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蓮知道她要死了,可被拉走前還在嘶吼“姨娘她真的不行了,大人,奴婢求您去看看她……”
江聞只帶著年景月轉身回了屋里,院外是玉蓮的慘叫。
我無措地擋著那些棍子,卻攔不住它們全部落在玉蓮的身上。
后背的條條血跡讓我眼眶赤紅,劇烈的恨意幾乎要沖破云霄。
我沖進房中,瘋了一樣掐著江聞的脖子“你放了玉蓮,江聞,你放了她!”
可手卻從他皮膚中穿透而過,只得看到他們吻在一起的身影。
我垂頭看著自己的手,只覺得自己沒用,還連累了這么多人。
等再出去,玉蓮呼吸已經微弱到沒了聲息。
那些人拖著她,想把她拉出去。
“放開我,小姐在等我……”她撐開眼,手指死死扣住地面,可卻沒有用。
他們用力一拽,玉蓮的一切努力白費,拖拽之下,玉蓮徹底沒了聲息。
淚憋在眼中,怎么都不肯落下。
我想抓著她的手,想大哭一場,可我怕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怕自己看不到她的模樣。
我的玉蓮死前還看著別院的方向說著對不起,可她沒有對不起我。
真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他們拖著玉蓮出了府,我想跟上去,卻被一股大力拽回,不得離開這里半步。
“玉蓮!”我用力拍著眼前看不見的屏障,想追上去,卻只能看著他們漸行漸遠。
一路上滿是被拖拽出來的血跡,淚再也忍不住滴下,與地上的血跡融為一體。
從這天后,我日日守在江聞身邊,恨不得掐死他為我家人和玉蓮報仇。
可我所為,不過是無用功,可我也不愿讓他們過得那般舒服。
在發現我能挪動一些紙筆后,我每到夜里便嚇唬年景月,可看到江聞抱著她哄,我就沒再這樣做了。
轉眼兩天過去,我看到年景月因為玉蓮的打擾讓人斷了我的一切補給,她說“敢這樣嚇我,好好餓她,等她什么來求我,我就讓人恢復她的用度。”
江聞沒有言語,卻默認了她的做法。
也虧得她的做法,沒人知道我就躺在冰冷的別院,生死不明。
而她想要我求她,不過也是妄想。
而這些天,江聞犯了頭疼的毛病,他總會在夢中驚醒,失了魂一般坐在榻邊許久。
而今天,他終于想起了我。
“蘇綿怎么樣了?”他拉住管家,問得突然。
“小人不知蘇姨娘如何?!惫芗议_口,滿是疑惑“大人今日怎么問起蘇姨娘了?”
“幾天未送飯食,她可有鬧?”江聞揉著額,好像在為頭疼心煩。
我盯著他,恨不得他痛的再劇烈一些,死了最好。
可惜,他只疼了一會便得到了答案。
管家說:“蘇姨娘那邊一直都沒有動靜,想來是她身邊的玉蓮會幫她弄吃食罷?!?
可話音一落,江聞卻怔在了原地“玉蓮?她身邊只有那一個丫頭?”
隨著管家的肯定,他擰起了眉,卻沒再問。
他加快腳步尋了年景月,我以為他們又要做那下檔的事,可頭扭過來時,卻意外地聽到了江聞的話。
“月兒,這些天你可有送吃食給蘇綿?”他問得奇怪。
年景月肯定地點頭“對啊,不僅沒有送吃食,連炭火也沒給?!?
“她倒是硬氣,這么冷的天都不肯冷求我們……”可她話音未落,江聞便想轉身離開。
但腳步踉蹌之下,他摔倒在地,頭狠狠砸在了門檻之上。
摔得好!
我瞧著他緊閉的雙眼和流淌的血跡,差點笑得魂都散了。
只希望這次能讓他死了才好,但我知道,不過是妄想。
摔個跤而已,又怎么可能摔死人呢?只能高興一會罷了。
隨著江聞摔倒,府里一片兵荒馬亂,年景月慌張地叫著府醫,眼眶紅了一片。
我看著她,記起她與江聞原本是不相識的,那時江聞自江南歸來便要退了我們的婚約。
榻上的人臉色蒼白,額頭冒著冷汗,好似在與什么做斗爭。
看著他如此,我倒不可避免想起前些年我身體不好,而他為了我的身體試藥時總會痛成這副模樣。
我猶記得他失憶前還拉著我的手,滿眼哀求“綿綿,若是我以后當真不記得你,你可不能嫁給別人?!?
當年他說要娶年景月,不再想與我履行婚約時,我是心痛的。
父親說:眼前人已非彼時人。
我卻偏不信,非要嫁給他。
可那個一心只有我的少年,早就不見了。
如今的我們,都恨著彼此。
窗外有雪飄進,我走出這里,回了別院。
幾日沒有回來,倒還是原來的模樣。
我依舊躺在榻上,雙眸緊閉,那孩子就躺在我身旁,因為是嚴冬,她倒是沒有敗了肉體。
可當我靠近,才發現,自己的胸膛居然還在起伏。
我已經離魂有許久,加上些許時日未進食,又怎么會還活著?
可不等我疑惑,我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中,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聽到寒風拍打窗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