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來了，說了這么多，也該聽我說說吧？”老余苦笑了一聲。
蘇沐輕輕掃了一眼對面的穆羽，收斂起眼中的驚訝，隨即轉過身，又走了回去。
重新坐在木椅上，蘇沐心中思緒萬千，他曾經無數次構想過與其他人類相遇的情景。然而此刻的氣氛并未如他所期待的那樣和諧。
“我想，對他們施以援手是一回事，但告知他們這個世界的規則，至少能帶給他們一絲生存的希望。”蘇沐說著。
“你說的不錯，這也是拯救他們的一種途徑。”老余沉聲說道，對著諾大的房間說道。“夏娃，發布收調指令，讓行動處二組來處理此事。”
同一時刻，一個柔和的聲音回應，緊接著，一面墻前浮現出一張慘白的人臉，令蘇沐不自主地倒退一步。
身后，李卓及時伸出手穩住了他，在他耳邊補充道：“別緊張，夏娃是一只對人類沒有敵意的外相詭異，它的主人曾是我們分會的會長，后來不幸犧牲，這才留了下來，融入了分會所在。”
“有些詭異，即便化作外相詭異，情感也依然存在，像夏娃這樣值得信賴的詭異已經不多見了。”
隨著人臉漸漸退去，李卓靠近過來，準備協助通知第二組的成員，畢竟二組向來行蹤不明，聯系起來也頗為棘手。
“蘇沐，其實我們完全可以友好地交流，不是嗎？”老余溫和地說道。
“沒錯，可是問題不在于我，對吧？”
老余臉色一黑，是誰進來就一頓嘴炮的，他也實在插不上嘴啊。
“對，對，你說得對，我們的確違背了獵詭會原來的初衷。”老余承認，隨后又說道，“不過打著拯救全人類的旗號，去保護那些詭異傍身的人類的分會也不多見。”
“你這樣做，又能救的得了多少人呢？”老余邊說邊仔細觀察蘇沐的反應。
蘇沐心中一凜，老余居然還在試探他，他的決心還不夠明顯嗎？或者，是因為別的原因。
“至此末世之下，所為皆為不可為，做不到救濟眾生，但我若有能力，便不會讓如此慘狀發生在眼下，更不會袖手旁觀，置身于事外。”蘇沐認真地說道。
“講究一個問心無愧，不是嗎？”蘇沐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
對此，老余似是放松了不少，竟然有些許欣慰。
“不過，世界的殘酷對于那些普通人來說太過無情，我們分會規模不大，可能連兩桌打麻將的人都湊不齊，一切都是為了分會的安全和隱秘性。”
“按照你的說法，我們會盡力接納更多的人類，起碼讓他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對嗎？”老余略帶諷刺的說道。
“當然，無論你的能力如何，秉持保護人類的原則，我以分會會長的身份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閻都分會，你意下如何？”老余向蘇沐發出邀請。
“……”蘇沐沒有立即回應，雖然他賭對了，按照李卓之前對自己之前的說法，老余理應會平等接納所有的人類。可真要面對老余時，他有時候也難以分辨真偽，此刻輕易應允他，萬一是個坑，他可就踩進去了，誰知道里面是不是萬劫不復的深淵。
這時，李卓突然急匆匆的走了回來，臉上的神色很是難看。
“會長，出事了。”
李卓一開口就對老余急切地說，還不時望向穆羽的方向，此時現場只剩一個穆羽了，另一個不知何時被本尊收了回去。
“發生了什么，慢慢說。”老余把手下壓，示意他冷靜。
“我剛與二組的通訊頻道聯系上，是紅龍，她說她們在超市遇到了一個被祟嚴重精神感染的人類，而且快要撐不住了。”
“被精神感染......現在還是白天吧？”蘇沐看向客廳里的鐘表，現在才11點啊，哪來的祟?
“一些被祟附身的人類同樣可以做到這一點，不過，這樣的情況在以往確實是未曾出現過的。”老余托腮沉思道，“這也說明，死亡灘涂的確處于退潮期，而且速度很快。”
“紅龍有說是哪種祟嗎？”
“是......哀祟。”李卓說道。
“那就不奇怪了，哀祟的能力的確麻煩不少，我去一趟吧。”是穆羽，他轉過身來，平靜的看向老余這邊。
“呃......恐怕不行。”
“為何？”穆羽奇怪地看向李卓，老余也看著李卓。
“市中心......出現了一只毀滅級詭異，和記錄里的多蕃很像，恐怕需要穆前輩你去解決。”李卓說道。
“嗯？多蕃，這么快......”穆羽像是自言自語道。
“李卓，你確定，已經有毀滅級的詭異現世了？”老余臉上有些凝重，這已經超乎了他的預料。
“多蕃那邊由我來解決，至于紅龍那邊......就交給你了。”穆羽說話間，身體陡然破碎，從中散發出一陣微風，里面飄出一張撲克牌緩緩落在地面上。
“等等，讓我去？連紅龍和千面都解決不了，我能行嗎？”李卓弱弱地說道。
“怎么，難不成讓我這個殘廢去？”老余看著窗邊穆羽消散的人影，抬眼說道。
“不敢，不敢......”李卓看了一眼老余，立刻說道，“會長事務繁忙，我哪里敢麻煩您老動手。”
李卓嘴上這么說著，但臉上的不情愿已經很明顯了。
“對了，蘇沐，要不麻煩你陪這小子去一趟？”老余再次開口道，嚇得李卓臉上的神情變得異常順從。
“可以。”蘇沐竟然同意了。
老余也微微一愣，沒成想蘇沐答應的這么快，原本他都打算好下一步的發言稿了，看來沒有必要了。
李卓可憐巴巴地看向蘇沐，悄悄說道：“大哥，你哪來的信心啊？”
“你給的啊，是吧，帥哥？”蘇沐同樣低聲說道。
李卓猛地想起早上自己對蘇沐說的話，沒想到蘇沐還記著呢。
“你真的清楚祟的實力嗎，與詭異不同，他們本身的實力強大才能夠上浮死亡灘涂，更何況是附體的祟，也就意味著無論你處于哪層死亡灘涂，都將會受到它實質性的傷害。”
“還記得你早上說的話嗎？”蘇沐說道，“更何況......那還是你的隊友。”
“我沒有退縮，我只是覺得......”李卓糾結著，“我們打不過怎么辦？”
“不試試，你怎么知道？”蘇沐說道。
李卓身體微微一震，眼前蘇沐的身影在他的視線里開始模糊，與記憶深處另一個高大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不去試試，你怎么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那個身影說道。
隨后，身影轟然消散，眼前的依舊是蘇沐。
“怎么了？”蘇沐疑惑道。
李卓這才反應過來，只是......那個人影是誰，為什么自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這句話......更是令他莫名的哀傷，自己似乎哭了，李卓拿手一探，不錯，自己的確是哭了。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自己會哭？是為了那個人影嗎，明明自己想不起來關于它的一切......
“李卓！”老余的提高聲音再次把李卓拉回現實。
“會長，我......似乎忘記了什么？”李卓有些激動地說道。
“去執行你的任務，做你該做的。”老余干瘦的手抓住李卓的肩膀，緩緩說道。
“任務......對，我都忘記了，現在還要去救紅龍他們。”李卓的眼神渙散了一瞬間，隨后再次恢復。
“走，蘇沐，快點。”李卓拉著蘇沐向門口走去，可蘇沐卻沒動，他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老余的胳膊上散發出一層光輝。
任由李卓拉著自己，蘇沐也沒動，目光盯著老余。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