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髣髴兮若輕云之蔽月，飄飖兮若流風之回雪！”

袁耀這兩句話一出，大小喬的眼中頓時發出明亮的光芒。

四座除了那些武將之流以外，全是贊嘆四起！

馬日磾和周瑜都不由得對視一眼，互相點了點頭表達他們的認可。

大小喬此時感覺心臟都在撲通撲通地跳動。

她們自然知道宓妃是代指袁耀前些日子八抬大轎迎娶的那位“宓姑娘”。

雖然心中有些微微的醋意，但她們對于袁耀的崇拜卻是更甚。

哪個春心萌動的女孩子不希望有這么一位能文能武的夫君？

袁耀的口語雖然省略了一些條件，但只要落筆雕琢一下，便是一篇足以震驚全天下士子的賦文。

她們都不敢想，甄宓在看到這篇夫君親自提筆寫下的洋溢著滿滿的愛意和贊美的賦文，得幸福成什么樣子！

就連喬玄都驚訝地抬頭看了看袁耀。

這樣的句子，即使是曹孟德在他面前緩緩吟出，他都會有幾分不可置信。

畢竟這樣的詩詞若非是在這方面苦心鉆研許久，已然登峰造極的書香門第的子弟，是決然不可能吟出這樣的句子的。

辭藻堆疊華麗，卻又不失踏實，顯得完全不為浮夸。

更為重要的是，這兩句詞句中的靈氣簡直是四處洋溢，讓整個大堂都顯得活潑了幾分。

看袁耀停口，喬玄也并未升起任何一點輕視的意思。

前后兩句抑揚頓挫，朗朗上口。

就算是只想出一兩句來，也已經可以稱之為絕佳文章了。

要知道，就連大儒盧植麾下的得意門生劉備和公孫瓚，可都完全沒有這樣的才華。

若不是袁耀已經有了老師，身旁還有太傅馬日磾，喬玄是真的想將他引薦到蔡伯喈的門下去。

倒不是其他的大儒不配教他，只是蔡邕膝下也有一女，要是袁耀過去，就應該不會打自家兩個寶貝閨女的主意了......

喬玄正在這里胡思亂想著，卻忽然發現袁耀并未在眾人的喝彩聲中退去，而是繼續向前一步道：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

“秾纖得中，修短合度！”

還有？

喬玄感覺自己的腦殼有些發昏，忍不住抬頭看向意氣風發的袁耀。

他這才發現，在這個行為處事和土匪沒什么兩樣，看著就不著調的家伙，身上卻一直有著一股文氣，只是他一直未曾發現罷了。

如此描述，只能是妙手偶得。

因為實在是渾然天成！

精雕細琢出的文字，是絕沒有這樣的靈氣的。

只是他卻搖了搖頭。

前句遠觀，后句迫察。

上承縹緲仙氣之句，將文字拉回到現實，也把加在甄宓這個人身上的仙人之氣飄散掉。

這個出發點是好的。

但寫神要靈氣，寫人要的可是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和樸實強大的文字展示力。

若是袁耀描寫的一般，那直接就將前面的靈氣描寫整段拉低了檔次，甚至還會給人一種瀆神的看法。

畢竟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以神來指代的，更何況還是赫赫有名的洛水之神。

可若是袁耀描述的類神而不類人，那整篇文章便有矯揉造作辭藻堆疊之嫌了。

主要是喬玄壓根就不覺得這世界上能有什么女人可以和傳說中的洛神相比。

他在這世界上見過最為美麗的女子也就是自家的兩個姑娘。

充其量也就是蔡邕家閨女蔡琰能和自家兩個姑娘勉強比肩，其余的也就是那位傳說中將每個人都迷得神魂顛倒的貂蟬了。

所以他覺得袁耀之后的話其實還不如不說，停在這里給人留個念想就已是極好。

但很可惜，袁耀壓根沒有意識到他的善意的想法，只是繼續爽朗吟道：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芳澤無加，鉛華弗御。”

“云髻峨峨，修眉聯娟。”

“丹唇外朗，皓齒內鮮。”

“明眸善睞，靨輔承權！”

