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十秒，深埋在地里的抽水管道就修復如初。

手里的發(fā)卡小了一圈，重量也輕了不少。

“再修復抽水杠桿的齒輪，修復氣密橡膠墊圈，最后.....”

羅夏微微搖頭，萬機之神的力量只用來干維修工，那真的是提屠龍刀去殺雞。

既然能夠修復一切機械造物，那也定能夠鑄造一切機械造物！

“.....最后，我要一瓶齒輪潤滑油?！?

潤滑油確實不是機器，但也屬于機械造物必不能缺的東西。

發(fā)卡再次熔化，這次不僅僅只是象牙，就連藍寶石也溶斷了一個角。

羅夏腳邊，熔化的液體凝固成了一個黑色的瓶子。

撿起，打開蓋子，一股刺鼻的味道鉆入鼻孔。

“是聚α-烯烴和聚乙二醇的混合物，工業(yè)合成潤滑油！”

成了！

沒有完整的石油和化工產(chǎn)業(yè)鏈，這種東西不可能造得出來。

羅夏敏銳意識到，要是‘祭品’價值夠高，甚至可以在這蒙昧中世紀召喚出一枚沙皇核彈！

“佐伊，你是姐姐，好好聽我說?！?

他把潤滑油塞到佐伊手里，拍了拍抽水機：

“你剛才按壓杠桿那么費力，是因為里面的齒輪已經(jīng)銹蝕很深，無法咬合。”

“抽不上水，是因為下面的水管裂了個洞，真空泵漏氣?！?

佐伊聽得一愣一愣的，滿眼都是未被知識污染過的純真。

“齒輪是什么.....真空泵又是啥？雨父大人，您的咒語我實在聽不明白。”

完蛋.......

羅夏額頭布滿黑線，右手狠狠拍了拍腦門。

佐伊和瑪利亞畢竟只是農(nóng)家女孩，出生在愚昧無知的中世紀。別說什么義務教育，能寫出自己的名字都算高級知識分子了。

大版本落后幾百年，給她講得再詳細，對方也沒辦法理解啊。

“這樣，佐伊。”

羅夏打算換個方式，先把知識灌進佐伊腦子里，之后再慢慢細教。

“世界上所有機械造物里，都存在著一個機魂，就跟你身體里的靈魂差不多?！?

“為什么抽水機抽不出來水，很簡單——機魂不悅！”

“你聽這個聲音?！?

羅夏拿起一塊石頭，對準抽水機的管道輕輕敲了幾下。

從管道里傳回‘鐺、鐺、鐺’的悶響。

“佐伊，聽到聲音沒有？很悶對不對？”

佐伊點頭如搗蒜，嘴里嗯嗯嗯回應。

管道完整的時候，氣密性很好，聲音會在管道內(nèi)回蕩?；芈暤母哳l聲波會在管道內(nèi)相位抵消，聲音聽起來很悶。

一旦破了個口子，聲音會出現(xiàn)雜波，自然能聽得到金屬特有的脆響。

羅夏以佐伊能懂的方式，繼續(xù)解釋：

“能聽到這種悶響，說明抽水機機魂心情安逸，你可以輕松把水抽出來。”

“但如果你聽到的是叮叮叮的脆響，那就意味著機魂很不高興，在罵你：要水，沒門！”

佐伊雙眼放光，握住拳頭，一拳砸在手心：

“我懂了，雨父。只要我安撫好機魂，抽水機就能抽出水來！”

“聰明腦袋！你先記下來，具體的原理回頭教你?！?

羅夏又指了指佐伊手懷里的潤滑油：

“還有潤滑油，是所有機魂最喜歡喝的......酒。”

“看著，要是覺得抽水桿很難按下，就說明機魂要喝酒了?！?

“你要心懷百分百的虔誠，默念三次禱詞：贊美萬機之神！”

“然后把這瓶潤滑油，細細涂抹在抽水機內(nèi)部縫隙里，再跪拜一次，抽水桿就不會那么硬了。”

佐伊緊緊握住那瓶潤滑油，在心里不停重復羅夏的話：

“贊美萬機之神......贊美萬機之神.....贊美萬機之神，我記下了！”

把正經(jīng)知識用宗教概念封裝成API，足夠這個世紀的人用一輩子。

羅夏已經(jīng)在心里做好打算，

完整的知識體系不是一朝一夕能建成的，等我平定中原光復漢室，再開展普通教育。

“行，佐伊，你再試試?！?

佐伊把潤滑油藏在胸前，鉚足勁狠狠壓在抽水桿上。

清澈的水流嘩啦啦涌出，卷起泥土，沖出一個小水坑。

“是水！”

“姐姐，抽水機好了！”

妹妹瑪利亞開心得摟住姐姐的腰，左一步右一步跳起了舞。

“贊美您，偉大的雨父！羅羅羅羅......羅什么來著？”

佐伊開心地拉起羅夏的手，鄉(xiāng)下姑娘笑起來又大方又可愛，一嘴雪白整齊的牙齒盈盈閃亮。

“羅夏?！?

“對對，羅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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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田里的水渠又泛起白光，清水從東邊開始，向西邊的田地澆灌。

農(nóng)民剛見到水，個個都呆愣了幾秒，還以為是自己渴暈了，眼睛出現(xiàn)幻覺。

直到一句興奮的大吼：“來水啦！”才叫醒眾人。大家不顧自己的形象，像狗一樣撲倒在水渠邊，啃食著清水。

‘圣父主教’法爾克抬頭望著毒熱太陽，又低頭望向大口喝水的農(nóng)民，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臟話：

“沙灘之子！”

兩個年輕的隨從慌慌張張走到他面前，支支吾吾說道：

“主教大人，確認過了，抽水機已經(jīng)可以正常運作。”

“雨父修好的？”

“是....是的，溫莎家的兩個姑娘，佐伊還有瑪利亞都坦白，雨父只用了一分鐘就修好了機器?！?

法爾克陷入沉思：

雨父羅提戈斯只是慈父身邊的一個大天使，圣書上記載，他可以召喚有機降雨、召喚蠅蟲和老鼠組成的福澤。

但從未聽說過他還會干點機械維修的活計，難不成是圣言錄記錯了？

“諸位，”

法爾克伸開雙臂，微笑著對身后隨從說道：

“雨父雖然沒有降下福澤，但祂依然施展偉力，引導清澈的井水重新從抽水機中涌出！”

“現(xiàn)在跟我雙手合十，為雨父的慈悲祈禱！”

一眾隨從虔誠地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里喃喃念誦禱詞。

法爾克剛轉過身，微笑就從臉上消失了。

“杰洛特，滾過來！”

滿臉絡腮胡的杰洛特走到主教身后，彎腰問道：“有何吩咐？”

法爾克低聲質問：“不是讓你砸穿抽水機管道，你怎么搞的？”

杰洛特半晌沒有回話，他也想不明白。昨晚明明費了老半天勁，已經(jīng)給銅管道上開了個大洞，沒有幾十個人把管道挖出來，不可能修得好......

“啞巴了？我問你話呢！”

“主教大人，雨父的神力估計遠超傳說記載。”

“蠢貨！難道你敢質疑圣言錄？！”

法爾克一巴掌糊在杰洛特臉上，絡腮胡都斷了幾根：

“辦事粗心大意，難不成你比老圣人更聰明？”

“遵命，主教大人。”

杰洛特面無表情，眼皮都不眨一下。

“縫合出來的怪胎......腦子就是有問題！”法爾克拿出手絹，上下左右使勁擦手，仿佛剛才那一巴掌扇在了大糞上。

“別傻站著，快把雨父帶回去，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