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格拉沃洛特后面的山坡上,參謀長毛奇一會兒坐在背包堆上,一會兒來回走動,踢著腳下的土塊和小石子,步伐沉重,眉頭緊鎖。他望著遠處的戰場,心中憂慮重重。
“施泰因梅茨,怎么敢這樣?”毛奇自言自語,聲音中滿是憤怒和不解,他剛剛收到來自前線的消息,施泰因梅茨擅自違抗命令,調動第八軍,他這是要做什么。
“將軍,”年輕的參謀官小跑到毛奇身邊,緊張地說道,“前線報告,施泰因梅茨元帥已經發動了攻擊。”
毛奇猛地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眼中燃燒著怒火。“什么!怎么打起來了,他不顧命令,擅自行動?這是自殺!”
普軍原本計劃好的一場合圍戰,這樣的戰法,最基本的要求便是等待側翼攻勢展開的時刻,以強大攻勢對敵軍的強固正面實施攻擊,以此來釘死敵軍的正面。
因此,毛奇給施泰因梅茨施的戰前指令是在原地等待總攻命令。但施泰因梅茨在下午剛過三點,便將毛奇的指令拋諸腦后。
參謀官不安地點點頭,“他已經催動第七軍、第八軍和第一騎兵師沿著石子路向東推進。”
“石子路?”毛奇眉頭緊皺,“那條路從格拉沃洛特到梅斯,深扎入芒斯峽谷,其中必須穿越法軍的防御陣地,這是把我們的軍隊送進虎口啊。”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密集的炮聲和槍聲,毛奇和參謀官登上山坡,看到普軍的七個步兵團已經落入了法軍140門火炮和多個“夏塞波”步兵師組成的火力網中。
毛奇無奈地搖了搖頭,嚷嚷道:“這是災難,純粹的災難啊。”
除了夏塞波步槍構成的“營級火力網”外,法軍還有黑科技蒙蒂尼機槍,面前,這片戰場上的普軍是根本沒有機會獲勝的。
幾個小時后,戰場上的情況進一步惡化,普軍在低緩的坡地上停止進攻,并開始撤回格拉沃洛特。毛奇看著這一切,心情沉重而復雜。
國王威廉一世策馬前來,身邊跟著美國總統格蘭特派過來的觀察員謝里登。
國王怒不可遏,獨自策馬沖向前線查看情況。
謝里登低聲對毛奇說:“陛下看起來很憤怒。”
毛奇點了點頭說道:“他有理由憤怒,這場戰役本不該如此,20萬對16萬,優勢本在我們。”
在格拉沃洛特之外的普軍指揮部,煩惱的國王遇到了施泰因梅茨元帥。
威廉一世看到施泰因梅茨元帥,立即怒斥道:“你們為什么不向前推進?”
“陛下,已經沒有軍官了。”施泰因梅茨元帥有些慚愧,上前如實答道:“他們要么陣亡,要么受傷。”
聽到這里,威廉一世更加憤怒,他抓住一個正在撤退的士兵,命令他重歸部隊,但士兵并沒有理他。
“都是懦夫!”威廉一世低聲咆哮,眼中充滿怒火。
聽到老國王的呵斥,毛奇有些不悅,他忍不住高聲回應。
“陛下,士兵們正像英雄一樣,為您獻出了生命!”
威廉一世冷冷地看了一眼毛奇,“誰是英雄誰不是英雄,我才是判官。”
毛奇怒火中燒,策馬離去,把老國王獨自留在前線附近。
回到指揮部后,毛奇召集了高級將領,開始重新評估戰局,制定新的作戰計劃。
而這段時間正是巴贊的好機會,他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發動反攻,乘勝追擊,將普軍第一軍閉撕碎。
但巴贊什么也沒有做,這給了毛奇重新部署部隊的機會。
格拉沃洛特戰役也就此拉開序幕。
幾個小時后,普魯士在法軍的右翼搭建起臨時的火炮陣地,共計180門炮,在薩克森軍和普魯士近衛軍的掩護下,步步為營,向前推進。
薩克森軍很明智地在此處戰場上留出一片寬闊區域,側冀則繼續向北,向法軍的右翼伸展。
如此一來,薩克森軍便可以改變自己的正面,對駐扎在圣普瓦爾的康羅貝爾第六軍的側翼和后背實施攻擊。
在法軍陣地上,士兵們正緊張地注視著前方。
“普魯士的士兵每次在我們重火力之下撤退的時候,我們都要高喊‘上刺刀’,試圖展開反攻,這真是太荒誕了。”一位年輕的士兵對他身旁的戰友說道。
戰友點了點頭,笑了笑表示贊同,“是啊,早上我看到有四個年輕士兵越過石壘,準備向普軍發起沖鋒,可惜他們馬上就被普軍射倒了。”
這是法軍軍官提出“勇敢沖鋒”的理論,通過不畏地向前沖鋒來激發自己的勇氣。
“哎,他們太年輕了。”一旁老兵搖了搖頭道,“在普軍六磅火炮的火力面前,我們所謂的‘勇敢行動’是一點價值都沒有。”
話音剛落,普魯士的第二輪炮陣轟擊隨之到來。
從整個下午和晚上,普魯士的火炮對法國駐地方向的農田區域實施了全覆蓋式的轟擊,轟擊持續了大約兩萬枚炮彈傾瀉在法軍陣地上。
在陣中,第四軍拉德米羅麾下的一名旅長普拉迪耶將軍站在戰壕里,望著遠處的火光,感嘆普軍炮陣的威力。
“他們的火力太強大了,我們的陣地正在被撕扯得粉碎。”普拉迪耶將軍對身邊的副官說道。
“將軍,這根本不是一場公平的決斗。”副官憤憤然地回答:“我們的步兵完全優于對方,但這無濟于事。從頭到尾,我們都是普軍炮陣的口中餐。”
普拉迪耶點點頭,“是的,整個下午,普軍的幾門門火炮便將我們旅死死咬住,如同咬住獵物的鱷魚一樣,晃動著,撕扯著,直到夜幕降臨也沒有停止。”
“而我們卻連他們的一個士兵都沒有看到。”
夜幕降臨后,普軍的火炮陣地將威力發揮到極致。
法軍的火炮和機槍一露面,便即刻被普軍的炮彈摧毀,即使在軍事工事后面隱藏完好的炮群也難逃厄運。
而法軍士兵們,他們就算臥倒,都無法逃過被擊中的命運,一名名士兵被抬下戰場。為了不失去有利的位置,法軍不能撤退,只能被死死地按在原地不能動彈。
口徑即正義,射程即真理。
在大炮的射程之內,哪有什么“勇敢沖鋒”的道理。
格拉沃洛特戰役的天平就此向普魯士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