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鶯，你確定香水是從這種地方生產出來的？”

二十里鋪村口外。

虞秀姚站在牌坊下，眺望著村里大大小小的茅屋，語氣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確實，二十里鋪從表面上看起來賣相并不好。

尤其是村外圍，都是新規劃過來的鄉親們居住，由于時間緊迫，幾乎都是簡簡單單的蓋個草棚子，臨時湊合湊合。

壓根都不用村長大人明說，連村里的狗都知道，簡陋只是暫時的，等過一段時間村里公賬上銀子充裕了，家家戶戶都住得起大瓦房！

反正很快就要拆掉，沒必要蓋得太精細。

因此，站在村口往里看，二十里鋪寒酸得厲害...

“里面就不一樣了，姑姑稍等片刻，我這就派人先去知會陸公子一聲。”

虞含鶯連忙派翠兒前去通稟。

“并非姑姑不相信你，而是此地實在是...”

虞秀姚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了。

香水在短短兩天之內，風靡整個長安城的貴婦圈子。

從襄城公主要求聘禮之中必須有香水，便可見一斑！

傳聞之中，香水極其珍貴，造價高昂，價格自然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

可越是如此，就越是吸引貴族婦人。

在虞秀姚看來，生產香水的地方就算不是世外桃源，也應該是如江南水鄉般的風景秀麗之地。

如此才配得上香水的名貴！

可眼前這貧民窟是怎么回事？

虞含鶯咯咯一笑，道：“二十里鋪可不能用常理揣測，姑姑一看便知！”

...

得到消息的陸寧，雖然心中納悶，但還是帶著小六子來到村口迎接。

不管怎么說，虞含鶯都是大客戶，以后少不了打交道。

而且虞家的門生故舊如數，屬于大唐的頂級豪門之一，等搞好了關系，去長安城里辦事要方便得多。

“陸公子！”

虞含鶯眼尖，看到陸寧出現頓時激動了起來。

可馬上又想到，自己應當維護豪門淑女的形象，連忙讓自己冷靜下來。

“見過陸公子...”

她細聲細氣的行了一個蹲身禮。

看得旁邊的虞秀姚一愣！

在虞秀姚的印象里，自家大侄女即便是見了家中老爺子，也從不見這般乖巧。

不過看清楚陸寧的長相之后，她就釋然了。

正所謂少女慕少艾，長成陸寧這個模樣的，小姑娘看見后不動心實在是太難了。

虞秀姚輕嘆一聲，心中暗道：“可惜這位陸公子身份低微，族中不可能同意含鶯和他在一起...”

“原來是虞姑娘，快請到公廨歇息片刻！”

幾人來到公廨，虞含鶯這才向陸寧解釋了虞秀姚的身份和來意。

“不錯，我家這未過門的媳婦，點名要陸公子的香水當聘禮，否則的話就要悔婚。”

“萬般無奈，我才會央求含鶯來見陸公子一面...若是香水有余量，我愿出高價購買十瓶！”

虞秀姚并未說明，她婆家是要皇族結親，擔心把陸寧這個小小的里正給嚇壞了。

其實陸寧一聽到‘虞秀姚’這個名字，就已經把前后的關系都理順了。

虞家嫡系子孫不多，能出現在史書上的就更少了，而虞秀姚恰恰是史書有載的一位。

她和夫婿蕭鑒伉儷情深，去世后墓中還有‘鴛鴦志’陪葬。

“這兩年，蕭家唯一的大事，就是蕭瑀之子蕭銳迎娶襄城長公主了，莫非指明要香水作聘禮的，就是襄城長公主？”

