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是剛打上來的井水,清冽甘甜,你喝一些吧。”一個溫婉的女子聲音自無涯身后傳來。
“你叫什么名字?”無涯轉(zhuǎn)頭看了看女子,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談不上好看,但是眉宇之間自帶一股詩書之氣,兩只眼睛平靜如水,屬于耐看型的女孩子。
“回前輩,晚輩魯靈。”魯靈恭敬回答。
“嗯。”無涯應(yīng)了一聲,接過魯靈手中的井水。
“前輩可喜歡喝茶?”魯靈突兀地問了一句。
“嗯?”無涯用眼神掃了一眼魯靈。
“前輩恕罪!晚輩平時喜茶,故儲物袋之中常備著一些,前輩若是喜歡,晚輩可以為前輩煮一杯苦茶。”魯靈見無涯似有不悅,趕緊解釋道。
“苦茶?”無涯頗為感興趣。
“是的,北方苦茶。晚輩修為有限,無法買到修仙者飲用的靈茶,只能飲凡間的苦茶。不過飲下去入口微苦,回味甘甜,卻也別有一番味道。”魯靈應(yīng)道。
“好,來一杯吧。”無涯說道。
......
不到一刻鐘,魯靈便端上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苦茶。
看來魯靈所言不虛,其所使用的的茶盞、茶托、茶葉,均系凡品。
無涯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苦澀之味順著舌頭、喉嚨,直流入肺腑之中,這種滋味,令無涯的表情凝固,一時間百感交集。
流泉谷,龔文揚......
苦茶易得,故人難尋。
“前輩恕罪,晚輩以凡間粗茶奉上,為難前輩了。”魯靈見無涯的表情很是沉重,以為是自己的苦茶出了問題,趕緊跪下來請罪。
“無事,你以后就跟在我身邊吧。”無涯開口道。
“多謝前輩!”魯靈激動地回答。
“起來吧,和我說說你對這一片區(qū)域的了解。”無涯說道。
“是前輩。”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因為無涯對于北方修仙界的很多事情反而不如他們知道的清楚,所以魯靈他們根據(jù)無涯的表現(xiàn),也都猜測無涯并不是在北方成長起來的修仙者,因此趕緊說道:“前輩,我們現(xiàn)在所處的這片區(qū)域叫做北極崗,因處于極北之地而得名。此處靈氣稀薄,并不適宜修行,因此尚未聽說過有修仙者在此處開辟洞府的傳聞。”
“真的嗎?”無涯臉上突然出現(xiàn)一抹玩味的笑容。
“前輩明察,晚輩所言句句屬實。”魯靈以為無涯是懷疑自己說謊,因此趕緊解釋。
“無妨,你說得沒錯,但那是以前。當(dāng)下天機派對于散修全面開戰(zhàn),這塊地方反而變得熱鬧了。”無涯說道。
“啊?”魯靈一臉的疑惑不解。
“看著吧,一會兒你就知道了。”無涯并沒有再說什么。
......
“前輩,北邊來了一個散修,自稱游松坡,說是要和前輩談一談。”無涯坐在一大塊石頭上,慢慢飲著魯靈煮的苦茶,這時,天機派的一名練氣期弟子跑過來說道。
“你去回復(fù)說,天機派的命令沒有什么好談的,讓他們按照命令執(zhí)行即可。”無涯頭也未抬,抿了一口苦茶,緩緩說道。
“是,前輩。”說罷,該名天機派的弟子又跑了回去。
魯靈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瞬間明白了無涯剛才所說之話的意思,心中對于無涯更是欽佩。
“前輩,還是那位自稱游松坡的散修,我已經(jīng)將前輩的話說給他了,他卻仍然不依不饒,非要和前輩當(dāng)面說,并讓我將這把匕首帶給前輩。對方修為遠(yuǎn)在晚輩之上,晚輩不敢......所以只能再來給前輩匯報。”還是剛才的那名天機派的弟子又跑了過來。
“讓他過來吧。”無涯說道。
“是,前輩。”天機派的弟子趕緊跑了過去。
......
