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監，自然便是奉命前來的趙靖忠。

此刻他心里，比任何人都痛恨林平之，畢竟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計劃，就因為林平之，而被破壞了。

同時，他也聽到了欲練此功必先自宮的消息，所以內心里，也希望能憑著這套功夫超越魏忠賢和曹化淳，成為大明宦官第一人。

然而他這邊才拉開架勢，人群中，就有人站了出來。

“好大的狗膽！朝廷鷹犬也敢管爺爺們的閑事？”

這人提劍出列，手指趙靖忠，看上去倒是威風凜凜。

可下一瞬，他的頭顱便已經落地。

趙靖忠依舊坐在原位，只是身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名蒙面的高手。

這下，大多數人都安靜了，可也有人依舊不服。

于是這些人，自然也就成了東廠用來祭旗的。

當趙靖忠得意洋洋的瞧著城下，一眾江湖人既不滿，又無奈的模樣時，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了他的對面。

不等他反應，臉上結結實實地挨了兩記耳光。

趙靖忠大怒，正想動手，卻突然看清了對面的人。

“雨、雨公公！”

沒錯，此人正是西廠廠督雨化田。

雖說大明的規矩下，西廠和東廠是并列的，可秉筆太監畢竟只有一個，所以兩方競爭其實一直沒停。

直到這位雨公公上位后，直接舍棄了司禮監內的奪位，一心撲在江湖上。

甚至連西廠的運作，許多時候也是依靠各個檔頭的自行管理。

而他呢？幾乎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江湖人，除了皇帝召見，或是特殊的情況，他幾乎都在江湖中，做著一些秘密的差事。

此刻他出現在這里，是趙靖忠沒想到的，特別是想起，自己背地里的那些勾當，他更是不禁有些心虛。

雨化田看著趙靖忠，冷哼了一聲，罵道：“蠢貨，你是想逼著江湖人和朝廷對立嗎？”

說完，他摸出腰牌，在眾人面前晃了晃，而后下令。

“全都撤了！江湖之事，朝廷不與干涉，讓他們自便！”

令狐沖看得糊涂，可也明白，這定然是朝廷對辟邪劍譜的事，有了忌憚，于是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絕不能讓人知道，自己也抄錄了劍譜。

……

福州城外，竹林。

林凡聽著五竹的講述，臉上表情有些古怪。

“當真是有趣，這小子居然把劍譜抄在了墻上，這可是陽謀?！?

五竹不解，問：“這只有諸多麻煩，哪里是什么陽謀？”

林凡笑道：“你想想看，原本只有找到他，才能得到劍譜，如今劍譜爛大街了，練不練，全憑你自己，那誰還能去針對他？

最重要的是，青城派即便真得了劍譜，也沒用了，因會的人太多了。

而且事情到了這一步，只怕江湖上，那些自詡正義的家伙，也不得不做出個態度，比如懲處青城派，或者逼迫余滄海放了林震南夫婦。”

五竹搖搖頭，感慨道：“我倒是覺得，他就是一時沖動，我一直在暗處瞧著，他當時的情緒明顯不大穩定?！?

林凡唏噓道：“換做是咱們，咱們也未必能接受，祖先居然是太監，護著這么多年的劍譜，居然不怎么樣，這孩子不受刺激，那才是怪了?！?

說完這話，他看向福州城的方向，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向五竹道：“既然如今福州這么有趣，咱們何不也去湊湊熱鬧？”

五竹剛想開口，林凡卻已經指了指房間角落。

“正好帶上招生的告示，讓人知道，林平之可是咱們的弟子，這樣也更好招生啊！”

不是他貪婪，而是如今林平之已經離開福州，短期內多半不會回來。

所以，自己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再招募一名弟子，為自己提供經驗和獎勵。

……

兩日后，衡山，回雁樓。

林平之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思考著，如何混進劉正風的金盆洗手大會。

說來也是巧了，其實如果他能早一個時辰到這里，便能遇到華山派的眾人。

偏偏造化弄人，他來時，岳不群等人已經去了金盆洗手大會。

此刻，林平之一身黑衣，臉上續著胡須，全沒了之前的儒雅、風流。

他自從離開福州，一路上便沒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換了一身粗布麻衣，晝伏夜出。

他之前雖然行事高調，但那也不過是為了找出父母。

而在劍譜公布于眾后，他也就沒了多少擔心。

畢竟在他看來，余滄海只要知道劍譜被公開了，那便會明白，林震南夫妻倆的價值，只剩下威脅自己。

所以，林平之相信，以余滄海的卑鄙，定然不會在此時殺了他們。

就在他暗暗思考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樓下傳了上來。

緊接著便是一陣帶著猥瑣的笑聲，和女人驚恐的尖叫。

“小美人，你只要試過一次，我保你愛上滋味！來吧！咱們先喝點酒，等會我好帶你去快活！”

“施主，你別這樣，我是出家人！”

兩人一邊說，一邊上了二樓。

林平之側目看去，只見一個刀客正擁著個妙齡尼姑，往他旁邊坐去。

一瞬間，往事再度浮現，林平之嘆了一聲，強壓住救人的念頭。

而那刀客，似乎也沒把他放在心上，將尼姑逼著坐下后，便又開始吹噓。

“你那個師父，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家伙，你一旦和我在一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豈不比每日青燈古佛更好？

再說，她若在乎你，你都失蹤了這么多天，她為何不尋你？

還有啊，這按日子算，就算咱們什么都不發生，你覺得，他們會信嗎？”

一連串的話，讓小尼姑臉色蒼白，只知道一個勁地哭啼。

林平之看的有些心煩，正想開口，結果樓下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響。

“田伯光！你這狗賊，快快受死！”

“田伯光，你殺了我師叔，今日我要你償命！”

腳步聲還沒落下，便是一陣喊殺聲響起，緊接著一大群人便沖了上來。

林平之看清這伙人的打扮，不禁微微蹙眉，而田伯光則依舊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依舊逼著尼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