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楊建國和許飛來到了江海醫科大學,劉育才副校長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看著楊建國走了過來,劉育才一臉笑容的迎了上去,隨后又覺得不太妥善,就收回了笑容:“彩虹爸爸是吧,我是江海醫科大學的副校長,我叫劉育才。”
楊建國點點頭,劉育才看了看許飛又問道:“這位是。”還沒等楊建國說話,許飛直言道:“我是楊彩虹的哥哥。”劉育才點點頭:“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我辦公室行吧。”說著就讓后面的車開了過來。
許飛疑惑的問道:“怎么還要上車,這不是已經到學校了嘛?”
劉育才解釋道:“我們的校園挺大的,這不是為了方便嘛,所以.......”
聽完解釋以后,兩人就跟著劉育才上了車。
警察局里李博把楊彩虹舍友的所有筆錄放在桌子上,劉明也在旁邊站著,看著這些筆錄,劉明很是不解:“師傅,這些筆錄有什么不一樣嘛?”
李博笑笑“一樣,最起碼,你看到的是一樣的。”
劉明皺著眉頭:“什么意思?”
李博指著其中的一份說道:“你看李夢這個,她明明知道楊彩虹和學校的解剖老師有傳聞,而且這件事情在他們班里甚至整個系里都人盡皆知,她不說難道別人不會說嘛?”
李博又指著陳文莉的筆錄:“你看陳文莉,雖然受的到驚嚇比較嚴重,但是思緒還是很清楚,當我問到楊彩虹和解剖老師的事情,她毫不猶豫的就點點頭。”
劉明還是不解:“這能證明什么?”
李博收拾了攤在桌子上的筆錄:“證明什么?證明有人不想說唄。把你衣服換了,走。”
“啊?去哪里?”
“江海醫科大學啊。”
劉明有些退縮但是面帶微笑的說:“師傅,我就不去了吧,再說了局長不是已經同意了你把人帶回來問話了嘛,還去干嘛。”
李博走到了劉明的面前小聲說道:“忘了告訴你了,局長說可以去學校查,但是要秘密的進行。”說完就奔著門外走,沒走兩步又停了下來:“你去不去。”
劉明欣喜若狂的說道:“等我,我現在去換衣服。”
楊建國和許飛來到了劉育才的辦公室,劉育才示意秘書去倒兩杯水,然后請兩人坐下:“彩虹爸爸,關于彩虹的事情,我們學校真的感到很遺憾,但是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還請您節哀啊。”
楊建國老實的坐在沙發上,許飛按著楊建國的手看著劉育才說:“劉校長,彩虹是在你們學校出的事,我們家屬還沒到,你們的案子都已經辦完了,這.......”
劉育才打斷了許飛:“話不可這樣說哈,這案子的事情是警察在管,我們學校也不清楚案子的進展啊。”
“可是.......”許飛還想說啥,楊建國突然開口了。
“劉校長,我就想知道彩虹為什么自殺,你說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沒了。”
劉育才推了推眼鏡,輕聲說道:“彩虹同學據我了解,學習成績一向是很好的,這不是大四了嘛,面臨畢業論文和考研,難免有些學生,這...這個精神壓力一上來,就很容易產生輕生的念頭。”
“可是,彩虹前兩天還給我打過電話,她說話的語氣,跟平常沒有什么差別。”
劉育才接著解釋道:“是這樣的,彩虹爸爸,這個孩子啊,年紀一大,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跟家里人說,你看她們大四了,就是馬上要進入社會了,難免會有一些隱私對吧。”
楊建國道:“不對,彩虹平常有一點事情和不開心都會跟我說的。”
劉育才表情明顯已經有點解釋的不耐煩了,隨后起身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那里,拿出來了一個牛皮紙袋,紙袋很厚,隨后放在桌上推到了楊建國面前:“這是我們學校的一點心意,對彩虹的事情也表示遺憾。”
楊建國哪見過這種場面,一時不知道說什么了,許飛緊接著說:“楊叔叔,不能拿,最起碼彩虹的死因要搞清楚。”劉育才道:“彩虹的死因已經很明白了,按道理,這錢我們學校完全可以不給,但是考慮到家屬,我們學校決定給20萬,您也別推辭,這個是我們學校的一點心意。”
楊建國看著桌子上的牛皮紙袋有點猶豫,許飛當然不想讓他拿,但是楊建國突然的一句話,讓許飛很是震驚。
“那彩虹的遺體,我可以帶回去嘛?”
許飛用一臉不解的表情看著楊建國,他不知道楊建國為什么會說出這句話,難道彩虹的命就值20萬嘛,許飛用手一直按著楊建國的手,他能感受到楊建國的手和身體一直在發抖。
“叔叔,這錢不能拿!”
劉育才看楊建國有要拿錢的意向,就開始引誘楊建國:“彩虹爸爸,這20萬,放在什么時候都不是一筆小數目,您可以補貼家用,當然,我看了彩虹同學的檔案,她還有個弟弟是吧,在上高中,這錢您要是拿著,孩子以后的生活您就不用這么勞累了。”
楊建國死死的盯著桌子上的20萬,劉育才一直在旁邊誘導他去拿這份錢,許飛用手使勁的抓楊建國的手臂:“楊叔,這錢真的不能拿,拿了就等于承認彩虹自殺了。”
劉育才聽到許飛說這句話,猛地一抬頭看向許飛:“你說什么?什么叫承認?楊彩虹同學本來就是自殺,你是誰啊,你就在這胡說八道。”
許飛看劉育才很是生氣,就盯著劉育才,淡淡的說:“你那么激動干嘛?難道彩虹真的不是自殺嘛?”
