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不想上學了
- 1980:我的狗頭金
- 楓葉落在心上
- 2180字
- 2024-06-18 08:00:00
“哥,咱們在哪里挖礦?我感覺這里就可以,這些石頭肯定有金礦,咱爸媽以前搬回家的石頭,就是這個模樣。”
許翔已經(jīng)按耐不住對黃金的沖動,舉目望去,仿佛每一塊石頭里面都蘊含了大量的黃金,恨不能把整座山都搬到家里。
許輝擺了擺手。
一路看過來,主要是把礦脈的巖石和圍巖巖性大致看了一遍,初步了解當?shù)氐狞S金賦存形態(tài),也在心里大致摸清了找礦標志。
他其實了解隆縣主要金礦的特征、成因和找礦標志,只是金礦地質(zhì)復雜,每一個金礦脈都有其獨特的特征。
關(guān)鍵是手里沒有相關(guān)地質(zhì)資料,在蒼茫群山中,望著茂密的森林,就算是地質(zhì)院士來了,也是兩眼摸黑。
還好他是當?shù)厝耍瑢χ車@一片很熟悉。
后來隆縣的黃金享譽全國,不是腳下廢舊的金礦脈。
更不是山底下溶洞的砂金。
而是另外一條金礦脈。
那條金礦脈,至今還沒有人發(fā)現(xiàn)。
而且就在地表,易于開采。
更關(guān)鍵是,金礦品位高,儲量足夠大。
未來名聲大噪的淘金萬元戶,大多是誕生于那里。
普通村民乍然暴富,這就給人一種自己也行的錯覺。
這樣的淘金故事,不火都沒道理。
“不在這里挖礦,去其他地方。”許輝轉(zhuǎn)了一圈,就順路下山。
“去哪里?”許翔連忙背著背筐跟上。
“去林場?!?
在竹坪北邊那片山地,都叫九龍山。
九龍山最高峰海拔超900米,山峰奇秀險峻。
在九龍山有個國營林場,小地名叫老屋沖,植被茂密,平常除了護林員,其他人鮮少到這里來。
林場的所有樹木,都屬于國有資產(chǎn),外人不能輕易砍伐。
地下的礦產(chǎn)資源,就不歸他們管了。
在山上挖石頭,又不是大片砍樹,護林員恐怕也懶得管。
森林茂密。
許輝走在樹林里,迷路了。
地面又鋪著厚厚的落葉,沒有設備,實在難以分辨方位,也看不清楚地下的地層情況。
明知道林場里面有一個富得流油的金礦脈,就是找不到!
“哥,我們到這里來找什么?”
許翔跟著許輝在森林轉(zhuǎn)了半天,地面潮濕,頭頂炙熱的陽光透過樹梢投下斑駁的光影,悶熱得很,呼吸困難。
“我在找構(gòu)造的破碎帶,只要找到構(gòu)造的位置,我們就能順著構(gòu)造的走向,往兩邊走,總能找到金礦!”
見許翔正在逐步失去信心,許輝也就解釋了一下。
這些尋常的話,在他看來稀松平常,在許翔聽入耳中,卻像是聽天書。
咋聽著怪別扭的。
完全聽不懂啊。
“哦,嗯?!痹S翔含糊回應,過了一會兒又問:“哥,今天在村頭參加會議,有人偷偷問我,說咱家把黃金藏在了哪里?哥,什么黃金?”
他的眼中閃爍著一絲希冀的神采。
恐怕是猜測家中有人撿到了讓人羨慕的黃金。
自過年到昨天,將近半年時間家里沒吃過肉了,昨天晚上母親去公社割了半斤肉一下吃完了。
這要沒點喜事,誰家也舍不得下血本。
許輝扭頭瞧了一眼弟弟,弟弟十六歲的年紀,還沒有完全變聲,聲音略帶公鴨嗓,臉上新冒出幾個鮮紅的青春痘。
前天家里發(fā)生的變故,村里議論紛紛,遲早讓許翔聽了去。
而且許翔也長大了,早晚接受社會的洗禮。
“你和幺妹去學校那天,咱爸偷金被人抓了現(xiàn)行,肖寶明帶人把咱爸打了,綁到家里,要咱家交出30兩黃金?!?
這番輕聲細語的敘述,卻如晴天霹靂,在許翔純潔的腦海里炸響。
他現(xiàn)在終于知道父親一身傷痕的來源。
偷金?
一股濃濃的羞恥感涌上心頭。
他既是為父親心疼,又是為這種偷竊行為所不齒。
這年代的人多樸實純潔啊。
鄉(xiāng)民雖窮,家家戶戶不說夜不閉戶路不拾遺,但偷盜的行為是很少發(fā)生。
家人犯下這樣的錯誤,首先感到的是羞愧、無地自容。
他那稚氣未脫的臉龐,此刻憋得通紅。
“咱爸是被冤枉的?!痹S輝又說。
許翔霎時間扭過頭,雙眼有如放光,滿臉怒氣騰騰。
“這個事情我在調(diào)查,你就不要管了,放假了好好放松,安心上學。”許輝安慰。
“我不想上學了?!?
“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我不是因為這事不想上學,我本身學習成績就很差,不像你成績那么好能上大學。上學也不好玩,我就想回家,我想淘金?!?
“成績不好,你就用心去學,多花時間看書、做題!”許輝一副長輩的模樣說教。
“我就不是學習的那塊料,老師也不好,上課講的東西亂七八糟,聽都聽不懂,脾氣還差!”
“成績不好你怪老師?拉不出屎你怪地球引力?”
“拉不出屎不是正常?天天吃玉米面、高粱面,你拉屎能輕松?”
“我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許輝只覺得自己這個弟弟腦子一根筋拐不過彎,難怪學習成績?nèi)鄩|底。
按照前世的發(fā)展脈絡,弟弟確實是在今年輟學出來淘金,起初倒也能維持生活,結(jié)婚生子,只是后來法律禁止個人私自開采黃金,只能種地。
等到改開深入,沿海經(jīng)濟騰飛,許多人外出打工賺錢,他卻已經(jīng)逐漸老了,又有老婆孩子牽掛,不像年輕人能隨便出去放肆闖蕩。
弟弟那一生,是平凡困苦的一生。
如許許多多的人一樣。
“哥,”
許翔一臉認真,語重心長道:“我想好了,我不上學出來淘金,能幫家里省一大筆錢呢。而且我賺了錢,還能幫你和幺妹?!?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豪氣道:“到時候你上學,生活費我給你!”
當年,許輝上大學,總能在郵局收到來自弟弟的匯款,有時候一塊兩塊,有時候五塊十塊。
那些匯款單,他都有保存,為了紀念,也為了提醒自己工作后賺錢一定要給弟弟更多的回報。
只是生活并沒有那么簡單。
尤其是成家之后,很多時候就變得身不由己了。
回想起來,他覺得自己總體上是對弟弟有所虧欠的。
“到時候再說吧?!?
許輝都想好了,就算拿到了錄取通知書,他這輩子也不打算去上大學了。
知識改變命運,確實是當下窮苦人的最好出路。
上了大學,包分配,吃上公糧,在這個時代那就是人上人。
哪怕是后來大學生泛濫成災,大學畢業(yè)證仍是重要的敲門磚。
然而那條路他已經(jīng)走過了,該學的知識也都學過。
沒必要重復走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