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興宗、辛昌宗等人意氣風發的來到了仁和縣，據說方臘就在縣南，眾人無不摩拳擦掌，想要斬下方臘的首級，奪取兩鎮節鉞的賞賜。

只是當他們來到縣北營寨，看到的一切，卻讓所有人的希望都已破滅。

“九郎！你真的得了方臘的首級！”

辛興宗難以置信的看著辛永宗。

辛永宗點頭：

“千真萬確，我已經找人辨認過了，確是方臘無疑。”

一眾統制官，連帶著王稟，無不嘩然，就連辛興宗、辛昌宗，此刻也是五味雜陳。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眾人都是沖著兩鎮節鉞來的，到頭來卻發現首功已經被辛永宗拿了去，自己只能吃些小魚小蝦。

他們都把懊惱、悔恨之色寫在了臉上。

當初，就應該與辛永宗爭奪先鋒之位，可誰又能想到方臘這么的不爭氣。

辛永宗將他們的反應都看在眼里，他朗聲對王稟道：

“王都統，末將麾下的三將兵馬隨我轉戰千里，早已人困馬乏，不堪驅使。”

“我已稟明媼相，希望能帶著部眾退往后方休整，至于攻打杭州城以及剿滅盤踞在各地賊寇，就有勞王都統與各位統制了。”

此時，辛永宗已經命楊庭義將方臘的首級送往江寧府，也夾帶了他給童貫的信件。

眾將聞言，臉色好看了許多。

如果是在打西夏人、遼人，辛永宗一個人把事情包圓了，那也是他的本事，大家沒什么好說的。

但江南的賊寇只是眾人眼中的軟柿子，都覺得自己可以任意拿捏方臘一伙，這可是千載難逢的立功機會。

結果，還不等他們大展拳腳，辛永宗先是一手策劃了揚州大捷，又在仁和縣打了一場漂亮的伏擊戰，就連方臘的首級也被他收了下來。

如果辛永宗仍不滿足，還要與他們爭功，哪怕是辛興宗與辛昌宗，也會對他心生怨言。

王稟頷首道：

“嗯，辛統制勞苦功高，想來，媼相也能夠體諒，準許你們退回后方。”

“既然如此，攻打杭州的時候，辛統制便率部暫且留在仁和縣，聽候媼相的指示。”

在場的統制官們也紛紛出言附和，盡管大家都是自己人，但你辛永宗牙口太好，剩下的這些殘羹剩飯，你就不要再摻和進來了，也得給我們留上幾口。

在確定了辛永宗不會參與后續的戰事以后，眾人也終于向他道賀。

辛興宗與辛昌宗已經將自己的心態調整了過來，待眾人離去后，辛興宗拍著辛永宗的肩膀，感慨道：

“猶記離京之前，父親叮囑我們兄弟務必拿下方臘首級，立功建節，如今九郎得了方臘的首級，也算是完成了父親的心愿。”

辛昌宗同樣有感而發：

“九郎，你二哥我才智平平，能有今日的地位，不過是仰仗媼相的提攜罷了。”

“論才干，我們兄弟之中，屬你最為出眾。”

“只是不曾想到，你竟然能在軍中崛起的如此之快。”

“此番與兩鎮節鉞失之交臂，我與大哥固然失望，但骨肉至親，我們也由衷為你感到高興。”

辛興宗附和著點頭道：

“二郎說得不錯，只是，九郎啊，你可別指望我們會向你行下官之禮。”

辛永宗聞言笑道：

“莫說是兩鎮節鉞，就算有朝一日我坐上了樞密使的位置，你們也都是我的兄長。”

辛興宗與辛昌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慰之意。

又送走了大哥、二哥，辛永宗這才落得清閑。

東路軍其余各部的營寨距離此地并不遠，他們明日一早就會繼續南下，進逼杭州城。

雖然所有人都認為辛永宗的兩鎮節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畢竟君無戲言，當眾開出的賞格，趙佶怎么可能不認。

但唯獨辛永宗自己才知道，趙佶還真的可能反悔。

原時空中，是韓世忠單騎窮追，生擒了方臘及其親眷，但卻被辛興宗帶兵攔截，掠其俘虜為己功，接下了這場眾人眼中的潑天富貴。

可辛興宗并沒有收獲兩鎮節鉞的封賞，直到死后才被追贈為安化軍節度使。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辛興宗還是在戰后得到了破格的提拔。

伐遼時，官兵依舊分為東、西二路，而辛興宗便是西路軍的主帥。

至于韓世忠，盡管大家都知道辛興宗搶了他的功勞，可諸將之中，只有統制官楊惟忠實在看不過眼，替他報功，補了一個第五十一階，從九品的承節郎。

但在職位上，仍然是一名隊將，沒做任何的提拔，擺明了被上頭針對。

甚至像韓世忠這么一位勇冠三軍的將領，在伐遼時，居然被留在了后方，直到前線大敗，才奉命領了五十名騎兵前往聽用。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伐遼慘敗，而后金人南下，大宋分崩離析，韓世忠估計很難出頭。

辛永宗不在乎趙佶是否會食言。

這又不是晚唐、五代，節度使并沒有實權。

他這人，不慕虛名而重實利。

辛永宗在平叛時，如此積極的表現，就是要讓趙佶、童貫知道自己的能耐。

拿下方臘的首級，也是為了得到破格提拔，能在伐遼時，掌握更多的話語權，甚至能夠成為東、西二路之一的主帥。

辛永宗不能讓西軍的脊梁骨被遼人打斷，他需要站得更高，而方臘的首級則是辛永宗的進身之階。

......

翌日，王稟領東路軍其余各部南下，辛永宗出營送別，看到了正在辛興宗麾下效力的宋江一伙。

宋江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倒不如學著關勝，棄了封賞，投效在辛永宗的麾下。

宋江等三十五人雖然得了官職，但軍營中，沒有人將他們當自己人看待。

仿佛他們不是朝廷命官，而是時刻準備著戴罪立功的盜賊，在軍中受盡了冷眼。

關勝今日也來送行，他對宋江道：

“宋大哥，前路兇險，還望珍重。”

宋江等人聞言，無不心懷惆悵。

在揚州時，十五萬官兵圍殲方七佛部，他們卻被安排在了最外圍，沒有半點立功的機會。

好事怎么可能輪得到宋江一伙。

此去杭州城下，才是他們為朝廷賣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