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血腥味太重了,我怕吐出來。”年景月用帕子捂著口鼻,滿臉不耐。
“那就走吧。”江聞小心翼翼地扶著年景月,眼底的溫情從前是我獨(dú)有的。
下人也紛紛轉(zhuǎn)身離開,我用力撐起身子,朝著江聞的背影嘶吼“江聞!你當(dāng)真如此絕情!”
“我何時(shí)對(duì)你有情?”他沒回頭,只淡淡一句,讓我淚如雨下。
“好一個(gè)從未有情……”我笑著,心好似被撕扯開來,碎了滿地。
至此,我對(duì)他再也沒了一絲情意,江聞,這是你親自弄丟的我。
“把孩子安葬了吧,這個(gè)要求……不過分吧?”我閉上眼,沒敢去看孩子一眼,我怕,我怕我會(huì)舍不得。
“即是死嬰,扔了便是,安葬,你也配?”他終于轉(zhuǎn)身看我,話卻冰冷又惡毒,仿佛孩子不是他的一樣。
我睜眼,卻見他也在看我。
他在等,等什么呢?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再也不會(huì)求他了。
冰涼的濕布擦拭著我身上的血,幾滴滾燙地落下,我抬眼,只看到玉蓮?fù)t的雙眼。
“玉蓮,關(guān)門吧。”江聞的態(tài)度,我看到了。
哪怕再不甘心,我也明白,他不會(huì)幫我。
“可是……”玉蓮的目光落在滿是血的榻上,欲言又止,可觸及江聞冷漠的視線,她又咽下了口中的話。
門被關(guān)上,隔絕了他的視線,我再也撐不住倒回榻上,眼皮沉了下去。
耳邊響起玉蓮的哭聲,她在喚我,可我真的好累……
我本以為我就會(huì)這樣死去,可再睜眼,卻是玉蓮帶著黑青的眼。
她靠在榻旁,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明明很困,卻沒有睡,見我睜開眼,她徹底清醒過來。
“小姐,你怎么樣!”她抓著我的手,看向我的小腹“還疼嗎?”
話落下,劇烈的疼痛隨之而來,可對(duì)上她的眼,我還是搖了搖頭“不疼了,快去睡吧!”
“小姐,這是……孩子,我想,你會(huì)想再看看她的。”玉蓮想起什么,抱過了孩子。
我瞧著她,鼻尖一酸,差點(diǎn)落下淚來。
她長得很好,卻沒有呼吸,我知道,是我的錯(cuò)。
是我沒有用盡全力,讓她窒息而死,是我對(duì)不起她。
“玉蓮,讓我和她待一會(huì)吧。”我接過孩子,緊緊抱在懷中,試圖去溫暖她的身體。
可她身上好冷,我暖不熱。
床榻已經(jīng)被清理過,而我現(xiàn)在用的,是玉蓮的。
等到疼痛稍減,我爬起來將被褥抱去玉蓮的榻前。
只見這傻丫頭蜷縮在空蕩蕩的榻上,凍得瑟瑟發(fā)抖,我上前為她蓋上被子,看了她許久。
直到腹間再次絞痛,我才白著臉色出了房。
而先前盼了許久的雪竟在今日下了。
下身一股暖流,我知是自己的血,身體越來越虛弱,我知道,我快死了。
可我想看完這場雪,也算是了了自己一個(gè)心愿。
房中的安神香被點(diǎn)燃,我關(guān)好門窗便抱著孩子一步步走到別院的亭中,血滴了一路。
最后,我抱著孩子,抬頭看向了天,雪落在眼上,蓋住了漸漸模糊的視線。
“爹爹,兄長,綿綿可能,救不了你們了……”
“小姐!!”耳畔響起玉蓮的哭聲,我卻再也睜不開眼。
但不知道為什么,我沒有失去意識(shí),反倒能夠清晰地聽到玉蓮的話。
“小姐,你等等我,我去找大人!”我能感覺到自己被搬了回去,暖洋洋的被子蓋在了身上。
“不要去了。”我想攔住玉蓮,卻無法張嘴,也動(dòng)不了,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不知過去多久,我始終沒能等到玉蓮回來,強(qiáng)烈的不安在心間徘徊。
我努力地想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飄了出來。
回頭,便看到自己還起伏的胸膛。
我不知道我到底死沒死,可我現(xiàn)在,想去找玉蓮。
因?yàn)槌闪嘶陜海瑒e人看不到我,門也攔不住我,所以我暢通無阻地進(jìn)了主院。
我見到了玉蓮,她就跪在雪地里,不斷磕著頭“大人,奴婢求您去看看姨娘吧,她真的快不行了……”
我看著她額頭上血跡,忍不住紅了眼眶。
抬眼,江聞?wù)乱欢淠档⒌侥昃霸碌陌l(fā)絲間,眉眼間滿是笑意。
而他們,完全無視了玉蓮的哭聲。
我收回視線,心酸澀不已,卻不是因?yàn)榻劇?
我心疼玉蓮,僅此而已。
我想上前拉起她,可卻觸碰不到,因?yàn)榈貌坏交貞?yīng),玉蓮大著膽子沖到二人眼前“大人,奴婢求您去看看姨娘!”
因?yàn)閲樀侥昃霸拢匁久迹灰痪洹罢葰ⅰ北銢Q定了玉蓮的生死。