過了約有百息時間,剛才的那名天機派弟子帶著一個頭發(fā)灰白的男子過來了。
“前輩,人我?guī)н^來了。”天機派的弟子說了一句便趕緊退下了。
“道友,在下游松坡,乃是一名散修,特來拜訪。”來者顯然也是一位筑基修士,故對無涯以道友相稱。
“凡間有句話,叫做‘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如今我作為天機派的修士,來殺你們,你們不逃跑就算了,反倒主動找過來,倒讓我不知如何是好了。”無涯淡淡說道。
“道友,你我修士,孑然一身,哪有什么這個派、那個派的,不過都是一個不值錢的名頭罷了,只有裝在自己口袋里的靈石才是最實在的。”游松坡顯然深諳修仙者的心理,因此直接將無涯口中的門派利益一句話便轉(zhuǎn)變?yōu)榱诵尴烧叩膫€人利益,且明確表示,個人利益要遠(yuǎn)遠(yuǎn)勝過所謂的門派利益。
“說吧,你們怎么打算。”無涯不想和此人辯論,因此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柕馈?
“我們愿獻(xiàn)上靈石百萬,只求道友放我等一條生路。”游松坡也不拖沓,直接回復(fù)。
“五個人,百萬靈石,確實不少了。”無涯抿了一口茶。
“道友這是同意了?”游松坡激動問道,他受眾人所托前來與無涯談判,本想著要大費一番口舌,大出一次血,卻沒想到會這么容易,剛提出條件無涯便會同意。
“不同意。”無涯來了一個大喘氣。
“道友這是為何?”游松坡的心情可以說是在無涯一口茶的時間里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
“殺了你們,靈石我一樣能拿到。”無涯平靜回答。
“道友未免太自負(fù)了吧。道友雖已達(dá)到筑基后期修為,但畢竟只有一個人,而我們有五個人,若真的鬧到了魚死網(wǎng)破的程度,結(jié)果還真說不定。”游松坡知道單純以利誘惑無涯很難成功,于是略帶威脅地說道。
“我想試試。”無涯的語氣仍然沒有任何波動。
“你!”游松坡第一次遇見無涯這樣的修仙者,竟然想要一個人挑戰(zhàn)五個人。
其實當(dāng)無涯進入北極崗的一剎那,游松坡等人和無涯,都發(fā)現(xiàn)了彼此的存在。
無涯正是意識到對方人數(shù)眾多,所以并未像往常一樣,直接打上門去,而是故意停在了距離游松坡他們五里之外,接著便發(fā)生了無涯和魯靈的對話,而后便是游松坡尋了過來。
游松坡他們發(fā)現(xiàn)無涯之后,也正是意識到只有無涯這一位筑基后期修士,其余幾人均為練氣期,因此也沒有立即逃跑,經(jīng)過商議,反而推出游松坡過來談判。當(dāng)然,他們最大的籌碼還是自己這一方人多勢眾。
“道友,你停在這兒,不會就是為了等我過來,故意羞辱一番,然后咱們再打一場吧?”游松坡畢竟是修煉了一百余年的筑基中期修士,因此控制好自己情緒之后,重新開口。
游松坡以筑基中期的修為敢于過來和無涯談判,底氣便在于,他們五人暫聚的洞府距離這里只有五里,對于筑基修士來說,只不過一個呼吸便可到達(dá),而他自認(rèn)為,即使無涯的修為已至筑基后期,要想在一個呼吸的時間里殺了自己卻是不可能的。
而只要自己堅持一個呼吸,他們這邊的另外四位筑基修士,其中包括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便可立即到達(dá)。
“說實話,我確實沒有足夠的把握將你們?nèi)繗⒌簦悄阄叶记宄銈冎詻]有直接出手殺我,而是過來和我談判,便是因為只要戰(zhàn)斗一開始,我死不死無所謂,天機派的其他小組在收到我的消息之后,便會立刻將北極崗團團包圍,到時候你們?nèi)克廊ブ皇沁t早的事情。”無涯以退為進,以天機派掃蕩散修的策略震懾于游松坡。
“明人不說暗話,道友既然發(fā)現(xiàn)我們后沒有直接通知天機派其他小組,而是停在此處,想來也不會是為了和在下扯東扯西。道友有什么條件,直接說吧。”游松坡也戳破了無涯的心思。
“百萬靈石,三位筑基修士的性命,一位接受神魂印記,剩下一位可以離開。”無涯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
“你!”游松坡沒想到無涯會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條件,一臉驚愕與憤怒。
“你們的時間不多了,從現(xiàn)在起,我只給你們一個時辰。”無涯并不理會游松坡的憤怒,不容置疑地說道。
“哼!”游松坡見無涯再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甩了甩袖子,御風(fēng)而走。
“那個筑基后期必須死!”就在游松坡離開之前,無涯傳音給游松坡。
