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8日,臨近傍晚,圣普瓦爾。
一度對法軍十分有利的戰場形勢,開始偏向普軍。
從空中來看,法軍擺出一字長蛇陣,普軍決定將最尾端的圣普瓦爾作為突破口,也就是法軍戰線最北端的第六軍。為了順利完成進攻,普魯士決定派出精銳的第三近衛軍團作為先鋒,同時還派出薩克森軍在側翼分散火力。
目前,康羅貝爾領導下的法軍第六軍,正面臨兩面受敵的情況。
“巴贊忽略了我的增援請求,拒絕給前線部隊補充彈藥。”在法軍指揮部內,康羅貝爾焦急地對副官說道,“我們的右翼面對敵軍的合圍攻勢,已經沒有抵抗能力了?!?
副官無奈地回應道:“山坡下,普魯士近衛軍將我們牢牢釘死在原地,為了守住陣地我們只能繼續血戰?!?
“但是普魯士在側翼的另外一支軍隊,已經開始向我們的右翼推進,而我們的右翼根本無力阻擋?!笨盗_貝爾望著遠方,憂慮地說,“一旦他們繞到我們的后方,他們就可以協同騎兵部隊橫掃圣普里瓦。”
與此同時,在法軍對面的普軍陣地內,普魯士將軍奧古斯特·馮·維滕貝格正望著遠處。
此刻法軍火炮已經沉寂下來,他決定讓麾下的部隊主動出擊。
“我們必須搶在薩克森人前面采摘勝利的花環?!本S滕貝格對身邊的軍官們說道,“讓整個近衛軍排成攻擊縱隊,沿著陡峭的坡地對圣普里瓦實施仰攻?!?
“將軍,我們要不要采用散兵線呢?”軍官疑惑地問道。
“不,我們必須盡快穿越法軍的火力區?!本S滕貝格堅定地說道,“集結成連級縱隊陣形,才能更快沖過去!”
在密集的火力下,形成縱隊突進無疑等于排隊槍斃,相反在這個年代,武器在遠距離下的表現普遍不夠精準,采用散兵線可以更好的減少傷亡。
然而,維滕貝格將軍不僅不在乎士兵的死活,他還比誰都清楚這群士兵的心理素質。如果采用散兵線,在處于制高點的法軍強力火力下,將出現一堆逃兵,進攻的節奏會變得拖沓,直至失敗。
五時左右,在維滕貝格將軍的命令下,普魯士近衛軍開始向圣普里瓦發起仰攻,士兵們被迫集結成連級縱隊,成了法軍的活靶子,前面的士兵的擊倒,后面的士兵踩著前面的士兵繼續前進。
在法軍陣地上,法蘭西的士兵們紛紛從硝煙和瓦礫中冒了出來,結成列隊迎敵。
“站著、跪著、趴著,射擊!”一旁站著的士官,舉著指揮刀喊道。
通過將列隊立體分層的方式,確保列隊上三排士兵可以同時開槍,法軍極大的發揮手中的“夏塞波”步槍的威力,發起突襲的普魯士軍隊如同割麥子般倒下。
在遠處保羅·馮·興登堡作為副官,正隨同他的營長策馬向前,在圣普瓦爾勘察法軍陣地。
興登堡是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的德軍統帥,魏瑪共和國的總統,但此時他還只是一名副官,然而眼前的情形令他大吃一驚,他根本不敢相信法軍的火力竟有如此密度。
法軍采取漫射戰術,將“營級火力”以梯次形式排開,由此形成火力集群,這種戰斗方式給興登堡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們已經無力組織有效的防御?!鄙砼缘臓I長咬牙切齒地說道?!皞髁畋凸穆暥急换鹆W淹沒了?!?
在圣普里瓦,普法兩軍的交戰陷入焦灼,法軍堅守陣地,也開始出現小規模的傷亡。
普軍沒有退路,只能沿著山坡繼續向上仰攻,他們并不害怕傷亡,因為得益于完善的預備役制度,國內正在源源不斷的將士兵送到前線。
在前線,第三近衛步兵團麾下,由阿爾弗雷德·馮·埃貝斯泰因上尉領導的一個連隊,正在反復嘗試攻入圣普里瓦。
“上尉,我們這樣進攻,真的能成功嗎?”一名士官氣喘吁吁地問道。
對此,埃貝斯泰因堅定地回答:“我們沒有退路,只有向前沖!”
事實上,在內心里他并不覺得這樣的進攻能夠奏效,但他知道,他的上司很喜歡這樣的沖鋒,這種沖鋒在一些上了年紀的普魯士貴族軍官中很受歡迎,因為在他們年輕的時候,火器的精準度更低,他們喜歡騎著馬,帶領著騎兵團沖入輕步兵團中一頓亂殺。
在法軍密集火力的射擊下,許多普軍倒地身亡或負傷,埃貝斯泰因的腿部中彈,他看到了自己的營長,一瘸一拐地奔向他,希望得到下一步的指示。
當他靠近營長時,他發現營長的手臂也已經受傷。
正當埃貝斯泰因用止血帶幫營長包扎時,一枚炮彈正好擊中二人,營長當場被撕為兩半,埃貝斯泰因再次受到傷害。
目睹營長的死亡,周圍的士兵陷入了極度恐慌,試圖后撤,隊伍已經不再整齊。
埃貝斯泰因掙扎著站起來,大聲喊道:“有誰后退,我就開槍打死誰!”
他身旁的一位軍官也手持軍刀,大聲叫喊著,追趕著一個試圖脫離戰場的軍士長。
“回來!你不能退!”
到了下午晚些時候,普魯士近衛軍依然在法軍陣地前進行艱難的推進。
普魯士近衛軍的右側是普軍第二十五師,這個師主要由1866年合并過來的黑森人組成。
黑森師的每門火炮都發射了超過一百發炮彈,但對法軍的威懾并不如以往,因為法軍有戰壕掩護,士兵不是臥倒在胸墻后面,就是躲在農家的石頭建筑里。
“這里有1800碼的開闊坡地,我們必須穿越,才能抵達法軍陣地?!币幻谏瓗煹能姽俳箲]地說道。
一旁普魯士近衛軍的軍官點點頭,沉重地說道:“這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法軍的‘夏塞波’火力太強了。”另一名軍官補充道,“剛剛我親眼看到突向前的整個營被摧毀?!?
在法軍陣地前,普魯士士兵們盡可能快速射擊,試圖壓制住法軍的火力網。彈藥耗盡后,士兵們開始在傷亡的戰友身上搜尋彈夾。
“快!找到彈藥!”一名士兵喊道。他的身邊橫豎躺著七八名倒地的士兵。
就在這時,法軍的輕騎兵部隊也加入了戰斗。
當普魯士有一支軍隊出現嚴重戰斗減員時,他們先是通過沖鋒,將普軍擊潰并趕下高地,然后在普軍的反擊下,倉皇地撤回自己的陣地。
近衛軍和黑森師對法軍第四軍的攻勢,在法軍的防御火力面前慘遭挫敗。向圣普里瓦的每一次進攻,都留下成隊成隊的傷亡。普魯士軍官紛紛中彈跌落戰馬,連級縱隊被撕成碎片,士兵們被驅趕到法軍陣地下方600碼的草叢中。
“我們已經無力再進攻了?!币幻哲娷姽贌o奈地說,“損失太慘重了。”
但普魯士應該感到萬幸,法軍并沒有乘機發動有效的反攻。
就在普魯士近衛軍撤退的時候,在側翼,薩克森的第十二軍已經取得了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