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祝獻為防止枉奪舍我身軀,故意設計將一塊煞氣黑晶送于我體內。”
溫殊勾起冷笑,“只是他也沒想到,因為那塊黑晶的存在,他種種圖謀都落了空,反倒將自己弄成了這鬼樣子。”
她眼里流露出嫌惡。
“小輕師姐。”
溫殊看向一襲白衣的沈輕,對方虛抱著祝獻。
“我從不想與你為敵。”溫殊說道:“但今日,我定要殺了他。”
與此同時。
烏黑霧氣凝結成牢籠,將沈輕祝獻二人困在其中。
然而,這牢籠形成沒幾秒,就被沈輕的劍斬破。
沈輕站了起來,她設了陣法將祝獻護住。
她伸手,握住自己的劍。
“溫師妹。”
沈輕說道:“靈蘊山后,掌門為何沒有將師弟的名字從爭流弟子里去除,甚至爭流從不曾抹去師弟任何存在痕跡,你可知背后緣故?”
“不就是顧及應鈞。”
溫自脫離爭流后,就再不按以往的稱呼來喊爭流的修士。
除了沈輕。
溫殊冷冷說道:“祝獻突然身死已讓應鈞發了好大的火氣,爭流掌門又如何敢觸她霉頭。”
沈輕聽到自己師尊的名字,她停頓了幾息。
再開口時,她的語調帶上了前所未有的哀切。
“我們都錯了。”
沈輕早已接受自己失明的事實,甚至這二十年里,她曾有機會恢復視力,但她放棄了。
此時,她感到一絲后悔,如果眼睛好了,是否就能看清楚師弟了呢。
“師弟當時若不死,師尊就會親自來殺他。”
“他既已暴露,自要尋后路。”溫殊語氣帶著嘲諷,她說道:“若是應鈞出手,他連這種茍延殘喘復生的機會都沒有。”
她這張明艷動人的臉上也現出諷刺笑意。
與少女時期的清甜全然不同。
二十年來,溫殊的心早已冷硬。
年少時的愛戀如同落葉,飄下后,消逝。
現在的祝獻只能引起她的恨意。
“不是這樣。”沈輕壓著嗓音,低低的,“師弟,阿獻他是不想讓師尊背負殺徒的痛苦。”
她似哀嘆,似自責,“所以,他選擇了那樣的方式赴死。”
溫殊聽懂了沈輕的言下之意。
祝獻同樣不愿死在沈輕,或者她的手里。
想說他到死都在為她們著想?
可笑。
事到如今,她早就再也不會被祝獻蒙騙。
“呵。”
溫殊臉上嘲諷之意更加趨于明顯,“小輕師姐,二十年來,你還被困在原地,很可悲。”
無數漆黑霧氣組成刀刃,放肆斬向沈輕。
“無事,小輕師姐。”她恢復冷漠神情,“今日過后,你會走出來的。”
沈輕心知溫殊已不想再聽她言語。
“溫師妹,刀劍無眼。”她說道:“小心。”
說罷,沈輕也開始反擊。
這些年來,她的修煉進展并沒有被溫殊甩下。
她們原本合該是并肩作戰的友人,現如今刀劍相向。
對于沈輕,她從不曾想傷害對方,溫殊壓下心間那一點悵惘。
不少漆黑煞氣被沈輕劍意凍結,隨即呆滯在原地。
她每次揮劍,都會斬落許許多多煞氣凝結成的刀刃。
但顯然,溫殊要更為從容,她輕易就補上了那些空缺。
再且與溫殊作戰的修士,必須時時刻刻穩固好自己的靈力屏障,不然靈力會逐漸衰退。
“咦,你們來的如此快。”
這時,有一道女聲響起。
溫殊瞥了眼來人。
來者坐在木制輪椅上,身后有修士推動著輪椅。
“許云瀾。”溫殊停下對沈輕的攻擊,她望向許云瀾,眼神冰冷,“你怎來了。”
這白家庭院里,又來一位不得了的人物。
輪椅停下,許云瀾用手帕壓了壓嘴角。
她目光在沈輕和溫殊兩人身上一晃而過,隨即落到昏迷著的祝獻身上。
這遠山云霧般清雅的女子笑了笑,“你們繼續,不用在意我。”
在她說完的那息,已有一柄烏黑長刀威勢赫赫,迅猛投擲向她。
似要奪走這柔弱美麗女子的性命。
許云瀾身后的修士擋住這一擊,那修士隨后退了幾步,站到許云瀾側邊。
“溫師姐如今脾氣有些壞了。”
許云瀾淺淺笑了笑,絲毫不介意溫殊方才的舉止。
她輕咳一聲,換了塊潔白手帕擦拭嘴角,
“還是這副要死的樣子。”溫殊毫不客氣的說道:“要死就回你許家死,別來這礙眼。”
許云瀾仍舊帶著笑意,“溫師姐消消火氣。”
“我是祝師兄請來的。”她又瞧了眼躺在地上的祝獻,嘆息一聲,“跑出來這么狼狽,還是帶回去好些。”
溫殊微微皺眉,“前次,原來是你。”
“嗯呢。”
許云瀾看樣子心情頗好。
木制輪椅緩緩前進,來到沈輕身邊。
“沈師姐。”許云瀾說道:“祝師兄如今壽命不過五年,這是他復生的代價。”
沈輕抿緊唇,手中劍嗡鳴了一聲。
“地上那小孩,祝師兄說要照顧她到十五歲。
“唉,照顧孩子勞心勞力,等會都活不到三年后就麻煩了。”
許云瀾仰起腦袋,帶著笑容,好整以暇的說道:“沈師姐,這小孩你若帶走,祝師兄不會介意。”
“你想安然帶祝獻離去?”
溫殊半瞇起眼睛,很快又恢復原先神情,只冷淡說道:“問過我了嗎?”
“溫師姐,我自然將你放在心上。”
許云瀾說道:“只是再過些時候,這城內的百姓就會醒來,溫師姐也不想誤傷無辜百姓吧?”
“醒來?”
隨著許云瀾的話語,溫殊忽然感受到了這平城內的生機。
方才,這城內生機全無,一座死城,如……那時的寧城一樣。
“溫師姐。”許云瀾抬了抬手。
有幾個修士出現,他們攙扶起祝獻。
“這白家的事,我會找人善后。”許云瀾很好脾氣的說道:“你若好奇,再留些時辰也無妨。”
“只是我身子虛弱,該回去喝藥了。”
說罷,許云瀾與祝獻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她帶來的半數修士。
短距離的傳送。
溫殊原本有機會阻止。
當然。她有預感,沈輕會擋住她。
城內的生機如同復蘇一般,蓬勃起來。
“溫師妹。”沈輕用法力托起夏信,讓她漂浮過來。
她手上的劍消失,“寧城或許就如今日平城,只是師弟當時去晚了。”
沈輕將夏信抱在懷里,“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