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鏡浮墟。
那是一座被無數鐵鏈束縛著的荒蕪浮島,游浮在天之涯。島上有一面古老的鏡子,叫作雙鏡。
此時的古鏡早已被封印石化,島上除了留有神的氣息,再無其他。
莫子虛和元望舒隨著云濯來到了此處。
“看來月帝和姜晏封印帝堯用盡了力氣,約莫是消散了!”莫子虛看著那面石化的鏡子,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從前,他根本無法踏入這片土地。現在,大概是因為云濯的緣故!這里的結界因為他的到來而自動破除了。
“帝堯!”元望舒看到那面鏡子分外激動。
她飛奔前去,撲向鏡子,卻被鏡子周遭的力量彈了出去。
“望舒!”莫子虛接住元望舒,警告了一句,“不得無禮!”
兩人遠遠地站到了云濯身后。
“殿下,開始吧!”莫子虛道。
云濯點點頭。他召喚出昆侖神鏡,慢慢走近那面石化的鏡子。
那面石化的鏡子似乎是有所感應?云濯越近,石化的鏡子便慢慢裂開。
看著片片剝落的外殼,莫子虛和元望舒異常興奮。他們期盼了許久的人終于要出現了!
鏡子終于重復光明,云濯將昆侖神鏡送入了鏡子,然后靜靜等待著。
鬼落之地,狻猊帶著唐芍最后的口信來到了一日客棧。
走廊深處的廂房里,章梨望哭紅的雙眼浮腫得睜不開。
葉凈湜想為唐芍設立牌位,卻不知道該從何刻寫。
章梨望看向風塵仆仆趕來的狻猊,沒了寒暄的心思。她仿佛變了一個人,朝著他微微頷首,隨后離開了客棧。
“她去哪里?”狻猊問。
“說是回去,大概是去找章青渠吧。”葉凈湜說道。
“也是。風族只剩她一個后人了,鬼王一族也四散消失了,留下的也只有章青渠。”狻猊嘆了口氣,他拿出一封信交給葉凈湜。“這是唐芍留給你的。”
“給我的?”葉凈湜有些疑惑。
“不錯!她還說,不要告訴章梨望。”狻猊將一個信封放在了桌上。
“她的尸體呢?帶回來了嗎?我已為她選了一處好地方!”葉凈湜問。
“她被公孫若沉入了雷澤,怕是找不到了。”狻猊沉默了片刻,變回了橘貓縮在椅子里。
葉凈湜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么。
他關上房門,他看著桌子上的那信封,走過去拆了開來。里面除了信件還有一片碎鏡片。
葉凈湜不明所以地將碎片放在一旁,打開信件,信中的內容叫他禁不住淚眼汪汪。
“凈湜,魔界不可一日無主!帶上狻猊,一同回去!很快,我也會回來的!辰極!”
葉凈湜拿信的手忍不住顫抖著。“你這個小騙子!可真能折騰!狻猊!你瞧!”
他掩飾不住興奮地將信放在狻猊身邊。信讀完,自己燃了起來,但狻猊真真切切地瞧見了“辰極”二字。
他從椅子上跳了下來,恢復了精神氣兒。“小魔尊!咱們殺回魔界!可得好好坐穩了魔尊之位,等她回來,我們就是她的后盾!”
“那是自然!”葉凈湜拍了拍胸脯,昂起了頭。
雙鏡浮墟,等待了整整一天,那面鏡子絲毫沒有動靜。元望舒開始煩躁起來,她抓起莫子虛的衣襟質問著。
“莫子虛!你是不是在騙我!為了他,我不惜殺死我的漪兒!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元望舒咬著牙,不停搖晃著莫子虛。
等待了半天的莫子虛心里也開始咯噔了,他推開了瘋瘋癲癲的元望舒,理了理衣襟,走到從容平靜的云濯身邊。
“殿下?”莫子虛喚了云濯一聲。
“什么時辰了?”云濯突然問。
“快子時了。”莫子虛說著突然想起來什么,“子時?”
云濯笑了笑,“都準備好了嗎?”
莫子虛應著,他弄暈了瘋魔的元望舒,然后變出了準備已久的金鼎。
子時,鏡子中一個身影慢慢浮現。望著鏡中的身影,莫子虛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殿下?這是!”他激動地看向云濯,“是他嗎?”
“是他!”云濯接過金鼎,打開鼎蓋,跪在了地上,“云濯來接父神了!”
那個擁有淡藍色眼眸的妖冶男人從鏡中走了出來。他高傲地望著天地,瞥向跪在跟前的兩人,不屑一笑。
“多少年了!本帝終于重見天日了!”
男人笑著,化作一團黑霧鉆進了金鼎之中。
“父神!肉身正在煉化之中!很快,您便能行動自如了!”云濯笑著將金鼎交給莫子虛。
莫子虛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過金鼎。“帝堯!我終于將您接回來了!”
“快帶父神回去。”云濯吩咐道。
“是!”
雙鏡之地,云濯靜靜地坐在那里,整整一天。只聽見,鏡子的分裂聲。
帝堯離開鏡子之后,鏡子破裂了,再也不能重圓了。
他望向烏云舒散的夜空,北斗七星閃爍著明亮的光,可惜它再也沒有辦法指引迷途的他了。
他不過是想替辰極守護天地,替辰極完成她的使命!卻不想弄巧成拙…
“云濯!”
在雙鏡浮墟外等待許久的沐輕舸,見莫子虛捧著金鼎離開,她便馬上來到了云濯身旁。
“你沒事吧?”沐輕舸擔憂地問著他有沒有事。
“那…邪帝放出來了?”她問。
云濯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點了點頭。“莫子虛已將他的魂魄帶走。”
沐輕舸蹲下身來,看著仿佛失去了靈魂的云濯,心里抽抽地疼。
“你怎么了?”她關切地問道。
“天地動蕩,父神早已策劃好一切歸來。小極是帝俊子嗣,守護天地是她的責任。我不想看著她為了這天地與父神相搏,最終…昆侖神鏡是我改變這一切的唯一辦法!只是沒想到她會入局成為鏡主。也許我一開始就是錯的!我不該摻和她的命運…不!一開始我就不應該讓她下山!”
云濯笑著笑著便哭了。
“你放心,不論以后發生什么,我都會一直陪著你的!”沐輕舸深情款款地看向云濯。
云濯站了起來,推開了沐輕舸。“讓我靜一會兒!”
“云濯!”沐輕舸濕紅了眼眶,瞧著冰冷又孤獨的云濯,只能離開。
云濯冷笑著,反復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本是邪魔!不過是邪帝將他和辰極換了血肉,他方能成為神!
云濯打開了陸吾神書,看著神書中他的名字,他拾起一片地上的碎片將書上的名字劃去。
碎片劃破了他的手掌,鮮血落在了神書上,沾染了他的名字。
這世間,他只有辰極一個親人!她不在了,這個世間對他來說早已經沒了任何意義。即便是永遠墮入黑暗,他也不再在乎了!
“小極,待我殺死了父神,便來陪你。屆時這天地將會如何,與我再無關系!沒了你的天地,我還守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