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陳北望此人,四個幕僚臉上的表情極為精彩。
自從折蘭雄上任西域制裁官,他們跟隨來到薩可城,陳北望可是讓他們頭疼不已。
他們對陳北望既是驚懼,又是敬佩,也有怨恨。
若是沒有龜茲城,沒有陳北望。
他們大可以愜意在西域享受榮華富貴。
根本無需殫精竭慮,每天為制裁官出謀劃策。
來到薩可城半年時間,還沒真正享受過一天舒坦日子,反而被陳北望搞得焦頭爛額。
攻打龜茲城,接連吃了敗仗,折蘭雄心情不爽,他們也別好過。
“陳北望著實可惡,若是他愿意接受招降,龜茲城早就被踏平了。”
“要我說,這個陳北望就是愚蠢至極的蠢貨。
若是他投靠尊上,榮華富貴,加官進爵,哪樣不隨便他選,非要堅守注定滅亡的孤城,大好人生不懂享受。”
一個本是大唐遺民,為了榮華富貴,投奔折蘭雄的幕僚,對陳北望這種愚忠行為非常不屑。
“享受榮華富貴多好,非要捍衛(wèi)虛無縹緲的大唐風骨,把自己變成一個只知殺戮的怪物,可悲可嘆。”
另一個幕僚同意前者的話,附和說道。
“陳北望若是生在帝國就好了,可惜是個不知變通的漢奴,注定滅亡。”
又有一個幕僚感嘆。
他們欽佩陳北望,但又痛恨陳北望,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你們現(xiàn)在說這些又有何用?”
看到四個幕僚還在扯皮,折蘭雄更是惱火,怒吼一聲。
四個幕僚被嚇得不輕,身體發(fā)顫,差點直接跪伏在地上。
“尊上,陳北望著實妖孽,只是半年時間,竟成長到這種地步。
他能斬殺郡主三個來自圣城的高手,恐怕已經(jīng)達到一品宗師了。”
參謀結合陳北望近幾次的戰(zhàn)績,說出自己的看法。
聽到陳北望可能已是一品宗師,折蘭雄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一品宗師絕對能夠一騎當千。
折蘭雄再想對付陳北望,攻破孤城,就要出動真正的精銳,并且還是幾千之數(shù)。
折蘭雄實在不想看到西域的版圖上,再懸立一座大唐的孤城。
龜茲城必須攻破,甚至抹除!
折蘭雄有些后悔,當初上任西域制裁官,沒有一鼓作氣攻破龜茲城。
否則的話,陳北望也不至于成長到這種地步。
如今的龜茲城,對于折蘭雄而言,簡直就是如鯁在喉,實在難受。
‘呼延老賊真不是好東西!’
折蘭雄在心里又把呼延洪律罵了八百遍。
如果沒有拓跋瑾月這件事情,折蘭雄還可以繼續(x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慢慢派人消耗孤城。
但是拓跋瑾月戰(zhàn)死龜茲城,身為西域制裁官,他必須采取行動。
否則等到拓跋一族,或者圣城方面派人前來調查,折蘭雄必定難辭其咎。
大唐孤城懸立西域六十年,不曾乞降,不曾折腰。
這件事情傳回圣城,再經(jīng)由中原七國安插在圣城的暗探,把這等舉世震驚的消息傳回中原。
屆時,中原七國將會有何等反應?
折蘭雄只是想象一下,便已經(jīng)覺得頭皮發(fā)麻,驚出一身冷汗。
一人鎮(zhèn)守孤城,一人曾當百萬師!
那是何等的震撼!
身為帝國的高官,折蘭雄很清楚這個雄踞神洲千年不倒的文明,究竟有多么頑強。
他們經(jīng)歷過輝煌,也遭受過挫敗。
他們面臨過五胡亂華的亂局,也開創(chuàng)過萬國來朝的盛世。
只要一息尚在,華夏文明不滅!
中原七國雖然各自為戰(zhàn),但一直負隅頑抗,不曾放棄。
若是讓他們看到一絲曙光,恐怕會爆發(fā)出難以估量的力量。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折蘭雄甚至認為,鎮(zhèn)守孤城的陳北望,便是這一絲曙光。
所以,絕對不能讓孤城和陳北望的消息泄露出去。
不管是傳到中原,還是傳到圣城,都不行!
