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的疑慮,童貫答應了辛永宗的請求,給到梁鎮惡、梁永貞父子作為向導,戴罪立功的機會。
童貫招手將辛永宗喚到身邊,以長輩的口吻道:
“九郎,你的要求,老夫已經答應了,如今老夫也有一個要求,可容不得你拒絕?!?
辛永宗心中有所猜想,他問道:
“敢問媼相,可是與方臘有關?”
先前諸統制出營時,有在討論兩鎮節度使的賞格,辛永宗在與辛興宗說話時,聽了一耳。
童貫聞言,疑惑道:
“你又如何知道?”
“以媼相的權勢,怎會有求于我?!?
說著,辛永宗解釋道:
“就連耕田的老農,都希望肥水不流外人田,只在自家地里,何況兩鎮節鉞?!?
童貫聞言大笑:
“不錯,這等好處豈能讓給外人,九郎,不要辜負了老夫的期許?!?
“卑職必為媼相獻上方臘首級!”
不管有沒有把握拿到方臘的首級,這種時候可不能遲疑。
辛永宗走出帥帳,心情大好的他步履輕快的趕往熙河軍的營地,四位兄長都在那等著他。
五人一同回府,去向父母辭行。
而在此時,兩鎮節度使的賞格以及傳遍了數十里的連營。
上至統制,下至士卒,無不為此摩拳擦掌,韓世忠便是其中之一。
他正與交好的隊將們聚在一起,放出豪言道:
“方臘首級,韓某人勢在必得!”
沒有人嘲笑韓世忠癡心妄想。
軍中最重勇士,韓世忠之勇猛,折服了許多同僚。
否則當初也不會有那么多人替他抱不平,認為以韓世忠在蒿平嶺一役中的戰功,沒有受到應得的賞賜。
恰逢劉光世經過帳外,他對此不屑一顧,心中冷笑:
‘兩鎮節鉞,也是你們能夠染指的。’
劉光世出自黨項族,是保信軍節度使劉延慶的次子,現任鄜延路兵馬監押。
所謂兵馬監押,掌本路軍旅屯戍、營防、訓練之政令。
其中,資歷較深者,稱都監,資歷稍淺者,稱監押。
以劉光世的身份,當然不會入帳與一群隊將爭辯,他腳步不停,腦海中卻在尋思著自己爭奪兩鎮節度使的主要對手。
辛家兄弟當然也在其中。
尤其是辛永宗,最讓劉光世忌憚,原因倒也簡單,誰讓那辛九郎是媼相的孫婿。
不過,方臘的首級若是落在他劉光世的手中,以劉家與媼相的關系,媼相也不好強迫自己讓出首級。
童貫能夠執掌西軍十余年,屹立不倒,其親信,可不只是辛家將而已。
......
辛叔獻此時正在家中等候。
他知道,兄弟幾人明天一早就要出發,趕不及道別,只能今天前來辭行。
辛興宗領了四個弟弟回府,辛叔獻勉勵道:
“為父戎馬半生,而今雖為馬軍副帥,但恨未受節鉞,你們兄弟務必努力,不要讓我含恨九泉。”
兄弟五人各自信誓旦旦,不過,真正有機會的只有辛興宗、辛昌宗、辛永宗罷了。
畢竟辛企宗、辛道宗是在勝捷軍,需得護衛在童貫左右,而童貫可不會出現在最前線,自然給不到二人抓捕方臘的機會。
這一戰,西軍上下沒有人懷疑自己能否討平叛亂。
他們可是西北禁軍,經歷過與西夏、青塘諸羌的百年戰爭,是大宋最精銳的軍隊。
戰斗力豈是江南禁軍能夠比擬,呵,五千禁軍居然能讓一伙手持木棍的農民給全殲了。
說出去都丟人,簡直就是大宋禁軍之恥。
辛家兄弟專程辭別父母,許婉容礙于另外四個兒子都在,不好只是單獨叮囑辛永宗,注視著辛永宗離開的背影,許婉容淚眼摩挲,雖有千言萬語,卻也沒有機會說出口。
辛企宗、辛道宗并未與兄弟幾人一起出門,他們還得往自家院子與妻兒道別,辛道宗在九月中旬成婚,新婦已經過門,至于辛興宗、辛昌宗的家眷,則都留在了關西。
辛永宗也與二位兄長道別,他要去找自己的未婚妻。
辛府門外,只剩了辛興宗與辛昌宗。
“大哥,這一戰,我們各憑本事,看誰拿到了方臘的首級?!?
辛昌宗當先道。
辛興宗戲謔道:
“這正是我要說的,二弟,你可別跟兒時一般,發現搶不過我,就坐在地上哭鬧?!?
辛昌宗被他揭了兒時的丑,惱道:
“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怎地還拿出來說!”
辛興宗笑而不語,這就是當大哥的好處,自己兒時的糗事,辛昌宗并不知道。
辛昌宗兒時的糗事,他可記得一清二楚。
......
當辛永宗趕到涇國公府的時候,恰巧遇了一輛衣車駛來。
這輛車子辛永宗見過,當初童妙真就是坐了它在兵部大門外等候自己。
果不其然,當衣車停穩,走下來的正是王知薇、童妙真母女。
“九郎來了,倒是省得我們母女多跑一趟。”
王知薇說著,故意喊累:
“今兒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妙真非得拉著我往廟里祈福。走這一趟,精神也倦了,妙真,你替我招呼九郎,為娘要回屋歇著了?!?
說罷,便領著一眾婢女入門,就連門口的家丁也給帶了進去,只留下一對小情侶在府外道別。
辛永宗以廢話開場:
“你去廟里了?”
童妙真點點頭,她從懷中摸出一枚平安符,交到了辛永宗的手上:
“辛郎,這是我特意為你向佛祖求的,你需得隨身佩著?!?
辛永宗小心翼翼的收好:
“嗯,哪怕睡覺時,我也要貼身放著?!?
童妙真不知想到了哪兒,一張俏臉霎時間變得通紅。
由于是在大街上,辛永宗沒敢放肆,否則他定要將眼前的玉人攬入懷中,嗅一嗅她發間的清香。
二人相處了好一會兒,說了不少的情話,童妙真這才依依不舍道:
“你明日就將南下,今兒肯定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安排,不必一直陪著我?!?
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辛永宗聞言,終究還會死沒忍住,他將童妙真的鬢發撥到了耳后,撫著玉人的臉龐,叮囑道:
“我不在的時候,你得吃好,睡好,務必要照顧好自己?!?
說罷,趁著童妙真反應不及,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吻。
看得正在門后偷窺的王知薇驚訝不已:
“這個辛九郎,可著實大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