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隆與董越劍拔弩張之際,河東郡衙后堂,牛輔正在向賈詡抱怨。
“文和!王隆乃是初降之人,雖然本將軍對其很是欣賞,但押運糧草乃是大事,萬一……”
賈詡作為涼州人中的智者,按理說是應受到董卓的器重,但董卓女婿李儒的謀略不比賈詡差多少。
而且相比賈詡,李儒是更加心狠手辣,為了切身利益,可以不擇手段。
為了避免摩擦,惹來禍端,賈詡便自請到牛輔帳下聽令。
原因就是牛輔很善待士人,尤其是像賈詡這樣出身涼州的智謀之士。
果然如賈詡所料,牛輔對其可以說是言聽計從,但賈詡卻從未居功自傲,而是非常的低調。
此時,聞聽牛輔的抱怨,賈詡低眉順目的拱了一下手,“將軍!正因王隆初降才不可拒絕其主動請纓!”
眼皮微抬,瞧了一下牛輔的臉色,又緩緩說道:“將軍莫要忘了,楊奉如今還在白波壘,白波賊隨時都會再叛!”
“哎呀!”牛輔有些懊惱的猛拍了一下大腿,這才醒悟過來,“對對!多虧文和提醒,本將軍差點誤了大事!”
“只是……”片刻后,牛輔眉頭緊鎖,心中還是有些顧慮。
“將軍勿憂!有張繡為主,王隆麾下區區三百余孱弱之卒根本不足為慮!”仿佛能看透牛輔的心思,賈詡再次說道。
“那好吧!”牛輔點點頭,“那也只能如此了,若他是真心歸順,本將軍倒不介意提攜他一下!”
話音一落,就見胡赤兒闖了進來。
牛輔一見,當即不悅的哼了一聲,而賈詡更是知趣的做假寐狀。
甩了一下衣袖,牛輔陰沉著臉哼道:“何事?”
恐怕要是胡赤兒說不出個所以然,牛輔定會給這個月氏胡兒一個深刻的教訓。
胡赤兒心虛的低著頭,若非事情緊急,他根本不敢直接闖入。
“回……將軍!王隆部下徐晃求見!”
“徐晃?他來干什么?”牛輔不滿的嚷道,而賈詡聞聽卻是一怔,忙勸道:“將軍!王隆遣徐晃前來恐怕是有要事發生!”
“要事?能有什么要事!好吧!讓他進來!”
“是!將軍!”胡赤兒擦了一下額頭上的虛汗,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一員魁梧大漢走了進來。
徐晃虎目一閃,不卑不亢的躬身行禮,不等牛輔問話,直接言道:“牛將軍!董越領數百騎兵意欲襲擊東南營地!”
“東南營地?那里不是已經荒廢很久了嗎?本將軍何時讓王隆在那安營?”話剛說完,牛輔已經反應了過來,面色驟變。
鼻子中喘著粗氣,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一拳砸在案幾上,豁然站起,厲聲大喝:“狂妄!狂妄至極!來人!備馬!”
一刻鐘后,郡衙之外,月色之下,一千全副武裝的西涼鐵騎肅穆的立著。
牛輔頂盔摜甲怒氣沖沖的走出郡衙,來到一匹神駿旁翻身上馬,左手拉著馬韁,右手緊握著馬鞭,望著東南方向,目光微冷。
“走!”
此時,城東南營地中,一柱香的時間已經臨近結束,可是那三百余部眾列成的軍陣仍是不動不山。
而王隆更是肅立在軍陣之后,手扶刀柄冷冷的注視著前方。
而此時,董越卻是有些騎虎難下,本想威逼王隆就范,以泄心中的恨意。
可是看著眼前的情況,王隆至死都不會屈服。
董越望著軍陣之后的王隆恨的牙癢癢,真的想手中長刀指向前方,令麾下三百余騎殺過去。
可一想到傷亡,又有些心疼。
但若就此罷休,要是傳了出去,自己的臉面在西涼軍中算是臭了。
正當董越心中猶豫不決、進退維谷之際,一陣更為激烈的馬蹄聲滾滾而來。
董越一聽,心中猛松了一口氣,心知必定是牛輔知道了消息親來了,自己終于有臺階下了。
而軍陣之后的王隆,心中更是大喜,望著董越身后已經有些躁動的三百余騎兵,當即低聲喝道:“弓箭拿來!”
赫倫一聽,忙向王隆遞上一副強弓和一支利箭。
王隆接過后,飛速的彎弓搭箭,鋒利的三棱箭鏃直指前方。
當看到前方牛輔在一群西涼大將的簇擁下飛奔而來時,王隆嘴角一彎,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嗖!”
箭鏃劃破虛空,直奔軍陣前的董越。
董越大驚之下,剛要躲避,但箭鏃卻是擦著臉皮而過,刺的皮膚生疼。
“啊!”一聲慘叫傳出,董越回頭一看,就見一名騎兵的肩膀上正插著一支還在顫動的箭鏃。
那名騎兵右手捂著肩膀,痛苦的一頭栽落馬下。
突如其來的舉動,頓時激的三百余騎兵大亂起來,紛紛狂罵不止。
“白波賊竟敢偷襲!殺了他們!”一名身材壯碩、披著散發的虬髯大漢,不顧董越還未發令,便手持一桿長槍縱馬向前沖去。
眼見有人沖出,不少騎兵都是躍躍欲試,甚至已經有十幾騎跟著沖了出去。
董越驚魂未定,猛見之下心中大叫“不好”,隨即扯著嗓子吼道:“停下!停下!沒有本將軍的命令,誰敢擅動!”
那些欲要跟出去的騎兵聞聽董越的命令慌忙拉起韁繩停了下來,可是此時已經有幾十騎沖了出去。
而在三百余騎兵之后,牛輔已經領千余騎到了,望著董越竟然縱容麾下沖擊,不由得勃然大怒。
“李傕!郭汜!速去包圍所有人!誰敢亂動,一律射殺!”
李傕和郭汜聞令之后,縱馬從兩側奔出,頃刻間便包圍了王隆、董越及其麾下的所有人。
至于董越麾下沖出的幾十騎,在一百長槍兵前便被嚇得勒停了戰馬,而戰馬更是驚恐不安的來回打轉。
王隆見狀,心中大定,丟掉手中的強弓,抬腳繞過軍陣來到最前。
這時,從牛輔后面奔出一騎,正是徐晃,待翻身下馬后,滿臉擔憂的問道:“公子!”
王隆揮了一下手,眼中閃著笑意贊道:“公明辛苦了!來的正是時候!”
聞聽此言,徐晃才輕舒一口氣。
此時,牛輔在一眾將領的前呼后擁下終于抵達了此處,面色鐵青,驅馬來到中間。
他冷冷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強壓著心中的不滿和憤怒。
看著馬上陰沉著臉的董越,還有軍陣之前態度恭謹的王隆。
以及那幾十不知所措的騎兵,帶著濃重的鼻音,牛輔重重的哼了一聲。
頃刻間,嚇得幾十騎兵驚慌失措,慌忙勒轉馬頭,匆匆忙忙地逃回本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