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魯淵就被老楊頭喊起來，趕緊干活。

座船已經起錨，駛離彭城碼頭，往南而行。

這是要趕回到揚州去！

魯淵心里暗自好笑，巨海幫這位幫主冷玉真，追著人家南宮家四公子到處跑。

這合適嗎？

南宮家四公子南宮玉，年僅二十，可是一出江湖走動，就引得江湖人士紛紛矚目。

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魯淵倒沒有怎么多想，而是不管是沉默寡言的老楊頭，還是碎碎嘴的老蔡頭，閑暇時聊得最多的，就是這位南宮家四公子南宮玉。

想不聽都不行，都沒法堵住耳朵。

魯淵不在意這么多。他的目標很簡單，首先是活下去，然后是能活的好。至于幫主冷玉真的事，離得太遠。

座船日夜兼程，魯淵跟著老楊頭，在伙房里忙碌。

只是到了午夜，每次打開那扇門，又跟前幾次一樣，門后什么都沒有。

自然也就刷不到評價詞條。

只是幾天的工夫，座船就趕回到揚州，停泊在碼頭。

魯淵跟著老楊頭一起，把伙房收撿得干干凈凈，最后一批人下船。

甲板上，雜役主管張豪大聲吆喝著，吩咐雜役趕緊干活，擦洗甲板。

他一眼就見到魯淵，大喝一聲：“你，趕緊留下干活！沒干完不能下船！”

老楊頭拿著他的旱煙桿，雙手背在身后，還沒吭聲呢，老蔡頭就瞪了張豪一眼：“這小子是伙房幫工的。沒看他手中抱著的，是給幫主炒菜的家伙么！”

沒想到張豪根本不鳥他，直接一口拒絕：“不行！他只是個雜役！即便要到伙房幫工，那也得總管點頭才行！”

老蔡頭氣得怒目圓瞪，就是跟在一旁的李魁和花戎，也是氣極反笑：“啥？到伙房幫工，還要總管點頭才行？連幫主的話都不管用？”

魯淵倒是一聲不吭。

幫里的這些事，他摻和不進去。不過上次在彭城雙刀堂賭坊里，他可是一力擔當，才把老蔡頭用五兩銀子給贖了回來。

有這么件事，壓根就不用老楊頭出面，老蔡頭就會沖在前頭。

雙方爭吵不休，張豪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藥，說什么也不松口，就是一口咬定要總管杜老謀點頭才行。

老蔡頭給氣得挽起袖子，就準備上前動手，被李魁和花戎左右拉住。

“你來打呀！來呀！來打我呀！”

張豪徹底豁出去，對著老蔡頭一個勁兒叫囂，臉沖著前頭，就像是要湊到老蔡頭的巴掌前，送上去讓他打。

魯淵也看懂了，老蔡頭雖然怒不可遏，可實際上，并沒有拿出那種拼命的狠勁兒，心里還是明白，對待幫里的“自己人”，即使動手，那也只是打一架。

并不是拼命。

老楊頭拿出旱煙桿，敲了一下老蔡頭的腦袋：“別這么氣大。不就是去找總管放人么！張主管，你跟我一起下船，去找總管？”

這個氣勢，反而讓雜役主管張豪瞬間清醒，支支吾吾著說：“我……我還要盯著這幫人干活哩?！?

“那行，人我先帶走了，總管那邊我去求他放人就是，不會讓你為難?！崩蠗铑^就說得很客氣。

可是語氣冷淡，也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告知。

雜役主管張豪臉上反而訕訕的，支支吾吾的，既不敢答應，也不敢不答應。

老楊頭可不管他，直接背著雙手，徑直下船。

老蔡頭三人特意停下來，等魯淵跟上，從雜役主管張豪身邊插肩而過，這才跟在魯淵身后，揚長而去。

下了船，老蔡頭忍不住呸呸幾聲，罵道：“一個雜役主管，都當自己是個人物！呸！”

魯淵就連聲道謝，不好多說。

老蔡頭問：“你小子在張豪手底下，可是得罪了他不成？”

魯淵嘆口氣：“是有這么一回事，可是我也很無奈啊?！?

一邊走，魯淵一邊把前因后果敘說一遍。當然隱去在茅廁推了張濤兩人一把這個細節。

畢竟這個事，可是總管杜老謀親自過問的，當時的結論，就是兩人在茅廁干那種齷蹉事時，失足滑落進去，溺亡的。

魯淵當然不能推翻這個“事實”。

在下船時被張豪推一把，導致落水，魯淵也只是提一嘴，用被人推了一下，這才落水，差點死在江中。

沒明確說是張豪所為。

前因后果說完，老蔡頭一臉凝重，對魯淵說：“那次落水，你沒死在江中喂魚，是你命大！小子，你還年輕，不知道人心比江湖還險惡！你不能再回到雜役主管張豪那里，老楊頭，這個事要是總管不答應，我們一起去求幫主?！?

老楊頭回過頭說：“嗯，你得多加小心?？偣苣抢铮胰デ笏?，一個雜役而已，伙房里也要有幫工，總管不會為難的?！?

“嗯嗯嗯！”魯淵連連答應，連聲道謝。

其實心底里，魯淵可沒有這么小白甜，而是暗下決心，這個雜役主管張豪，遲早弄死他！

……

巨海幫堂口在揚州城外，離碼頭只有兩三里的距離，占了好大一片地。

魯淵身為雜役，一直以來，都是住在碼頭旁的分堂口，還是專門給雜役住的地方，與幫眾隔離開來。

整個巨海幫，從上到下，分不同的層級。

幫主冷玉真，總管杜老謀，副幫主陳天志，就是頂層三巨頭。

往下就是各自的得力手下。

幫主冷玉真身邊就是侍女冷芝。

總管杜老謀手下，就是四大主管，管著幫里一攤子事。

副幫主陳天志手下，則是三個堂主，都是在外頭忙著跑賺錢的營生。

接下來，才是幫中好手，也就是精英幫眾，平時啥事不干，盡干些惹是生非的爛事。幫主身邊的老曹老孫，還有老蔡頭這些人，都是這一層。

再往下，才是普通幫眾，放下刀干各種活，拿起刀就要能砍能打。

普通幫眾中，又分老手和新手。

至于魯淵這樣的雜役，就連普通幫眾中的新手都不如。

屬于巨海幫中最為底層的存在。

按理說，雜役身為最為底層的存在，應該數量最多才對?？蓪嶋H上，揚州城里，選擇賣身給巨海幫的人，并沒有那么多。

反倒是普通幫眾新手才是最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