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時節,江南的煙雨分外冰冷。
凄風苦雨,細雨朦朧,依舊描繪一副優美畫卷。
石拱橋上青苔斑駁,少了綠意,多了霜屑。
流水輕柔蕩漾,烏篷船悠然搖晃,緩慢穿行。
船上,一對身穿錦衣襦裙的碧玉佳人,撐傘并肩立于船頭,看著雨中美景。
此情此景,盡顯詩情畫意。
身穿藍色錦衣,身材修長,面容俊逸,氣度不凡,腰佩寶劍的青年,微微偏頭,看了一眼身旁女子的白皙側臉,臉上浮現一抹笑意。
“陪你看了江南美景,我們就此別過吧。”
趙君度收回目光,看了前方的煙雨空蒙,看著碧波點點,緩緩開口。
聽到此話,清脆襦裙,身段婀娜,眉目如畫,氣質凌厲的年輕女子,微微一愣,轉頭看向身邊的青年,有些驚愕。
“為何?”
吳鈺看著趙君度棱角分明的側臉,不解問道。
“你向往江南煙雨,我向往蒼茫大漠,我們的劍道不一樣。”
趙君度沒有轉頭過來和吳鈺對視,依舊看著前方的迷蒙煙雨,平靜開口。
“你是劍冠,我是劍侍,我要陪你闖蕩江湖,不管江南,還是大漠,我都要跟在你身邊,這是劍侍的使命。”
吳鈺皺了皺眉頭,柳眉彎了些許,白皙的臉頰上浮現凝重的神色,堅持說道。
“那是趙家劍冢的規矩,不是我這里的規矩,你不必勉強自己。”
“我們雖然從小青梅竹馬,一起生活,一起練劍,但我知道,你從來不喜歡我。”
“一直讓你跟在我身邊,只會讓你不高興,我也不自在。”
“所以,不如就此別過,追求彼此的劍道。”
趙君度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眼神堅定,耐心解釋。
聽到趙君度這番話,吳鈺沉默不言。
確實如他所說的那樣,她雖然是趙君度的劍侍,但是并不傾心于他。
和他一起闖蕩江湖,只是趙家劍冢定下的規矩。
她是劍侍,履行自己的使命。
畢竟是趙家劍冢成就了她,給了她所擁有的一切。
如果可以選擇,吳鈺自然更喜歡自由自在的闖蕩江湖。
她更想純粹的為自己出劍。
而不是活在劍冠的陰影之下。
歷代趙家劍冢的劍侍,都心甘情愿的活在劍冠的陰影之下。
但吳鈺不愿意!
她覺得憑借自己的資質和天賦,也有機會問鼎劍仙。
她的天賦絲毫不弱于趙君度,甚至更高。
“你打算去哪里?”
吳鈺把目光轉移到前方,和趙君度看著同一片煙雨,輕聲問道。
“北蠻笑言中原盡是懦夫,不敢出玉門,我便要西出玉門關,前去西域,讓我的劍道大放光彩。”
趙君度露出一抹狂笑,眼神銳利,狂傲說道。
在說話間,一股凌厲的劍氣從他身上釋放出來,震碎烏篷船周遭的細雨,化作朦朧霧氣,悠然沉浮。
“那樣,你會死的。”
得知趙君度要出玉門關,吳鈺內心一驚,擔憂說道。
離開趙家劍冢,行走江湖以后,他們便聽過不少關于玉門關的事跡。
玉門關以外,不管對于中原軍隊,還是江湖俠客,皆是死亡禁區。
膽敢西出玉門關,皆是有去無回。
“我若是這么容易死,就不配做趙家劍冢的劍冠了。”
趙君度颯然一笑,自信說道。
“要不,我陪你出玉門關。”
吳鈺還是有點不放心趙君度西出玉門關,覺得過于兇險。
“阿鈺,事事讓你為我兜底,我成不了劍仙的。
不只你想成劍仙,我也想成劍仙。”
趙君度再側頭看了一眼吳鈺的側臉,看著她被冷風吹亂的發絲,笑著說道。
“那你保重,可別死了。”
吳鈺面無表情,漠然開口。
說話間,她抬起玉手,向前輕輕一劃,一道凌厲劍氣從之間發出。
下一個瞬間,迷蒙前方千米江面的煙雨,全部被劍氣蕩開。
天地清明,與君送別。
“少吃點酸菜,多吃點肉,你太瘦了。”
趙君度言笑一句,右手輕抬,腰間寶劍倏然出鞘。
凌厲劍氣流轉,璀璨劍芒閃爍,磅礴劍壓洶涌而出,宛如洪水奔騰,使得烏篷船下沉三分。
寶劍游弋一圈,然后來到趙君度腳前。
趙家劍冢的劍冠不再逗留,一步踏出,登上寶劍,御劍飛行,逍遙遠去。
“我曾長安走馬,十街任斗酒,驚夢照烽火,今宵試新鍪。”
人影遠去,空留狂笑高歌回蕩。
……
西域,薩可城。
寒冬臘月,萬物凋零。
這一日,雪虐風饕,碎瓊亂玉,冰冷刺骨。
特別是制裁官府邸,更是怒吼連連,嗚咽不休。
外面雖然寒風凜冽,但是制裁官府邸內部卻氣氛凝重,靜如墓窖。
帶領北蠻萬人精銳,出征西域的呼延洪律,已經來到薩可城,入主制裁官府邸。
一萬帝國精銳出征西域,哪怕鐵木特爾暫代西域制裁官,行使權力,也不敢阻撓絲毫。
除非他想死的更快一點。
出征西域的帝國將領,擁有先斬后奏的特權。
膽敢阻撓帝國精銳,直接領死。
而且,這支帝國精銳足以橫掃坐鎮西域的部隊。
帝國精銳一路暢通無阻,來到薩可城。
此時,身穿戎裝,身材碩大,身體發福,面容冷峻的呼延洪律,端坐在制裁官的寬大寶座上。
時隔不到一年,再度回歸這座坐鎮八年的制裁官府邸,呼延洪律的心情可謂復雜。
不過,現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
呼延洪律神色冰冷,目光冷厲,凝視跪伏在地上,不敢動彈,戰戰兢兢的鐵木特爾。
在帝國精銳還沒抵達薩可城的這段時間里,鐵木特爾可謂過足制裁官的官癮。
過去一個多月時間,鐵木特爾行使制裁官權力,頒布各種法令,施行諸多政策,可謂是把西域搞得一團糟。
大力封鎖西域,杜絕任何關于龜茲城的消息流出西域。
不斷增兵攻打沙洲的叛逆,加大力度鎮壓反賊。
同時調兵遣將,攻打那些不服命令的西域官僚。
近段時間,西域各部可謂是雞飛狗跳,亂成一鍋粥。
北蠻以強大武力建立起來的秩序,可謂是岌岌可危。
重新入主制裁官府邸的呼延洪律,聽著鐵木特爾匯報近段時間施行的各種政策,被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將鐵木特爾拍成肉泥。
本來此次出征西域,只要平定沙洲和龜茲城兩地就可以。
現在倒好,到處都是窟窿,而且越捅越大。
這個廢物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當初為何不被陳北望一并斬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