這一排工整不雜的排比如同瀑布一般飛漱而下。

眾人只覺得自己在瀑布面前被狠狠沖刷、洗凈了靈魂。

而在大水的洗禮過后，那些能聽懂詩詞的人都驚訝地發現，他們的面前都出現了一個人形。

赫然就是因為袁耀契合的描述而顯露出的美人模樣！

雷薄廖化一類的武將雖然不懂袁耀這些句子代表的是何等的文學造詣，但眼前竟然也不自覺閃過大嫂的模樣。

這每一點，還真能恰好對應上！

喬玄品咂了好一會兒，聽著袁耀還在滔滔不絕地吟誦。

他才知道，袁耀這篇賦文恐怕并非是現場臨時起意想出來的，而是早早就想了出來。

甚至可能是在娶到甄宓后就靈感頓生。

畢竟這樣細致的描寫，若不是被描述之人近在眼前，恐怕是很難做到如此寫實的。

他現在已經徹底對袁耀失去了質疑的心。

也對這篇賦文失去了挑刺的心思。

它真的幾乎已經近乎完美，袁耀能寫出這樣的賦文，顯然是在文學方面也下過功夫的。

不管是節奏行文還是遣詞造句，莫說是大儒盧植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子寫不出來，就算是他們這些大儒湊到一塊去寫，恐怕也夠嗆能寫出袁耀這般的文采。

若是實在想要挑刺，非要說這篇賦文還有什么不足之處，那便也只剩一點了。

那就是這幾句外貌的描述實在寫的太好了。

雖然很難想象這些外貌會如此湊巧且十分契合的出現在同一個人的臉上，但一旦接受了時間有如此佳人的設定，其實也就并不覺得這是一件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了。

也正因如此，描寫的人就少了一股仙氣。

雖然很矛盾，但也很現實。

這就是一篇賦文不可能十全十美的原因。

就像美人，永遠不可能真的恰恰好處在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的臨界點。

雖然很嗟嘆如此賦文僅僅只差一步就能達到完美，但他也無可奈何。

能做到這一步，已然是世間罕有的才子了。

想罷，他也就不再想，而是仔細聽起了袁耀全文的賦文。

期間順帶還看了一下自家的兩位姑娘。

很顯然她倆已經完全被這份文章迷住了。

而袁耀在一番吟詠之后，賦文也即將到了末尾的階段。

但袁耀又是往前一步，已然是站到了所有人的中央。

在目光所及的焦點，他一字一句念到這篇賦文中除了那兩句千古流芳的名句以外最為擁有藝術性的部分。

“體迅飛鳧，飄忽若神。”

“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動無常則，若危若安；進止難期，若往若還。”

“轉眄流精，光潤玉顏。”

“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這下全場又一次靜默了下來。

沒有人再出言贊揚，因為他們全都被袁耀的句子搞得顧不上說話。

多說一句話，就得少品鑒一秒鐘這些話語。

凌波微步，羅襪生塵！

含辭未吐，氣若幽蘭！

就連喬玄都被這兩句震驚得無與倫比，根本聽不到袁耀后面吟誦的到底是什么了。

因為到這里結束，也已經完全足夠了。

之前那個小小的問題，就在這兩句話中被輕易地解決掉了。

不寫神，只寫人。

但人卻處處好似那洛水之神！

這篇賦文，在這里已然達到了完美！

但袁耀還要給他們來當眾秀一波恩愛！

華容婀娜，使我忘餐。

平平淡淡，卻極致溫暖與浪漫。

喬玄看向自己的閨女，知道小女兒這次恐怕是逃脫不掉袁耀的黑手了。

大女兒喬靈雖然顯然也心有所向，但恐怕是沒法和小女兒搶了。

畢竟喬玄也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肯定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兩女同侍一夫。

袁耀足夠優秀，自家姑娘也喜歡，嫁給他一個女兒倒也不算吃虧。

剩下一個女兒，也可以留著嫁給甚至比袁耀還要優秀一些的曹孟德。

反正據他對曹操的了解，肯定是來者不拒的。

屆時這天下最為優秀的二人都成了他的女婿，那他未來還有什么發愁的呢？

在他美滋滋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袁耀已經念完了全部，回到了座位上。

大家這才想起低頭吃吃喝喝，腦海中卻還縈繞著袁耀剛剛的賦文。

袁耀則是開始給大伙分贓，分贓之后，看大伙表面上都還算滿意，就又看向滿面震驚的小喬。

小喬咽了口唾沫，但又不好這么簡單答應，眼珠子一轉，說道：

“我還有最后一個條件，若是你完成了，我就任你擺布！”

看袁耀一副你說的表情，小喬緩緩道：

“烏程還有一樁陳年舊案，若是你能查出真兇，我就嫁給你，再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