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淵心里就暗自好笑。主管蔣凡是高手，但肯定不是很高很高的高手。

受此事件的刺激，魯淵對練出氣感就更加期盼，每天除了干活，就是練功，從不懈怠。

有了上次眾人被雙竹幫伏擊的先例，總管杜老謀嚴令幫眾外出，哪怕是老楊頭要去市集采買菜蔬食材，都被停了，改由送糧油肉菜的掌柜湯曉峰派人操辦。

魯淵也樂得足不出戶，專心干活，專心練功。

只是每次夜里打開那扇門，門后都是無事，自然也就沒有刷到評價詞條。

堂口里的氣氛越發緊張，碼頭那邊，一天都會發出好幾次求援的信號，卻一直摸不清對手是哪里來的。

不斷有人傷亡，抬回到堂口里，魯淵都親眼碰見過。

魯淵心中有了預感，很快他就沒法在伙房里這么歲月靜好下去，而是要拿起刀，去拼命，去廝殺。

只是他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

臨近黃昏時，老蔡頭跟往常一樣，來到伙房。只是身上帶著血跡，臉上木然，蹲在老楊頭身邊，一聲不吭。

老楊頭點好一桿旱煙，遞過去。

老蔡頭也不說話，接過去，悶頭抽著旱煙。只是片刻工夫，他就被嗆人的煙霧籠罩著。

魯淵轉頭想要問，老楊頭背著雙手，晃悠悠走過來，說：“這里就交給你了。”

魯淵咧嘴一笑：“楊叔，這兩天，我早就做好了準備，伙房這里，有楊叔在，大家伙兒心里就有底氣，只要回到這里，就能像喂豬一樣大吃一頓。”

“你還年輕，你還要娶媳婦兒！拼命的事，是咱這些老家伙的事！”老楊頭瞪著眼說。

他平時沉默寡言，為人倔強，認定的事，那就是死理兒。

話音剛落，門外進來一個人，正是幫主冷玉真身邊的護衛孫羽，瞅了一眼蹲在那里悶頭抽煙的老蔡頭，徑直走過來。

“老孫，我已經跟幫主說過，伙房就交給魯小子。”老楊頭直接說。

魯淵倒真是沒想到，這個事，老楊頭竟然先找到幫主冷玉真，去說這個事。

竟然還沒告訴他！

孫羽訕訕的笑著說：“老楊，幫主讓我來，就是說這個事。伙房，還是離不開你，魯小子跟著老蔡，多照顧點。總管也說了，年輕人，就是要多磨礪錘煉。”

老楊頭張張嘴，到嘴邊的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悶在那里，緊抿著雙唇。

用沉默表達著心里的不滿。

孫羽也不便多說，直接對魯淵和老蔡頭說：“早點準備下，今天夜里……”

他趕緊閉嘴，沒有把機密的話一股腦兒說出來。

魯淵卻是聽明白了，今天夜里這是有行動。

孫羽這是說漏了嘴，就不好細說。

等孫羽走后，老楊頭一邊準備餐食，一邊叮囑魯淵：“干活的時候，可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冒失，跟老蔡三個一起，相互有個照應，比你單打獨斗要穩妥。”

魯淵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上次是情勢特殊，必須得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去，以免被前后夾擊。

要是混戰的局面，魯淵當然也不會這么冒頭。

幫派拼殺這方面，老楊頭和老蔡頭都是經驗豐富，你一言我一語，恨不得把所有的經驗，還有保命的技巧，都一股腦兒塞到魯淵的腦袋里。

魯淵聽得很認真。

畢竟是關系到自個兒小命的大事，再怎么謹慎小心，都不為過。

還是魯淵去送飯菜，到了忠義堂旁邊的偏廳，還是杜冉守在門口，見到魯淵時，只是指指門里頭，什么話都沒問。

總管杜老謀正在和幫主冷玉真說著事，見到魯淵進來，瞅了他一眼問：“孫羽已經跟你和老楊說過了？”

“是！說過了！”魯淵答道，把食籃交到冷芝手中。

“好！生死之間，也是磨礪錘煉的機會，如能練出氣感，那也算是幸事。”

言外之意，要是練不出氣感，那也就是泯然眾人而已，根本就不值得他這個巨海幫總管多看哪怕那么一眼！

魯淵道謝一聲，遲疑著說：“總管，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請教？”

“哦？你說。”

魯淵說：“那天在窄巷中，急于沖破阻殺，交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腦子里如同轟然一聲，然后……看到對方出刀，都慢了下來……”

“嗯？”

還沒說完，總管杜老謀就大為驚訝，打斷魯淵的話，轉向同樣大為驚訝的幫主冷玉真，問：“幫主，這不是氣感，莫非是天生神識強大？”

冷芝正在擺盤子，此時也是愕然轉頭，看著魯淵。

冷玉真秀眉微蹙，搖搖頭：“爹倒是跟我提起過，武道修煉，自氣機交感始，從氣感開始修煉，一龍二虎三望山，打通道脈，增長修為。可世間修煉道法眾多，他就曾聽說過，有從神識開始修煉，自有種種神妙莫測之處。只是他在江湖上這么多年，只是聽說而已，從未見識過。”

“嗯，揚州城外，江南州郡，這些幫派修煉的，也都是武技，以武入道，你這種情形，頗有神異之處，幫主和我卻難以指點。”

“是！”魯淵心中暗喜，趕緊趁熱打鐵，接著問，“方才幫主提到的，一龍二虎三望山，這個是什么意思？”

總管杜老謀說：“你要是能練出氣感，老夫自然能為你解說。”

“是！”魯淵也就不再多問。

按總管杜老謀這個意思，沒有練出氣感，問也是白搭。

回到伙房，吃過滿滿一大碗燉肉菜，加粟米飯，魯淵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好了。

到了時辰，他帶著長刀，跟著老蔡頭，在老楊頭目送下，與其他的幫眾一起，出堂口大門。

巨海幫這些幫眾，都是精英好手帶著幾個普通幫眾，組成小隊。

人數不等。

老蔡頭就只帶著魯淵和李魁花戎兩個，不愿意再多帶普通幫眾。

到底要去哪里，干什么，都不知道，反正跟著走就是。

大家伙也沒隊形可言，幾個人一群，也不吭聲，沉默中帶著一股肅然蕭殺。

到了碼頭，眾人分別登上四艘大船，啟航，朝大江上游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