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婉！”

喬玄都已經有點著急了。

倒不是嫁不嫁的問題，是自家姑娘現在已經有點賴賬的意思了。

不過喬婉卻是壓根不懂這些，說好聽些是心思澄明，說難聽些也就是愣頭青了。

她壓根不理自己老爹，張口道：

“季家嫂子的丈夫前些年被人殺害，官府卻一直找不到兇手，若是公子能找到真兇，我們今日便成親！”

“顯昭......”

袁耀剛想答應，就看到周瑜輕輕碰了碰他的衣角，搖了搖頭。

袁耀從周瑜手中接過案宗，淺淺一看，才發現小喬說的竟然就是周瑜看了一下午的案件。

資料搜證基本上一應俱全，但全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證據。

季家嫂子現在還是個寡嫂，還是烏程民風淳樸，這條街上相熟的百姓即使是在饑饉災年也會在力所能及的范圍里救濟她一些物資。

小喬估計也是看季家嫂子可憐，才想著看看袁耀能不能破掉這個案子。

迅速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袁耀便意識到即使是自己拒絕破案，小喬也會嫁給自己的。

而且周瑜看了一下午都沒看出個眉目，剛剛也是想要他拒絕掉這個請求。

因為百姓其實并不太理解陳年舊案和現在的案子有什么不同。

若是袁耀無法破案，恐怕他剛剛破案抓賊的威望也就要徒勞消散掉了。

不過大致翻看了一下卷宗，袁耀卻是點了點頭道：

“好，那就一言為定！”

聽到這話，喬玄和周瑜的心都瞬間涼了一截。

他們二人一個是本地的萬事通元老，一個是盯著這個案子看了一下午的人，都知道這個案子想要破獲的難度有多大。

此時他們一人擔心袁耀威望受損，一個擔心袁耀威望受損后去找他算賬。

兩人此時甚至擁有著同樣的感情。

不過袁耀看著小喬震驚中還有些欣喜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言道：

“不過今夜天色已晚，明日再去斷案即可，我懂些術法，問出此事來也不算什么難事。”

說罷，他就揮揮手，遣散了自己的下屬，叫他們回去好好休息。

待到大廳只剩馬日磾與周瑜袁耀三人，周瑜才關切道：

“顯昭，這案子雖然卷宗寫的很明白，但這案子并不簡單！時隔這么久，你就算去抓了人，她若是抵死不從，你也撬不開她的嘴啊！”

周瑜其實大致也知道兇手是誰。

雖然不只是她一人，但也絕對有她的參與。

要不是當時的縣令和手下差役偵查現場的能力太差，在卷宗上留下的都是無用信息，這個季家嫂子恐怕早就被關在大牢了。

雖然季家寡嫂向來有一些外面有人之類的流言蜚語，但這還是不能作為證據。

他們最后也只能判了個讓季家嫂子不準離開烏程的判據，一直沿襲到了現在。

現在的證據早就沒了，又怎么破案呢？

袁耀又翻了翻卷宗，隨意道：

“你忘了今夜我是如何抓到許二的嗎？”

馬日磾搶話道：

“但你總不能再用同樣的法子再破一個案子吧，更何況這里也沒有能讓你用腳尖抬起來的尸體啊！”

周瑜也接話道：

“若是要以此來斷案，不也應該今日趁機再來一次嗎？”

袁耀想到自己今日用足尖卡視野抬起死尸，做出尸體與他交流假象的行為，忍不住笑了笑。

但他還是說道：

“季家嫂子住得不近，應該也在刻意維持著自己的人設，今日應當是沒聽說我會術法這件事的。”

看兩人不解的神色，袁耀也不再解釋，淡淡道：

“讓......箭再飛一會兒。”

“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先睡覺吧。”

沒有大小喬陪伴的夜晚有些格外的寂寞和黑暗。

但袁耀一大清早就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起床梳洗罷，袁耀揮手叫來自己早就安排好今日扮作百姓逛街的士卒，問道：

“你們早上可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城中幾乎都傳遍了公子懂得術法，可與死人對話，您讓我們注意的那個女人也聽到了，還問了別人幾句。”

聽著下屬的回答，袁耀點了點頭。

其實只需要兩個時間，閑話就能傳遍街頭巷尾。

一個是晚飯后的消遣時間，男人用別人的經歷代入到自己身上去吹牛，女人則圍在一塊互相給另一個女人編一個長長的人生經歷。

另一個就是晚上枕頭上兩人的聊天。

第二日總會有些吃瓜沒吃全的人特意問詢一下的。

如此，便夠了。

......

