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淵還是第一次到巨海幫堂口，還沒進門，就看到八名幫眾手提明晃晃長刀，站在大門兩旁，一個個膀大腰圓，兇神惡煞的，像是門神一樣。

伙房就分左右兩個，左邊那個小，是給幫中好手準備的。右邊那個大，就明顯爛糟糟一些，就是為普通幫眾準備的。

老楊頭帶著魯淵，到左邊那個伙房里，一個人就占了一半的地盤。

還好，這里盡管沒有啟用，卻每天都有人清掃，魯淵放下手中的東西，就開始忙乎。

“楊叔！”伙房主管譚衛走過來，對著老楊頭恭恭敬敬喊了聲。

老楊頭蹲在那兒，抽著旱煙，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說：“你那頭，加了好幾個人？”

譚衛笑著解釋：“副幫主沒有出船，這么點人忙不過來，臨時又再加了幾個。”

“副幫主也在堂口？”老楊頭倒是覺得奇怪。

魯淵一邊忙碌，無需把基本屬性點臨時加載到神識上，就能聽得清楚他們的對話。

也是大感好奇。

巨海幫里，副幫主陳天志一向是在外面跑的時候多，手下三大堂主，更是一年到頭都看不到人。

譚衛看起來也就三十歲出頭，紅光滿面，人也發福了，不像老楊頭這么精干，湊上來跟著蹲下，摸出一個布袋，遞給老楊頭。

“這是上好的煙絲，楊叔嘗嘗。”

老楊頭也不客氣，直接接了。

譚衛回頭瞅了一眼，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壓低聲音說：“聽說副幫主受了點傷，這段時間，揚州城里的幾個名醫，都被總管請過來，好像也沒個準的。”

“啊？！”老楊頭連旱煙都不抽了，雙眼瞪的大大的。

譚衛聲音壓的更低：“總管說了，要是有人敢把這事給泄露出去，幫規可不饒人！”

老楊頭點點頭：“這可是大事，可不能讓外面的人知道了。”

魯淵聽了心里就暗自好笑。

這么個事兒，既然都已經傳開了，揚州城里其他的有心人，肯定都早就知道了。

還不知道的人，那自然是也不必要知道。

他一邊干活，一邊留心聽著兩人閑聊，倒是了解到不少幫中的瑣碎事兒。

諸如哪個主管挨了總管的訓斥，哪個主管辦事得力，得到總管贊許，這個譚衛都八卦出來。

知道時辰差不多了，他才站起身來，瞅了魯淵一眼，問：“楊叔，這個后生挺面生的，干活還在練站樁？”

“新來的幫工，我教他的站樁。”老楊頭磕磕手里的旱煙桿，簡簡單單的介紹了一句，就去洗手，準備炒菜。

平時其他的活兒，都交給魯淵去做。

只是這小炒的事情，就得他自己去做，這是為幫主準備的餐食，其他人也做不來。

天色還早，伙房門外就開始熱鬧起來，這幫幫中好手，平時待在堂口，除了練功，就啥事兒都不干。

還沒到飯點，就一個個急不可耐的湊到一起，相互取笑叫罵。

本來兩幫人各有所屬，幫主冷玉真手下，都是老幫主冷凌云留下來的好手，人多，還個頂個的身手不凡，自然就有點強勢。

如今副幫主陳天志手下也都在堂口，三伙人各自抱圈，彼此就有點別苗頭。

此時更是相互叫罵，取笑，各種臟話都是張嘴就來，就跟飆話似的，混戰成一團。

魯淵聽得很是好奇，在一幫攪著鍋里的肉菜一鍋燉，問老楊頭：“楊叔，幫里這些人，平時也都是這個樣子？”

“嗯。”老楊頭話不多，簡明扼要。

“那他們出去干活，總不會也這個樣子吧？”魯淵再問。

“哪敢啊。在堂口里斗嘴皮子，這都是閑的慌。出去拿刀干活，那都是拼命的，誰敢內斗，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魯淵呵呵一笑。

老楊頭接著說：“大凡幫里這些老兄弟，都有相熟的幾個人，這都是生死之間打出來的。你還年輕，等你練好了功夫，能拿刀的時候，你也要找到能讓你放心的搭子。”

“我曉得了，就跟蔡叔你們幾個一樣。”

老楊頭一邊炒著辣椒小炒肉，一邊說：“你別看老蔡頭平時嘻嘻哈哈的，真拼命的時候，他是真拼命。我這腿，要不是他，那就直接是一刀把腰都給砍斷，活不下來的。”

魯淵不由自主地瞅了眼老楊頭的左腿，帶點瘸，只是走路有點影響，其他都還好。

但是練那招猿抱日月地行舟，就影響大了去。

說話間，老楊頭把辣椒小炒肉裝盤，裝了兩個食籃，比平時整整多了兩三倍還不止。

魯淵趕緊上前拎起食籃，問老楊頭：“這是給總管和副幫主準備的？”

老楊頭點點頭：“幫主一回來，總管和副幫主肯定都在一塊兒議事，平常也都是我多炒幾個菜。走，你跟我一起去。”

“那這喂豬怎么辦？”魯淵嘿嘿笑著問。

“讓老蔡頭帶人來拿勺子喂！”老楊頭胸有成竹。

魯淵跟著老楊頭走出，老楊頭跟老蔡頭打聲招呼，老蔡頭立刻就轉過身，對著身后這幫人喊著：

“今天老子掌勺，都他娘的給老子老實點，別爭別搶！有不聽話的，拿勺子掄他！”

身后這幫人也都根本沒聽他的，哄笑著，還把旁邊想要湊過來的人都轟過去，不讓來這邊搶食。

整個場面，亂哄哄的，的確比喂豬還要亂。

魯淵只來得及跟老蔡頭喊一聲：“蔡叔，記得給楊叔和我留著，我們可都還沒吃呢！”

老蔡頭大手一揮：“放心！不會少了你們的！”

魯淵跟著老楊頭，再進一道門，就是巨海幫最主要的建筑，忠義堂。

不過老楊頭帶著魯淵直奔忠義堂旁邊的偏廳，門口有人提刀守著，見到老楊頭過來，笑著迎上來說：“楊叔，這會兒幫主正和總管副幫主議事，吩咐不要進去打攪。”

“好！咱就在這里等著。”老楊頭仍舊背著雙手，停了下來。

在那人眼光瞅向魯淵時，主動介紹說：“這是伙房新來的幫工，原本是雜役。”

那人嘿嘿一笑：“這小子看著還挺順眼，怎么會賣身到幫里來做雜役呢？這么個模樣兒，怎么著也能賣身到天香樓里啊。”

他這倒不是盤問，純粹就是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