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首看向眼前三座遮天蔽日的巨大雕像,齊風連忙低下了頭,他不知紅蓋頭下到底隱藏了什么東西,但上方憑空降下的眩暈感卻無比的真實。
神秘兮兮的欲蓋彌彰,反而讓人想要揭露他皮下的真相。
清風子的嘮叨聲再度響起,齊風忙不迭地跪在蒲團上,虔誠叩首。
站在不遠處的清風子,對著已禮三拜的少年,滿意撫須笑了笑,“對,對,就是這樣,娃啊,你是懂磕頭的。”
齊風不知對方在高興什么,但此處環境陰森和剛死去不久二狗的下場,卻是讓他觸目驚心,寒意頓起。
“對方帶我來這到底有何目的?”
按清陽說法,任何人都不準靠近這,凡是進入此地的內門弟子,全都被殺了,如同旁邊森森白骨一般眨眼而逝。
不過,他也不是嚇大的。
既來之,則安之。
齊風抱出該有姿態,不卑不亢道:“師傅,不知此行所謂何事?”
清風子笑的陰測,隨著裂開的臭嘴越張越大,精枯死氣的腦袋也隨之上下抖了抖。
“娃,你忘了為師之前對你說過的話了么?等你好了,道爺我有重要的事交給你做,現在時機已到,是時候報恩了!”
“不知師傅所言何事?”
齊風面色平靜,不落禮下,繼而道:“能為師傅分憂實乃弟子之榮幸,可弟子深怕自身火候不夠,耽誤了師傅的成仙大事,這絕非弟子所想,還望師傅恕罪。”
清風子不以為然,拉著齊風往中間雕塑下一個堆砌起的弧形石碑走去。
“此事非你不可,要不是十年將至,道爺我迫不得已,定要再候上些日子,待你徹底好了,才將此事托付于你。”
此話一出,齊風心中一凜。
什么叫非他不可?
莫非清風子喂養他至今就是為了今天這事兒?
老東西,線鋪的夠長啊。
不過,有因必有果。
這事要是辦砸了,我豈不是死定了?
十年滔天之怒,想想就讓人害怕。
到時下場,只怕比在場尸山血海,只會是不遑多讓。
齊風來到碑前,掃了一眼,石碑呈灰色,裂痕無數,上半截被人斜著砍去,下半截則印刻數排蠅頭小楷。
石碑質地暗沉,飽經風霜,碑面退去不少色澤,好在上面字跡瞇眼尚可洞察。
“娃啊,你可看懂天書上說的啥?”清風子的聲音響起。
齊風盯著石碑,心中了然,原來癩子頭是讓他看天書。
以為多大事。
難怪不殺他,還要治療他癔癥,原來是怕他發癲迷了眼,胡說八道。
對方是否未免太天真,難道他好了就會良心發現嗎?
轉念一想,又唯覺不對。
石碑上刻的都是一些普通文字,連晦澀都算不上,癩子頭不可能不認識,除非他不識字。
可以對方能耐,隨便抓倆夫子過來不就行了,這又算什么難事?
當然并不排除對方在試探他。
他認真盯著石碑,上寫:
【清白血天徑】
【清白血天徑,又稱三姑天徑】
【一名青姑:號上尸,叫彭居,空人泥丸…】
【二名白姑:號中尸,叫彭躓,空人藏府…】
【三名血姑:號下尸,叫彭躋,空人精髓…】
齊風一目了然。
清白血天際走的成仙道為斬三尸,這是他了解的第一條天徑。
而清風子練的正是這玩意。
“說話!嗯?”清風子死死盯著他,語氣不善道。
齊風九真一假的說,他故意耍了個心眼,念錯幾個字,他不怕清風子試探他,他可以說他不識字。
畢竟對方是邪修,走的是旁門左道,他可不希望對方成仙,再說了,他配成仙嗎?他殺了那么多人,倘若他這樣的貨色都能成仙,那這世界豈不是個笑話?
“娃啊,你說的倒是實話,確實沒誆道爺我!”清風子袖袍一展,笑了笑,“不妄為師栽培你那么些年,好,好啊!”
此話一出,齊風冷汗直冒,對方果然是在試探他,難怪要在太上壽誕之前,帶他來這。幸好他沒說假話,否則,今日這骷髏嶺上又要再平添幾灘肉泥了。
既然對方認識字,為何還要自己過來給他看?
他想不明白。
清風子鷹隼般的目光在他臉上上下打量,啥也沒說,咧嘴笑了笑,而后,背著手踱步朝前走去,直到在青姑像下頓足,方才仰首幽幽道:
“世無練仙境,只求登階法,凡夫終其身,難見天外天。”
齊風不解:“此話何意?”
“嗯,問得好!難得你如此好學,道爺我就同你說叨說叨,娃啊,你可要好好聽,參悟了,對你日后成仙可是大有裨益!”清風子一本正經的說。
“在這亂世,最重要的是啥?可不就是成仙法嗎?啥經不經書的,都是狗屁!都是糊弄世人的玩意!道爺我跟你說,只要尋得了天徑,踏過絕頂登階,哼哼……”
清風子的表情突然癲狂了起來,雙手高舉,聲如雷霆,仰天吶喊道:“縱是墓里漫天神佛!!也應當拜我!!!”
整個遼闊的溶洞里都在回響著清風子獅子般的怒吼。
齊風頓時頭皮發麻。
“說我沒天賦?說我沒道心?我呸!這群癩蛤蟆懂個屁!就知道搞女人的腌臜玩意!”清風子不屑的朝地上淬了一口,“揶揄我?他們也配?”
“不過道爺我大人有大量,才不會跟他們這般宵小一般見識,你說,是也不是啊?”
“是!”
“嗯…”
清風子得意的昂起頭:“那你覺得道爺我能成仙嗎?”
齊風抱拳道:“師傅天資異稟,無人能望其項背,成仙之路,對他人來說,道阻且難,但對于師傅來說,不過是手拿把掐,輕而易舉!”
“好,好啊!”清風子大笑,伸出干癟的手掌,拍了拍齊風腦袋,“這次咱爺倆一起成仙!”
齊風不解,對方目的到底為何?
自己天書也看了,也沒用了,可對方卻沒任何動作。
他再也按耐不住內心的疑惑,“師傅,弟子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清風子狐疑看了他一眼:“說吧。”
齊風迎上對方目光,平靜道:“師傅,為何看天書的只有我,而且非我不可?其他人就不行嗎?”
“其他人?”
清風子霍然大笑起來:“那是因為你是道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