“公子找到真兇了！今日就要在告示板下面把人拖出來斬首呢！”

“是嗎？公子果然真的會術法，這才一天，就讓這么些年沒破的案子破了！那這下不得不去看看了。”

袁耀抓到了真兇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的滿城風雨。

大家幾乎都放下了手頭的事情想來看看真兇到底是誰。

畢竟之前是活不下來，現在眼看著能在袁耀的治理下過個還算不錯的生活，肯定不想讓一個殺人兇手藏在自己身邊。

“季家嫂子，快和我去看看吧！公子神通廣大，肯定不會騙人的，也是給你報仇了呢！”

小喬此時也拽著季家寡嫂的胳膊拼命往外走。

季家寡嫂滿臉不感興趣的樣子，但也只好跟著小喬湊個熱鬧。

看幾米外圍了一圈一圈的百姓，袁耀在其中找到了頂著星星眼的小喬和季家寡嫂。

季家寡嫂的樣貌也還可以，死了老公這么多年氣色也依舊極好，很潤，頗有幾分風韻猶存的味道。

袁耀只是靜靜掀開跪在他前面之人頭上的黑布。

言道：

“在下不才，但也有一些招魂之術，昨夜我一夜未眠，找回了季伯長的魂魄，他親口告訴我，兇手正是眼前此人！”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喚作季伯長的人，命都不怎么長？

袁耀腹誹了一句，但只是踹了一腳眼前人繼續說道：

“此人名為張實，除了影響極其惡劣的此案以外，還做了不少偷雞摸狗之事！”

臺下百姓雖然感覺沒見過眼前這個年輕漢子，但還是被袁耀的話勾的群情激奮了起來。

袁耀昨夜都大展神通了，他肯定就懂這些奇奇怪怪的術法！

如此惡人，竟然在烏程城中流竄了如此之久，好在公子神通廣大，才讓他今日就伏法！

“殺！殺！殺！”

聽著下方群情激奮的百姓大喊的殺字決，袁耀忽然覺得這群百姓都疑似有點太極端了。

不過他很滿意百姓們的情緒。

這就是他所需要的氛圍。

但他拱了拱拳，又踹了腳下那人一腳，按了按手掌，示意百姓們先稍安勿躁。

待臺下百姓全都安靜下來，袁耀才說道：

“來烏程，我只辦一件事！那就是，公平！”

環顧一周，他繼續說道：

“此人應數罪并罰，因此今日暫時還不能處斬！待我將他所有犯過的事全審得清清楚楚，再將他斬首示眾，以儆效尤！”

臺下掌聲雷動。

得知內情的喬玄則是站在人群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袁耀。

明明昨夜他才在自己面前展現出那般文采和儒雅身姿，今日這作風卻又干練如一個干吏，毫不拖泥帶水。

若是早生一些年頭，倒也未必不是第二個曹孟德。

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后，喬玄聽周圍的掌聲都基本落下，便抬起頭又看向袁耀。

袁耀依舊面帶微笑道：

“但我看案宗，之前的官府判高氏不準出烏程，我覺得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如此對待一個寡婦并不應當。”

低頭看了一眼季家嫂子高氏，袁耀又說道：

“所以今日起，高氏隨意出入，再無禁錮，若是有人敢欺她寡婦無人可依，我也定會為她主持公道！”

此話一出，又是掌聲雷動，不斷有人叫好。

沒有人質疑袁耀腳下的罪犯，因為他自己都沒喊冤。

小喬也開心不已：

“季家嫂子，以后你就再也不用只能待在城里了！公子也為你報了仇，這太好了！”

寡婦高氏笑了笑，看似是開心，但還掩藏著一絲藏不住的嘲弄。

她微微福身道：

“公子之恩，草民沒齒難忘！我家男人在下面，也算是能瞑目了！”

袁耀也就揮了揮手，讓百姓們都散去，讓高氏開開心心出城回家看看。

高氏千恩萬謝離開了現場，抑制不住激動地回家就收拾行李。

她早就想走了！

畢竟每天待在被她和奸夫聯手害死的男人房間，她也害怕啊！

她的奸夫只在不遠處的小村中，只消一小會兒便能得到她被準許離開烏程城的消息。

她終于不用偷偷摸摸和自己的奸夫在半夜捂著嘴做那種事情了。

只是歡天喜地的她并沒有發現，剛剛看戲時候身邊的一些生面孔，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回到自己的家，而是一直與她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看她出城，這些人便各自悄悄低著頭跟了上去，一并離開了烏程城。

而袁耀此時也帶著幾位下屬回到了大堂之中。

看著大伙不解的眼神，他還是沒有解釋。

而是笑笑，說道：

“準備升堂吧，馬上......可就要二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