“封鎖消息!”
折蘭雄眼神凌厲,咬牙切齒的說道。
“封鎖孤城的一切消息,包括郡主的消息。”
“想要完全封鎖消息,只怕有點困難。郡主戰(zhàn)死,有的士卒擔心會被牽連,已經(jīng)逃了。”
一個幕僚不敢隱瞞,把逃兵的事情說了出來。
得知這些酒囊飯袋還當了逃兵,折蘭雄火氣更是升騰,一股激蕩的氣機釋放出去,將養(yǎng)心閣里的桌椅全部掀翻,杯盤水果散了一地。
折蘭雄握緊拳頭,指骨作響,沉聲嘶吼:
“鐵血鎮(zhèn)壓,誰若亂傳,滿門抄斬,株連九族!”
看到折蘭雄這般怒容和態(tài)度,參謀和四個幕僚都知道事態(tài)嚴重,不敢再有異議。
否則的話,他們的下場就會和旁邊的傳令官一樣。
“遵命!”
五人深色肅穆,齊聲應道。
西域七千里疆域,地廣人稀,交通不發(fā)達,傳遞消息不便利。
若是以鐵血手腕鎮(zhèn)壓,不惜一切代價封嘴,還是能夠將消息徹底封鎖的。
“接下來,說說如何處理孤城,如何對付陳北望?”
把封鎖消息的事情確定以后,折蘭雄稍稍平復心情,沉聲說道。
以前,他還能不把孤城和陳北望放在眼里。
但是經(jīng)此一役,孤城和陳北望簡直讓他寢食難安。
“尊上,為避免夜長夢多,還是盡快召集鐵騎,將孤城鏟除吧。”
參謀伸手掐了掐山羊胡,鄭重勸諫道。
“你以為本座不想嗎?本座的兵馬分部在西域各個部落,維持秩序,想要召集大軍,一時半會哪里可以。
最近一段時間,沙洲的大唐遺民蠢蠢欲動,還需要派遣援兵過去鎮(zhèn)壓。”
說起調兵遣將,折蘭雄又是一陣不爽,惱火說道。
沙洲那邊的瓢子還沒按下去,龜茲城的瓢子這邊又冒出來。
他這個西域制裁官做的一點都不痛快。
都怪呼延洪律這個老東西給他留下一個爛攤子。
“攻破孤城的關鍵在于陳北望,只要能夠將陳北望擊敗,孤城輕松可破。
尊上不如花重金請來一個帝國的高手,出手將陳北望斬殺。
陳北望身死,無需召集大軍,只需幾百輕騎,就可以破城。
如果帝國高手不敵陳北望,尊上再召集鐵騎踏破孤城不遲。”
那個最為憤恨陳北望,本身是大唐遺民的幕僚,琢磨許久,說出自己的建議。
陳北望守城鑿陣雖然勇猛無敵,但碰上擅長單打獨斗的江湖高手,未必能夠占到便宜。
折蘭雄覺得很有道理,丑陋的面容上浮現(xiàn)一抹冷笑。
“此計不錯,本座這就差人前去請高手。”
憑借他西域制裁官的權勢與威名,請來一個一品高手,還是很容易的。
只是許諾些許好處,虧欠一個人情罷了。
只要能夠斬殺陳北望,踏碎龜茲城,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們退下吧!”
折蘭雄揮了揮手,打發(fā)參謀五人離去。
五人應了一聲,躬身行禮,腳步輕快的離開養(yǎng)心閣。
和折蘭雄相處的時間里,他們皆是脊背發(fā)涼,冷汗直流。
實在是不想和這個喜怒無常的魔頭待在一起。
折蘭雄轉身看到縮在角落,依舊跪伏在地,不敢動彈,衣不蔽體的舞姬一眼,臉上浮現(xiàn)厭惡之色。
“封鎖消息,從本座做起,將這個女人拖出去剁了喂狼。”
折蘭雄扯了扯嘴角,狠厲說道。
已經(jīng)走出養(yǎng)心閣的五人,聽到此話,身體皆是一顫,加快離開的腳步。
這是折蘭雄的決心,亦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