軍將士，朕跟大家一起共度除夕！”

“皇上萬歲！大明萬歲！”

……

大宴由湖廣巡撫馬乾一手操辦，在衙門和附近街道擺了數千桌。

皇帝要在城里設宴的消息迅速傳播開來，許多人一大早就到縣衙門口排隊，有的還一直托關系找后門，只為了一睹龍顏。

“何伯，你前幾天被流賊打傷腿了嗎？怎么跑出來了？”

“瞧你這話說的，小老兒活了這么久，第一次看到皇帝駕臨秭歸，誰不想來湊湊熱鬧！”

“這倒是，咱們這位神武皇帝可真是愛民如子，縱觀史書，還有哪個皇帝能屈尊跟平頭百姓一起過節的，要是老子再年輕幾歲，也從軍追隨皇上，一塊干張獻忠這個狗娘養的！”

外面熙熙攘攘，府衙里面也熱鬧非凡，院子搭建了篷布，里面擺了二十幾桌，文武官員和百姓代表各一百人，按照既定的順序分別對號入座。

朱慈烺的主桌設在最中間的位置，每上一道菜，林知雪都先嘗一遍，確定沒問題才放到飯桌上。

文官以湖廣巡撫馬乾為首，武將則以大將軍黃得功為首，副大將軍鄭鴻逵和諸葛晉明緊隨其后，再往下就是各衛的總兵和副總兵，剛剛投誠過來的劉文秀和艾能奇排在最后面。

等菜品上齊，所有人都已坐定，朱慈烺在錦衣衛陪同下最后登場。

宴席上，朱慈烺簡單說了幾句話就宣布晚宴開始，酒過三巡之后，眾人便敞開肚皮吃喝。

雖然席間其樂融融，但朱慈烺的心緒早就飄到九霄云外。

如今征討大西軍取得了階段性勝利，基本殲滅了張獻忠麾下的老營精銳，此刻是收取四川的絕佳機會。

而且大西軍必定已經對夔州動手，必須盡快發兵馳援。

雖然朱慈烺很想馬上入川，但大軍連日奔波作戰，是時候需要休整一下，何況準備糧草裝備還需要一些時間，還是決定過幾天再動兵。

進川路線他早就策劃已久，自古以來，從湖廣入川只有兩條通道。

第一條，沿著長江逆流而上，逐個攻破大西軍在沿岸設置的各個要塞，最后沿岷江直取成都。

第二條，從襄陽沿漢水西上到漢中，再從漢中南下成都。

現在漢中還在李自成手中，如果選擇第二條線，容易招致李自成和大西軍的雙重絞殺，勢必付出極大代價，只有第一條線最為穩妥。

經過夷陵和秭歸兩次大戰，大西軍內部已經幾乎分崩離析，能打的只剩下一個李定國，士氣更是一落千丈，即便張獻忠在入川通道上設置了重重關卡，朱慈烺也有信心很快收復四川！

拿下成都，剿滅張獻忠后，黃河以南諸省將盡歸大明所有，接下來就該對李自成下手，再然后就是最終的強敵，滿清建奴！

心中有事，朱慈烺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不覺間就多喝了幾杯，腦子很快有些迷糊，在錦衣衛護送下，回到房間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