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爺，您終于駕臨了，我們可是望眼欲穿啊。”馬三滿臉堆笑地迎上前。

“有些突發的事情拖延了我的腳步，那么，我們上次的貨物已經全部售罄了嗎？”

“您這話可就謙虛了，現在的糧食哪有賣不出去的道理？我們的貨物當天就一售而空了。只是不清楚您鬼爺究竟住在何處，只能日日在此期盼。”

“鬼爺，這真是……我們該如何是好？”

“您看，這能不是一筆好生意嗎？”

“絕對沒問題，鬼爺，這真是……”

“既然如此，那就讓他們開始卸貨吧。”沈成毅向馬三使了個眼色，兩人走到一旁，確保周圍無人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我手頭有些現鈔，想換購一些黃金，可以操作嗎？”

“數量有多少？”

沈成毅伸出了一根手指。“數量并不多，您離開時可以一并帶走。”

“在那條小巷里，有一批新車等待處理，有辦法嗎？”馬三猶豫了片刻，因為這與糧食或肉類不同，即便是大客戶購買量龐大，他們這些人稍微分擔一些也能迅速售罄。車子這類商品，通常只能通過供銷社進行交易，在鴿子市上，除了二手車，新車的銷售并不常見。

“可以的，鬼爺，您有多少輛？有車牌嗎？”

“鳳凰的，給你三十吧。現在的行情是多少？”

“去年年末提高的價格，一輛六百五十元，現在的價格有所下降，五百六十元，不清楚未來是否還會有所變動。”

“一輛三百，賺多賺少你們自己決定，怎么樣？”馬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顯然是被巨大的利潤所刺激。

“鬼爺，來一百輛怎么樣？”

老馬說得沒錯，如果利潤達到百分之二十，資本就會開始蠢動；如果利潤達到百分之五十，資本就會冒險；如果利潤達到百分之一百，資本就會敢于冒被絞死的風險；如果利潤達到百分之三百，資本就會敢于踐踏任何法律。

在調價之前，永久的每輛出廠價為121元，批發價為145元，零售價為165元。鳳凰的價格和附件差價與永久相同。調價后，出廠價保持不變，只是利潤歸入財政。

“你吃得下嗎？”

“鬼爺放心，您明天下午交貨，我今天就著手準備。”

“好。對了，我想送人，能把手續給辦齊全嗎？”

“您把車子明天給我，我讓人去辦理，很快就能完成。”

沈成毅點點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對于廣大民眾來說，生存始終是最重要的，當生存受到威脅時，他們會發揮自己的智慧，盡管有時候這些方法可能有些狡猾。對于馬三這些人來說，利益是他們最看重的，他們已經度過了生存的焦慮期。也許他背后有一個龐大的網絡，有一些人在保護他。無論如何，他當時隨口編造的那個“巷子”對馬三和他背后的人來說都是一個禁忌，即使到了千禧年，這個“巷子”的威力依然存在。春風剛開始吹拂時，威力更加強大。

交易結束后，沈成毅也將他手中的萬元現金交給了馬三。這些紙幣屬于第二版，他不能保留太多，因為新版紙幣已經發行，盡管目前只有壹角券，但到了來年，第二版紙幣就要停止流通了。沈成毅并非一個收藏愛好者，他只是習慣于遇到什么就保留什么，因此無論是這一版還是第一版的紙幣都有所留存。特別是那個獨特、僅出現一次的“三元”紙幣，他留存了許多。沈成毅提著一大包黃魚駕車離開，馬三的手下多人眼中露出貪婪之光。

“三哥，這小子難道不怕路上被搶劫嗎？”

“三哥，我們……”看到馬三舉起的手，手下人趕緊閉嘴。

“三哥，他提到的那條巷子究竟是指哪條巷子？”

馬三猶豫了片刻，看了看身邊的兄弟，低聲說：“家里那位告誡我們不要招惹他，我們只管賺錢就好。巷子這個詞是過去的叫法，畢竟外交無小事。”

“啊？難怪他被稱為鬼爺，原來是為洋人……”意識到說錯話，立刻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次日，沈成毅將一百輛原版的鳳凰車送來，馬三等人點頭哈腰，對他極為恭敬。這次交易，他換了四個大黃魚，八個小黃魚，如果保留到五十年后，利潤也將接近百倍，可謂非常劃算。他將兩輛鳳凰車交給馬三，并將寫有他和丁秋楠姓名、年齡、住址、單位的紙條也交給他，并對馬三說，只有在需求量大且緊急的情況下才能聯系沈成毅，其他情況下不必去找他。馬三急忙點頭，并將沈成毅的信息牢記在心。

沈成毅低估了馬三的影響力，但很快他就意識到，馬三的能量遠超他的想象。不出幾小時，那兩人便騎著自行車返回。他們攜帶的不僅有自行車執照、納稅收據，還有供銷社的發貨單據，以及帶有鋼印的官方文件，一切似乎都已準備就緒。沈成毅帶著丁秋楠匆匆離開廠區，走向外面。

“出什么事了嗎，小鹿哥？”丁秋楠緊跟在他身后，好奇地問。他們走到廠門外，一輛嶄新的鳳凰二六帶盒自行車醒目地停在那里。丁秋楠看著車子，滿臉疑惑：“這是誰的車？看起來很新啊。”

“這是給你的。”沈成毅笑著回答。丁秋楠驚訝地看著他，嘴唇微微張開。“現在不是流行這首歌謠嗎：‘飛鴿飛鴿，爬坡如飛；永久永久，穩健又持久；鳳凰鳳凰，引領風尚，姑娘們騎著它，讓人心醉。’所以我給你挑了這輛最風尚的車。丁秋楠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她輕輕地撫摸著自行車，生怕嚇到了這輛嶄新的寶貝。

眾所周知，結婚得有三樣“大件”包含自行車、縫紉機和手表。而在自行車里，最出名的品牌非飛鴿、永久和鳳凰莫屬。選擇自行車也是一門藝術，農民偏愛結實能裝重的，市民則更看重輕便，而女性們則都夢想著能騎上無梁的鳳凰車。還有那句人人都會念的順口溜：“飛鴿快如箭，永久耐用久，鳳凰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