無涯看著游松坡的背影,臉上浮現(xiàn)出一股冷笑,而后魯靈又奉上了一杯熱茶,無涯隨意地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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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之后,游松坡和另一位筑基中期的中年男子,兩人血跡斑斑、氣息紊亂地站到了無涯跟前。
“道友好手段,這么快就解決了其他人!但你們就不怕我出爾反爾,直接殺了你們兩個嗎?”無涯看著眼前的兩名修仙者,笑著開口說道。
其實,在過去的半個時辰,他通過神識清楚了看見了游松坡五人自相殘殺的整個過程。
當(dāng)游松坡回到五人聚集的洞府之時,那位筑基后期的散修聽到了無涯和游松坡的談話,已經(jīng)突然暴動,殺死了一名筑基中期的散修。
游松坡之所以能夠代表幾人和無涯談判,便是因為游松坡能夠取得幾人的共同信任。于是,在游松坡的引導(dǎo)下,他和另外兩名筑基中期的散修聯(lián)合起來,殺死了那位筑基后期的散修。
而后,游松坡更是趁另一位筑基中期的散修重傷,一劍結(jié)束了對方性命。
當(dāng)然,在這個過程中,無涯已經(jīng)控制著小綠瓶將那名筑基后期修士和兩名筑基中期修士的精血神魂全部收入瓶中。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二人只能賭這一把了!”游松坡率先開口。
“哈哈,東坡道友好手段,好膽量!無涯佩服!”無涯對于剛才游松坡的手段確實感到嘆為觀止!
“道友,在下于萬山!事已至此,我兄弟二人皆愿跟隨道友,還望道友收留!”于萬山拱手道。
“萬山道友言重了。只是我給東坡道友說的是,放你們一人離去,另一人則需被我種下神魂印記。”無涯似乎頗為為難。
“道友放心,我二人均愿意由道友種下神魂印記。”游松坡開口道。
“這是為何?”無涯詢問。
“經(jīng)過這十余日的東躲西藏,我們也算是看出來了,往后的北方,將再難有散修生存之地了。天機派消滅其控制地區(qū)的散修之后,必定與天鷹派、天刃派開戰(zhàn),到時候,為誰賣命不是賣命,還不如趁早加入天機派,給自己攢一些保命的家當(dāng)。”游松坡說道。
當(dāng)然,這是游松坡表面上的說法,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他和于萬山修為相當(dāng)。當(dāng)他趁其不備殺死另一位筑基中期的散修之后,已不可能再毫無聲息地去殺于萬山了。
“是的,我們本來還懷有僥幸心理,妄想著聚沙成丘,聯(lián)合了幾位散修,想著相互扶持,逃過此劫,但是卻被道友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將以前的誓言打破,我們算是徹底死了這份心了!”于萬山這時也接著游松坡的話說。
對待烏合之眾,攻心為上!
無涯之所以能夠想到此策略,也是在意識到對方有五位筑基修士的情況下,自己直接開戰(zhàn)顯然處于勝負(fù)難料的狀態(tài)。當(dāng)時突然想到了凡間帶兵之時,穆師兄曾經(jīng)提到的一句,正所謂“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用一句話總結(jié)便是“攻心為上”,于是才定下此計。
“好!”無涯看到自己謀劃成功,且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很是高興。于是為游松坡、于萬山二人種下了神魂印記。
三人都是筑基修士,雖然無涯為二人種下了神魂印記,但是不影響三人仍然以道友相稱。
無涯讓魯靈為二人也斟上了苦茶。
二人接受了無涯的神魂印記,自然對于無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最讓無涯感到吃驚的是,無涯從二人口中得到了關(guān)于陣法的大量知識。不論是前幾日白發(fā)老者布置的傳送陣法,還是金裕等人斬殺白發(fā)老者的天機殺陣,無涯均尤為心動,只是限于自身所知有限,無法深入研究。
但對于北方修士來說,陣法幾乎是每一個修仙者的必修神通,尤其是散修,或?qū)W⒂诠シリ嚪ǎ驅(qū)W⒂诜烙嚪ǎ€有如白發(fā)老者那般,所布置的傳送陣法則屬于保命陣法,危機之時可救自己一命。
而游松坡、于萬山作為北方散修之中的佼佼者,對于陣法自然有所研究,雖然并不精通,但是用來教無涯這個陣法小白,顯然是綽綽有余了。
三人喝著茶,聊著天。無涯上有天機派和向延平作為后盾,下有游松坡、于萬山二人作為助力,享受著這難得的輕松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