劉育才這才感覺出來,自己剛才確實有點慌張了,因為,相比他殺,學校還是可以接受自殺這個事情,大大小小的學校基本上都出現過學生因為學習壓力過大而輕生的,但是他殺就不同了,這造成的影響,可以直接損害學校的名譽和往后幾年的招生,而許飛只是隨便的一句話就讓這個久經沙場的副校長有點坐不住了。
“我告訴你,這個,你叫什么?”
“我叫許飛。”
劉育才指著許飛說道:“我現在是在跟楊彩虹的家長談論這個事情,跟你有什么關系,而且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們學校完全可以起訴你造謠的。”
許飛笑了一下:“劉校長,我只是懷疑彩虹的死因,我又沒確定的說彩虹是他殺的。”
劉育才還想說什么,但被一直沉默沉默寡言的楊建國打斷了:“我要!”
這一聲“我要。”許飛瞪著雙眼看著楊建國:“楊叔,這.........”
楊建國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錢,許飛想阻止,但總歸是人家家的事情,自己這樣做,難免不好,正在楊建國準備拿的時候,劉育才按住了那20萬:“彩虹爸爸,這錢你可以拿走,但是有一個條件。”
楊建國抬頭不知道什么意思,劉育才笑笑起身,去辦公桌上拿了一份文件遞到了楊建國面前:“彩虹爸爸,這個您得簽一下,只要您簽了,這20萬您可以隨時拿走。”
許飛和楊建國愣在了原地,楊建國是一直在農村不懂這些,許飛高中畢業就出來工作了對這種操作也是一頭霧水,此時劉育才推了推眼鏡,慢慢的說道:“不用擔心,其實就是你拿了這份錢,關于彩虹自殺的事情,就不要再去找警察了。既然自殺的原因已經有了,何必還要麻煩警察對嗎?”
楊建國認識的字不多,只能拿起了合同讓許飛看,許飛翻開了只有幾頁紙的合同,里面大致就是,家屬不追究楊彩虹的死亡原因,一切真相都已經水落石出,家屬不再上訴之類的官方話術。許飛看了很久也沒看出了一二三來,于是沖著楊建國說“楊叔叔,您可得考慮好。”
楊建國接過了合同,慢慢的拿起筆在最后一頁簽了字并按了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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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沒一會,李博和劉明就來到了醫科大學的門口,兩人停好車以后,就徑直往學校里走,恰好碰到了往外出的楊建國和許飛,楊建國手里抱著一個包,許飛在楊建國的身邊,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李博看到了楊建國很是疑惑,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不是讓他回去等消息嘛?
“楊先生,您怎么在這?我不是讓你回去等消息嘛。”
楊建國支支吾吾的說了一些話,李博也沒有聽懂,李博覺得在學校門口這樣也不好,就把楊建國拉到車的旁邊:“楊先生,您剛才說什么?”
楊建國低著頭還是支支吾吾的,許飛也不知道說什么,李博看楊建國實在難以開口就轉頭問許飛“請問,你是。”
“我叫許飛,跟彩虹是高中同學,那天碰到了楊叔叔,他直接倒在了地上,所以我就........”
李博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又問道“那現在啥情況,你們來學校干嘛?”
“這個.....”許飛也不知怎么開口“你還是問楊叔叔吧。”
李博找了一個地方讓他坐下,劉明拿了兩瓶水給兩人,楊建國大口的喝了將近半瓶水才停止。李博緊接著問道:“楊先生,您先跟我講講您來學校是干嘛啊?是學校的領導讓你來的嘛?”
楊建國還是緊緊的抱著胸口的包,他不敢看李博,只能點頭。李博有些詫異:“我不是說了讓你回去等我消息嘛,怎么還......”
“是他們打電話讓我來的。”這是楊建國見李博第一次說話。李博看著楊建國手中的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意思,從口袋里拿出一根煙點了起來,然后背過身去“我...我...彩虹爸爸,這個錢你拿了,等于承認了彩虹的自殺,而現在我們有了一些關于楊彩虹死亡的線索,楊彩虹可能不是自殺。”
楊建國抬起頭,眼里似乎又看到了希望的望著李博“李警官,你幫幫我,這錢我不要了。”
李博轉過身來:“可是你已經拿了。他們還讓你干嘛了。”
楊建國又把頭低了下去,許飛說道:“楊叔叔還簽了一份合同。”
李博有些不知所措,這樣的事情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他用手把煙頭直接掐滅,還想說什么,但是楊建國直接把胸口的包扔在地上,隨后不斷用手抽打著自己的臉,嘴里還一直說著“這是我女兒用命換來的錢,我不是人啊,什么錢都拿。”
許飛看狀趕忙用手拉住楊建國:“楊叔叔,楊叔叔,你別這樣,你別這樣。”
李博也想伸手去阻攔,楊建國一下跪在了地上:“李警官,求求你,幫幫我吧,我現在都不知道怎么回家跟孩子她娘交代,這么大一個人,突然沒了,我總不能拿著這錢告訴她女兒被別人買走了吧。”
李博把他扶了起來:“這錢你先拿著,案子我還是會查的,無論真相是什么,你得做好接受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