陸寧心中暗道。

如果是真的，那就有意思了。

自打聲望商城升級之后，看到那些價格高得離譜的商品，陸寧心里就癢癢得厲害。

以當前二十里鋪的人口規模而言，他攢一年聲望值，都不見得能在聲望商城里買件合心意的設備。

他已經為人口增長的事情，發愁好幾天了。

虞秀姚一上門，人口增長的機會就來了！

蕭瑀雖任御史大夫，但也兼任著太子少傅和民部尚書！

民部，等李治登基后，為避諱‘李世民’的大名，特意改名為‘戶部’。

那是個專門管人的地方！

對于蕭瑀來說，把長安城的人遷徙到二十里鋪肯定不現實，但將山中還未歸化的流民，全都劃入到二十里鋪的范圍內，只是小菜一碟！

關中別的不多，就是山多，沒人知道茫茫大山之中，究竟還藏著多少流民。

對于朝廷而言，這些流民是負擔，更是禍害，可對于陸寧而言，這些流民就是個大寶藏！

“十瓶啊...”

陸寧有些為難的說道。

“不滿夫人說，二十里鋪已經沒有多少香水了。”

虞秀姚眉頭一蹙。

“可陸公子在鄖國夫人的壽宴上可沒少送！”

“再說，昨日含鶯她們前來，陸公子也送出去不少。”

“為何到了我這就沒有了？”

陸寧看向虞含鶯。

“陸某和虞姑娘投脾氣，昨日一沖動，不小心將村里的庫存全都送出去了...”

虞含鶯一聽，頓時羞澀的低下頭，不敢看陸寧的眼睛。

“原來，他如此大方全是因為我...”

那可是足足三十瓶香水！

就算每瓶賣一百貫，那都是三千貫的巨款。

虞含鶯心中感動極了！

虞秀姚本就不是個看臉下菜碟的人，而且旁觀者清，看著陸寧撩自家大侄女，心中有些不樂意。

“我看，陸公子是想趁機提價吧？”

“蕭氏榮光雖遠不及當年，但還有些底蘊，陸公子隨便出價即可！”

虞含鶯聽見姑姑帶著怨氣的話，心中不免有些慌亂。

“姑姑，陸公子絕不是這樣的人！”

虞秀姚被她給氣樂了。

“果然是女生外向！”

虞含鶯臉紅紅的，訥訥了幾聲不好意思說話。

陸寧嘆了口氣，道：“夫人若是不信，陸某也沒有辦法，實在不行，夫人可以向昨日來的那些姑娘們借一借。”

“等來日香水生產出來后，再還給她們便是！”

虞秀姚想都沒想，斷然拒絕！

“萬萬不可，旁人用的東西，怎能...”

話說了一半，她急忙閉嘴。

堂堂的皇室長公主，不可能用別人用剩下的東西。

那跟侮辱公主沒有多少區別，說不定就會反目成仇！

可她又不想在陸寧面前，暴露蕭家和皇室結親的事情。

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罷了，香水既然是你生產出來的，自然有其他人來和你談！”

“含鶯，我們走！”

虞含鶯戀戀不舍的說道：“這...這就走了？”

陸寧呵呵一笑，道：“天大地大家事最大，何況還是婚事，虞姑娘回去多幫幫忙也是好的，莫要讓夫人為難。”

虞含鶯眨了眨眼睛，輕咬下唇，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嗯，我聽陸公子的！”

說完，轉頭看向虞秀姚。

“姑姑，咱們走吧。”

虞秀姚氣得直跺腳，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這妮子，真是，真是...哼！”

她轉身就走。

虞含鶯再次向陸寧蹲身一禮。

“陸公子，再會了...”

陸寧給她一個大大的笑容。

“來日閑來無事，虞姑娘不妨多來二十里鋪做客！”

虞含鶯一聽，有一種直接在二十里鋪安家的沖動。

可大家閨秀講究的是含蓄，萬萬不能給陸公子留下性子輕佻的壞印象。

即便再不舍，虞含鶯也只能離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陸寧深吸口氣，心中頗為感嘆。

“不是陸某人為難你，實在是你份量不夠啊...”

吸納流民政策對于蕭瑀來說是小菜一碟，卻也并非是虞秀姚一個侄媳婦能做主的。

想要談，來人至少也得是虞秀姚的夫君蕭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