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史鏢頭挺尷尬。

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好生難受。

好在對方沒理他，轉身走了。

“上路！”

齊風擺了擺手。

十幾人浩浩蕩蕩出發，踩在松軟的沙背上，小心翼翼地行走。

沒走多久，眾人就覺口干舌燥。

比這更難受的，是他們的肚子，從昨夜到現在，連口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

人是鐵，飯是鋼，

如今他們是又餓又渴。

毒辣的日光灑在齊風臉上。

他抬手遮眉，瞇眼望去，連一處可以遮涼的大樹都沒。

當真是草木不豐，荒涼一片。

唯一的綠色心情就是那帶刺的仙人掌了。

“史鏢頭，咱們多久可以到關口？”富貴將歪脖子扭向對方。

“以前有道好走，你齊師兄知道，現在沒了靠山，咱們徒步有段時間趕咯，除非......”說著，史鵬龍的聲音像是故意拖沓了下來。

這話引得齊風幾人紛投目光而至。

“除非什么？”

史鵬龍揭開臉上黑色面罩，手放唇齒，咳了兩聲道：“除非咱們能找到老天寨的道。”

他剛脫口而出，又立刻感到后悔，這話不合時宜，更有點唐突。

許是一路太驚奇，沉穩都變了。

果不其然，受來了質疑。

“老史啊，你這話說的高級，跟沒說一樣，但凡俺們知道北上的道，何必多此一舉，再張口舌，早就驚蟄而去了。”富貴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聲音不緊不慢。

麻三接著道。

“是啊，史鏢頭，你這老北趟尚且不熟，更遑我們這幾個生人，現在前狼后虎開不得玩笑，您要是真有辦法，可就趁早說出來吧，打牙犯嘴的話那還是算了。”

聞言，史鵬龍臉上火辣辣的，好在有面罩遮擋，才不至于尷尬的說不出話。

看向有些怏然的眾人，史鵬龍僵硬抱拳，用力抬起嘴皮子，羞愧道：“抱歉，是在下失言了，還請大家莫怪，至于辦法確實沒有，北趟走的人本就少，如今出了這種意外，連我也是始料未及，這確實是我的失誤，我不想推脫。”

一向賴以為真的規矩，怎么說變就變，此刻，他眼眸黯然，心里裝了太多失落。

“行了！都別啰嗦了，趕緊到老天寨，再想辦法吧！”隨齊風喝住，大家在黃沙里的腳步越來越快。

越往前走，風沙越大，甚至還有小型風暴在遠方肆虐，幸運的是大家有驚無險，平安渡過。

一些餓的朝不住的人，已經開始拿起來時準備的干糧，狼吞虎咽啃了起來。

齊風看向行為反常的松崖，只覺奇怪。

對方竟破天荒的沒喊累。

他起初認為路上最難纏的就是這老頭，誰成想，他卻成為了意想不到中的意料之外。

出其的安靜。

松崖捏著巴掌大的鍋盔往嘴里塞，邊吃邊抹嘴里的面渣，跟在后面慢慢走著。

昔日兇影，恍若在前。

可眾人臉上，那抹顧慮，卻早已不見，如同時間溘然而逝。

“齊師兄，有人來了！”走在最前方的麻三陡然停下，回頭指向前方一堆人影。

齊風措眸看去，十來個騎著駱駝的男子正火速向這邊趕來。

領頭那人身著左右下擺開衩的蒙古袍，腰間束綢帶，外套坎肩，腰帶前系一繡花褡褳，內裝鼻煙壺等珍貴用品，腰后系銀鞘，內插蒙古刀和象牙筷，右邊別有煙袋和煙管。

其余人有便服，有喇嘛服，頭纏層層白色絲巾，看起來有點像阿拉善的打扮。

史鵬龍湊到齊風身旁，低聲說道：“小大哥，這些就是老天寨的人。”

齊風看了他一眼，再次將目光落向前方。

———剎！

對方人馬卷煙而來。

齊風還未開口。

史鵬龍踱步上前，抱拳道：

“在下福興鏢局史鵬龍，曾北上走過幾趟，與老天寨大當家有過幾面之緣，不知各位可還記得？”

聞言，匪群們一愣。

“福興鏢局？”

“那是個什么玩意啊？”

“你們有沒有聽過的？”

“沒有！沒聽過！哈哈哈哈哈！！”面前一眾荒匪仰首大笑，臉上盡是譏諷。

“你......！”史鵬龍氣的臉色鐵青，渾身發抖，按在腰刀上的手因用力而躥出血。

近乎控制不住自己憤怒的他最終還是在幾個鏢頭的拉扯下，找回了為數不多的理智。

“你是個什么東西，要讓俺們記得你！”騎在駱駝上領頭的那名荒原匪冷冷的看向他，“還有，你那個福興鏢局又是個什么玩意，你給我聽好咯，這里是老天寨的地！無關你是誰，只要你進了這地界，就直接給我盤山，要是沒有的話....”

說著，他昂起頭，面色兇狠起來，“那就將你的腦袋給我留下！”

眼瞧福興受辱。

其余幾位福興鏢局的鏢師硬是咬牙站出，指向對方鼻子憤憤道：“俺們當家的可是江湖上威名赫赫的大刀王五，你也不不打聽打聽，福興走鏢數十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今日辱我鏢局，來日必討你......”

“呲！”

一把晃亮如銀刀光閃過。

手起，刀落。

被劈成了兩半的那名鏢師直接裂開，一左一右倒在了黃沙上，鮮血汨汨而流。

“你......竟敢殺我同僚？”

史鵬龍咬著牙，一字一句道。

他們鏢師看重的是什么，那就是面子，沒了面子的鏢師，就如同拔了牙的老虎，這等屈辱他們絕不可受。

雖說鏢師在外要禮讓三分，不可隨意結仇，更要給各地山頭留幾分薄面。

可眼下不同。

對方直接動手，完全不給他們面子，甚至侮辱鏢門，今日要是再不動手，還以顏色。

他們福興將在鏢局貽笑大方，而他們也不再配作為一名鏢師，這是妥妥砸自己的飯碗啊！

“動手！”怒不可遏的史鵬龍奮力抽出腰間長刀，向著面前的荒原匪立劈而下。

然而就在他森寒長刀破空之際，卻是陡然在半空停下，只見他的刀身被兩根食指輕輕夾住。

不知何時，少年已閃至他前方，抬手夾劍的齊風神情淡漠，緩緩開口：“你不是他的對手，但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