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情況?”
二人瞧著霍然坍塌的巨大雕像,面上皆是一愣,互相錯愕看著對方。
齊風不知為何。
但青姑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跳脫,倒是引起他十分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覺事有蹊蹺,緩緩走向前方一堆廢墟,令人奇怪的是,雕像已四分五裂,碎成不足拳頭大小的石塊。
可原本蓋在青姑像上的紅蓋頭卻是完好無損的落在了上面,平滑如絲,看不出絲毫褶皺痕跡。
“這什么雕像?看起來挺滲人啊。”
松崖仰首看去,背對大日烈陽,蓋著紅蓋頭的兩座雕像卻給人一種異樣之感,沒人知道紅布下到底是什么。
“師傅說,這叫三姑天徑?!?
齊風愣了幾秒,仰首又道:“或者說,叫青白血天徑。”
“天徑?”松崖一怔,隨之,眼中突閃一抹驚訝,“你師傅他...成仙了?”
齊風無聲沉默,如頭遭棍擊打,半晌后,方才開口:“我不知道?!?
“那你師傅去哪了?”
“我不知道。”
松崖白他一眼,簡直對牛彈琴,啥都不知道。“小子,你們道觀到底什么情況?”
齊風看向緊緊盯著他目光的對方,表情沒半點松動,他不知該不該和對方說這些,他能相信他嗎?
在最近這些日子里,他已知天徑有多重要,正如松崖所說,那是高人玩的,又如云山所說,天徑線索,很是誘人,如獲天徑,半腳登仙。
在這種情況下,要真面對天徑,誰又能真正把握得住呢?
人都是會變的。
二人彼此對視,誰也沒開口。
齊風抬起眼皮,看向被大日遮蓋無法看清真切的雕像,心中想法許多。
“大師,天徑這東西可以搶嗎?”
“可以?!?
聞聲,齊風心中頓時一凜。
雖說三姑天徑和他并無關系,但他感覺卻強烈無匹,就好像胸口上被人緊壓什么東西一樣,悶的透不過氣。
他不知在緊張什么,下面一句話,他懸著的心稍稍一松。
“只要對方死了?!?
齊風似懂非懂,詰問道:“是不是只要殺了對方,或?qū)Ψ阶约荷硭?,就可以重新獲取對方的天徑?”
“沒錯?!?
“那如果師傅沒死,天徑就在眼前,可以直接奪取修煉嗎?”
松崖想了想:
“這分情況,已鑄滿天徑,登過階的人,無法奪取,除非你把他殺了,或他自己死亡,這樣天徑就會重新洗牌?!?
“另一種情況是全新降臨,或重新洗牌的天徑,大家湊巧遇到,都可以修煉搶奪,誰先鑄滿天徑,迎來登階,誰就可以獲取高高在上的千真萬力?!?
齊風若有所思:“那那些運氣好,遇到天徑,卻沒鑄滿天徑的人呢?”
松崖咧嘴一笑:“那有個屁用,跟沒撿差不多?!?
齊風了然。
這么說,清風子也沒鑄滿天徑,現(xiàn)在立在面前的三姑雕像,是人都可修。
盡管如此,他旁敲側擊道:“大師,如何確定天徑是否被人登階過?”
松崖暢飲一口酒,面色舒展。
“很簡單,看天書就行,只要天書上內(nèi)容完全消失,那便有人鑄滿過天徑,并,迎來過絕頂?shù)请A,那樣,只有殺死掌握此天徑之人,才可重新開啟天徑?!?
說到這,松崖嘿嘿一笑。
“不過,能迎登階者,都已是手掌通天之輩,能與他們比肩的人,在這世上,只怕是鳳毛麟角,寥寥無幾?!?
齊風嘴角微揚,輕笑道:“難道大師就不仰望天上宮闕,不想與世間頭角崢嶸之輩一教高下,爭他個千真萬圣之名?”
松崖伸出手指,點了點對方,莞爾一笑:“你小子,話里有話,真當貧道聽不出來?我對你觀的天徑,不,應該說,是對這世間的天徑都沒啥興趣?!?
松崖云淡風輕的揚起酒葫,微微仰首,張開口,傾流而下的美酒就這么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嘴中。
幾下幾不下,葫蘆中的酒一掏而空,松崖眉頭舒展,擦了擦嘴,稱心快意的笑著,“嘿嘿…香,真香!”
齊風眼睛微瞇,按理說在這等誘惑下,常人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但他從對方臉上卻始終沒看出任何欲望。
對方并非真和尚,可他身上的那副清心寡欲卻是連許多真和尚都未曾擁有。
這完全不像裝的,因為對方臉上始終笑如天真的孩童,非常自然。
他,自愧不如。
正因如此,這讓齊風模棱不定的心中產(chǎn)生了一絲漣漪。這世上也不全是奇葩,也有和他一樣的正常人。
他看向?qū)Ψ?,眼中閃過不一樣的情感,“大師,人活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成仙?為何你對這些,意興索然?”
松崖嘴角噙笑,拍了拍自己酒葫蘆,“貧道,不是已經(jīng)成仙?”
齊風不解:“此話何意?”
松崖雙手合十,平靜如水:“對我來說,仙無須成,仙在我心,我自然是仙?!?
“大師,你信佛,不該成佛嗎?齊風打趣道,“信佛的要是成了仙,豈不是倒反天罡,成了不三不四?”
“非也。”
“仙就是佛,佛就是仙,不外乎它到底是什么,只在乎你心里所想的到底是什么。”
松崖指向地上碎石,“正如你們玄門所說,道在屎溺,它可以是任何東西,也可以啥也不是?!?
齊風點了點頭,豁然開朗,恭敬向?qū)Ψ骄狭艘还!笆芙塘??!?
松崖覷了眼四周。
“小子,可還有事?若是沒了,咱們這就動身離開?!?
“大師,稍安,在等我片刻。”
齊風驀然轉(zhuǎn)身,走向三姑像下那塊被削了半截的石碑。
他記得天書上記載的成仙法是斬三尸。
趁今天這個機會,他正好可以確定清風子到底有無真的登階。
石碑質(zhì)地暗沉,飽經(jīng)風霜,就在他將目光落在上面的數(shù)排蠅頭小楷時,瞳孔猛地一縮。
映入眼簾的石碑上的內(nèi)容突然少了一行,本來是青白血三行,如今,卻只剩下了白姑和血姑。
“青姑的內(nèi)容消失了...”
齊風表情木訥,看著眼前這一切,心里揣揣不安。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沒了?”
呼吸一滯,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腦海一閃而過。
他覺得...
清風子可能沒有死!
而就在他吞了吞嗓子,僵硬將頭轉(zhuǎn)向地上的青姑殘像時,一團陰影籠罩了他。
他緩緩抬起頭,紅蓋頭站立如人,下一刻,向他猛地撲來。
緊接著,眼前就是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